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孤岭,两座新坟屹立,秋雨将歇,清冷中透着凄凉。
沈鹏蹲在坟前,神色沉静,情绪深藏,身下提着小师妹平日所用铁剑,指尖触摸着剑身。既温暖又有说不尽的孤寂。
明月高悬,洒下清辉,让黄花山顶一朵朵黄花蒙上了皎洁,愈发不染尘埃,美不胜收。
沈鹏缓缓站起,立在坟前,静静看着墓碑,神情柔和,目光专注,有几分平静又有少许寂寞。
“我终于破入练气期,到了黄花派百十年来梦寐以求的境界,你若是知道,肯定很是欢喜吧……”沈鹏脸庞半是月光半是阴影,他在静静述说着,对着小师妹述说。
“只因我性格脱跳,到处惹事,累得你被人所杀。可是你临死也在帮助我,助我以愤恨之情强行破境。为兄他日无论能有何成就,皆有你的一份功劳。”沈鹏心灵就像月光,安宁平和但又寂寥沉静,慢慢讲述着自己白日的种种事情,似乎面前还有一位心思纯净的小师妹在听着。
“犹还记得,昔日你鼓励我修行,相信我定能有所成就,练剑时寸步不离的在身旁督促,为兄汗颜。昔日若真能听你的话,好生习武,必不会造成今日你我生离死别之苦。”
“另外,我还将黄花剑法,也就是‘黄花一梦’推演至了黄花派前无古人的境界,已可勾动天地法理,威力已不逊于黄品剑法……我用它杀了赵强,为你报了仇……“
“你若还在世,想必又是对我一番吹捧。”沈鹏想起了昔日小师妹在身旁崇拜的目光,一时有些迷离。
“我能感受到体内的玄元诀之真气更加纯粹凝练,每时每刻都在自我修炼,似乎是受了元初之力影响,怕是已接近玄品神功。”
“说起来,你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昔日还想着自创内功心法。而我这个师兄,不过是一个需要你保护的笨蛋。黄花派在我手中,怕是只有越来越衰败。”
“诸天万道生灵,皆有灵魂,只需让极道强者出手相助,或可让其复活,但你肉身损坏,灵识不存。此生无望再度复活。”
“世间玄妙,我也不知是否还有来生,但你若真有来世,我必娶你为妻!”
有风吹过,黄花摇曳,如在点头,但反而让人黯然神伤。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沈鹏没有回头,依旧迎着月光,看着黄花。
脚步声停在远处,是一名头戴背负着厚背大刀,脸色苍白、身着黑色武服的中年汉子,赫然月光照亮,竟是林无敌。
沈鹏转过头:“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林无敌讶然:”你认识我?“
沈鹏无悲无喜无怒无恨:“当日在赤火城曾见过你不顾众人安危,大杀四方。”
林无敌笑了笑,脸色苍白不堪,随意坐在地上,靠着身旁大树:”那霍羽飞手下尚有两位归真高手,我若不以数十万人性命威胁,如何能有机会一对一杀了他。倘若他三人联手,此刻我就不是深受重伤,而是早就败亡了!在这个江湖,生命本就脆弱,即便是我也未必能掌握自己的性命,哪里还能顾得上他人!“
沈鹏微微颔首,不置可否:“我突破时便感受到了你就在附近,当时你隐在一旁观战,如今现身,有何指教!”
林无敌眼中金芒一闪,逼视着沈鹏“你很特别!或者说,你曾有过奇遇,今日刚刚突破境界,体内本应真气不稳,但竟然会自动运转,吸纳天地元气,刹那之间连破数境,成就练气巅峰!并且根基雄厚异常!”
沈鹏心下一动,自己倒是能感受到是体内元初之力在运转,更猜测恐怕下次突破,元初之力还将出现!但究竟是福是祸还言之过早,况且此事不足为外人道。脸上神情平和,举止如常:“每个人都有秘密。”
林无敌哈哈一笑:“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我并不是很想了解!”
“那你现在前来,所求为何?”
林无敌眼神慢慢转向黯然:“世间凄美的故事总是令人动容,我想吊唁一下这位女中豪杰。”
沈鹏恻然:“听起来,你似乎深有感触。”
林无敌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小师妹坟前,打开自身穴窍,拿出一坛酒,缓缓倒在墓碑之下:“昔年我也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红颜,只可惜三十年前,被霍羽飞所杀。我至今能忆起她的容颜,她的美,她的好,还有她倒在我怀中死去的摸样。”
沈鹏黯然不语,低着头,看着手中长剑,这是小师妹留下的唯一遗物。
林无敌伸手再度拿出两坛酒,递给沈鹏,两人相视无言,本是陌生的彼此,此刻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烈酒入喉,沈鹏直感觉一丝苦涩流淌。
是情吗?是爱吗?
不是,都不是。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一抹挥不去的阴霾在心中乱窜。
沈鹏喝完一坛,伸手再向林无敌索取:“你当众杀了霍羽飞,堂堂赤火城主被杀,大魏王朝恐怕不会放过你。况且你现在又深受重伤,只敢躲在深山之中,以后有何打算?”
林无敌直接取出了十几坛酒摆在地上,两人也不管地上泥泞,席地而坐:“昔日我林家也曾统领过赤火城数百年,家族底蕴深厚。只是三十年前相助若叶家,与南宫侯爷发生矛盾,又被霍羽飞暗算,满门尽亡,只余我一人如丧家之犬,流浪江湖。现在大仇得报,我心愿已了,打算前往南荒,凭我诸多际遇,快意江湖,不是难事。南宫侯爷纵是权势滔天,我林无敌又岂是毫无手段!”
沈鹏讪笑,自己也是前路迷茫,又有何能力他人抄心:“也对!你霸刀林无敌如今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喝酒!”
天空渐明。林无敌站起身,与沈鹏告别,走向远方。临别之际送了一枚戒指给沈鹏。“今夜能与你共求一醉,也是幸事!我已破入归真境,体内开辟了诸多穴窍可以储物,这枚空间戒指于我无用,便送你吧。山高水远,他日你我再会之时,再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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