第四十九章 长大

初三醒来时，已是夜幕深沉时分了，身边已不见连决的身影，只有应空坐在一旁望着她。

“应空，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仙人在这？”初三慌张地拉着应空问，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并没有如她所期待的那样。

晕倒前的画面涌上脑海，初三抑制不住心头的悲伤，倒进应空的怀里放声痛哭：“应空……我师父不在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事……”应空拍着初三的背，声音哽咽地说，“没事，以后我照顾你，我陪着你，不离开你。”

应空紧紧抱着初三，两道泪也顺着他的脸颊划下。此时他的悲伤，不仅仅是为了她，还为了自己，她的师父回不来了，而他也有预感，自己的娘亲，也怕是回不来了。

在这人世间，谁都逃不过历经生离死别，尽管这是一件那么让人痛苦的事，每个人却总不得不去面对。

自此连决成为了初三心头一大痛，而应空也将他的娘亲永远埋葬在了自己内心的深处。但好在，他们还有彼此能够相依为伴。

时光在平稳的生活里悠然而过，转眼之间四年便这么过去了。

初三在这四年里并没多大变化，只是个头长了一些，但应空却已经由一个白嫩嫩的小沙弥长成了一个仪表不凡俊秀挺拔的大和尚。

也许是和他朝夕相处，初三并没有及时地发现出他的这些变化，直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云祁寺周围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女人和女妖，自己又总是莫名受到她们的白眼和敌视后，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会望着自己流口水的小屁孩了。

“我在想是不是该让她们见识见识我的可怕了，居然敢整日整日地这么看我，我看她们都是活腻了吧！”

“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这么些年里，他倒是越发的沉着稳重了，不再会轻易为小事掉眼泪，也将世事看的越来越平淡了。

“好的。”虽然嘴上是这么回答的，可她的手却是自然地挽过他的胳膊，挑衅地瞪向了那群女人。

看着她丝毫不加掩饰自己敷衍态度的回答，应空无奈摇了摇头，地将她手臂拉开后双手合十说：“师父说我们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不可再这样多于亲近了。”

这样的话听地太多了，她也早了一套应对的说辞，重新挽上应空的胳膊后一脸认真而理所应当地对他说：“佛自在心中，心中有佛，做什么事都能坦荡，心中若无佛，做再多也是装的假的，你说你是心中有佛还是无佛呢？”

“我心中有佛，身上也有佛。”他笑了笑，再次将她缠绕的胳膊拽下。看着她一脸郁闷的表情，他心中却是忍不住乐，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越长大越坏！”初三别了他一眼，自顾地向前走了。

“哎等等，你跟我走这边，去个地方。”

应空将初三拉到了一条溪水旁，将她按在溪边坐下后，挽起自己裤脚拖掉鞋袜跳进了溪水中，然后再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按进了冰凉的溪水里。

初三茫然地看着他的行为，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嘛？”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应空半蹲着身子仔细地帮她清洗着她的两只脚丫，却惊讶地发现虽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光脚行走，可脚上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初三向来不是能安静待着的人，没过多久便开始使起坏来，故意地将脚从应空手里挣开，不停地向着他踢水。应空半躲着身子，忽然伸手一抓，便再次将她不老实的双脚抓住，在用力向水里一按说：“你还不老实点，溅我一身水今天又要多洗一身衣服了。”

“反正是你洗又不是我洗，哈哈哈。”说罢她又要甩开他的手使坏，可这一用力，她竟发现自己甩不开他的手了。

什么时候他的手劲有这么大了？

见硬来的不行，她立刻小脸一垮装痛地喊：“痛痛痛，你这么用力干嘛！”

果然此话一出，应空立刻松了双手，初三立刻见机又是双脚一蹬，应空身子便湿了一大半了。

上当后的应空看了看自己湿哒哒的衣服，又看了看正笑的前俯后仰的初三，修长的胳膊向水里一挥动，立刻满满两掌的水便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初三的笑容在这这一瞬间定格住，她震惊地看了看自己同样湿透的衣服，抬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气焰很高地瞪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应空说：“来吧，决战吧！”

“来呀！输的人今天背对方回山上！”

“一言为定！”

一场恶战之后，用法术偷偷耍了赖的初三赢了，应空早已习惯了她的这些小伎俩，一边一身湿透地坐在溪边喘着大气，一边看着她说：“你敢不敢不耍赖啊！”

“不敢！”如今的应空身高马大力气又足，她个头足足比他小了几圈，跟他硬拼，他当她是傻的呀。

“你越来越厚脸皮厚地理直气壮了。”

“你也越来越毒蛇越来越不可爱了。”初三同样气喘吁吁地在应空身边坐下，背靠着他的胳膊将头搁在他的肩头，“你看你以前多可爱呀，还会看着我流……”

应空知道她又要提起什么事，赶紧在她说出全部前用大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再提这件事！”

“唔唔唔！”她掰着他的手掌拼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抗议，可他却似乎并不打算放开，而是紧捂着她的嘴躺在了软软的草地上，让她将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口躺着，然后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摸出了一双鞋放在了手里，“给你的礼物，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初——三——”

对于初三名字的含义他是知道，所以每年三月三这个日子于他而言已不是她生日这么简单了，也是他和她之间一个值得一起纪念的日子。

“唔唔唔！唔唔唔！”手掌依旧捂在她的脸上，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清，但他知道她是在表达兴奋。

“好累噢，我们安静地休息一下吧。”应空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松开自己的手自然绕着她的肩搭着，闭着双眼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恩！”初三轻轻地应了声，将那双白色的绣花鞋紧紧抱在怀里，头靠着他的胸口安心地睡了过去。

春季的风吹过田野，拂过绿草，环绕在天地之间，带着一股春季固有的生机与甜蜜，应空和初三就这么相互依靠着，睡得很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