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格兰索伦之瞳

我立在风中。

日光透过微微湿润的空气，折射着璀璨的粒子。身后的卡兰和夏洛特无声地随着我的脚步，慢慢爬上倾斜的绿丘。

正值格兰西斯（Gransis)大陆的夏季，各种奇异植物纷纷向着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头顶的鸟正在轻快的飞翔着。

——无拘无束的。

卡兰和夏洛特亦与我一样，正以全身心感受着那柔和的阳光。

风中摇曳的树木正演奏着悠扬的旋律。

“。。哎——终于——”卡兰将背包斜靠在身旁的小石头上，舒展了一下四肢。

“……。"夏洛特在一旁低头陷入了微微的沉思。如同翡翠般透亮的眼睛并没有明显的焦距。

毫无疑问地，这里是除去那座地下神殿之外的，另一处阴暗记忆的原始点。

——“是吗。。——”我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缱绻的卷积云中悠然地透出壮丽的青空，那是几尽纯净的珈蓝色。

在其之下的，一望无际的绿色沿海平原之上，屹立着的

——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场所。

——几年前，名为切斯特的金发男人将紫苑带去的，象征着永别的远方。

——正如古代奇迹般赫然矗立于格兰西斯平原之上的

——那个由巨壁环绕的

——都城：格兰·索伦（Gransorn)

成群的公牛在巨壁之外的淡绿色平原上行走，空气中夹杂着草的味道。由都城引出的小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在魔物遍布的大陆之上，出城便成为了一种奢望。但也有一些旅行商人，不惜以生命作着最后的赌注，奔波于城外奇异美妙而险恶丛生的风景中。

在与外界几乎封闭的领都·格兰索伦之中，来自各处偏远的小村庄的香料和彼岸果深受上层贵族的喜爱。

因此，那些产自远方的商品，在都城的市场中能够卖到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

如典籍所记载的，格兰·索伦领都是人类最后的防线和希望。这座大的夸张的巨型都市正承担着抵御一切强大魔物围攻的任务。

由最下层贫民窟，中层普通区，上层贵族区以及立于苍穹之巅的王城所组成，是格兰西斯大陆毋容置疑的心脏。

城市的区域之间由盘旋而上的阶梯连接。“若是难民们大量地涌入上层可就麻烦了”——仅仅是以着这种理由。

每一层都设立了通往上一层的关卡。因此对于没有凭证的一般人，以自己的眼睛见到上层的风光，是无理的奢望。

在夏洛特的记忆中，我见到了。那个花园遍布，街道宽阔的空中城镇。纯白色大理石所铺成的道路如同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反射着射来的光亮。别致的私人宅邸被悠然的栗树林所拥，鸟的叫声像鸣笛一样响亮而清澈。不远处的王城和多兰钟楼的影子在夕阳中构成了极致的宁静之景。

——那是乐园。

而贫民窟，则四处弥漫着腐烂的恶臭。幽深漆黑的小巷积水遍布、衰败的房子间仅余出极小的缝隙作为道路。到处是哀叹与抱怨的人们，烟雾缭绕的酒馆，自遥远的王城下令将所有卫队士兵撤离贫民窟后，这里的秩序便荡然无存。

贫民窟的粮食极度短缺，每天有着无数的人活活饿死。每天有数不清的孩子在纵欲中被肆意地生下。睁开眼睛便是如此昏暗衰败的世界。

——若贵族区是乐园的话，那这里该是什么呢？地狱吗？

——不对，尽管这里肆虐着瘟疫和谋杀，但至少可以抵御魔物的入侵。若是照搬领都上层的传达官的话来讲，

——外面的世界才是地狱。

——这里只是现实而已。

——只要人们更加虔诚地祈祷，遥远而高耸的教堂之上的圣女大人，一定能够感受的到。

——神大人，一定会降下恩赐的。

——就算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我们也会得到拯救的。

——现在的情景，只是人们的心中还缺乏着坚定的信仰所致。

这是从教会中现学现卖的话语。

没错，这是一个如此残酷的世界。残酷到人们在极度的物质匮乏之后，还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在被建筑物分割开的，些微的那个天空下。

人真的能被拯救……吗？

如今的都城正矗立在远处，仅仅是目视便可以感受到磅礴的宏伟气势。

——紫苑，一定在其中的某个地方吧。

我用力地攥起了拳头。

那个优雅无比的可爱少女，如今一定在眼前的都城之中吧。

多少次不自禁回想起的美丽身影。

——“某一天让我们再相会吧。那时，也一定会很幸福的”她那清澈的笑容历历在目。

——再……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