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辉。
男,二十八岁,前通明教左使。两岁时被通明教教主严千负收养,十一岁出道,十五岁出任左使,十八岁执掌通明教。嘉靖四十四年,通明教内乱,身为掌权者的叶星辉不仅不设法平乱,反而亲手杀死教中多位长老及堂主,以致通明教群龙无首,短短数月便土崩瓦解,后被覆天帮吞并。
从那之后,叶星辉便失去了踪迹,直至一天前才现身开封城。
与通明教教主一样,这位叶左使的身上同样有着太多的疑问。他为何任由通明教大乱而坐视不管?为何会与郑文璇走到一起?这两年来他都去了哪里?他跟严千负究竟是什么关系?跟白雪城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突然来到开封?又为何要打听侯家祖宅?
比起失踪多年的严千负,这位老朋友身上的秘密更让上官无伋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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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郑文璇身体欠佳,上官无伋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代步,自己却跟在车旁步行。车夫的技术倒也娴熟,一路走的平稳而缓慢。待两人回到富贵山庄时,早已旭日高升。远远地,只见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凌风而立,面容冷峻、气质孤傲,正是叶星辉。而他身边探头探脑、形容猥琐的小跟班自然就是小四了。
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她,快步迎了上来。前者径自走到马车前,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而后者则自觉地来到她身边等候吩咐。
“放心吧!一根毫毛都不少!”上官无伋像个老朋友一般拍着叶星辉的肩膀,“怎么样?人我帮你带回来了,你打算拿什么谢我呢?”
叶星辉终于朝她看来,英俊的面庞带着一贯的冷漠。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以为我要敲诈你吗?”上官无伋毫不介意,依然笑着道,“放心,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叶星辉冷淡地道:“我没什么好回答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问题呢!”上官无伋佯作不悦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轻轻踮起脚尖贴近他的耳朵,还神秘兮兮地压低了音量,“你是不是......”
“我说了,”叶星辉冷冷打断她的话,“无论什么问题,我都无可奉告。”
话刚说完,他便毫不客气地拍落了肩膀上的玉手。
即使再灿烂的笑脸,面对他这种态度,只怕也要冻结成冰了。上官无伋不禁气结:“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跟你套近乎?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一条丧家之犬,要权没权,要人没人,有什么值得我花心思的?”
叶星辉瞄了眼她身边的小四,冷笑道:“你倒是要权有权,要人有人,怎么不滚回你的狗窝去?”
“你......”上官无伋简直快被他气炸了。
“离我远点。”叶星辉冷冷说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伸手去扶车内的郑文璇。郑文璇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表情显得十分无奈。
上官无伋深吸了口气,竭力压抑自己的满腔怒火,这才板着脸道:“郑姑娘身子不适,走不了远路。这辆马车就先借给你了!”
叶星辉闻言望着郑文璇,后者娇躯一颤,连忙道:“我没事。只是......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一时有些头晕。多亏了上官姑娘的照顾,现在已经好多了。”
叶星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表情看不出一丝波动。
“我刚才就想问你来着,”听到这个话题,上官无伋立马又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郑姑娘看起来很虚弱,该不会是......”
“与-你-无-关。”
上官无伋再次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住了口,转身就往山庄走去。
什么玩意!
本姑娘只是看郑文璇这么弱不禁风的,想知道她是不是有喜了而已,至于摆出这副嘴脸吗?还无可奉告呢!你以为我想问什么?通明教的秘密吗?你想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小四!”她一边愤恨不平地想着,一边吩咐她的得力助手,“你跟上去,等把郑姑娘送到以后,立刻把马车带回来。我送给乞丐也不便宜他!”
“叶左使好像也不要您的马车哩!”
小四笑嘻嘻地朝她身后使了个眼色。上官无伋回头望去,只见叶星辉早已抱起了郑文璇,大步地往前走去。他的身材本就高大伟岸,窈窕纤弱的郑文璇依偎在他怀中显得格外娇小可怜,真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见到这既温情又煽情的一幕,上官无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由的消散无踪,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以前她被抱着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帅呢?
“萧风迪呢?不会还睡着吧?”望着叶左使迷人的背影,上官无伋这才想起另一个的人,心里暗暗感叹这个堂哥虽然长得英俊,还真没叶星辉有魅力。
瞧他喝醉酒那怂样,动不动就挥拳,一年能吃掉几牛车的苹果,还曾经逼一个女孩子连吃十碗牛肉面,有姑娘看得上他才怪!
“萧公子早就走了。”小四笑着回答。
“早就?”上官无伋停下脚步,皱起眉来,“多早?”
“您一出门,他就走了,跟您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
上官无伋无语。
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什么找她喝酒,根本就是别有用心!还半真半假喝得烂醉,又借着酒疯对她冷嘲热讽,把她都给蒙住了。目的不就是想让她出面去救郑文璇吗?这样也就算了,可他做戏起码也做得像一点吧?没达到目的之前还醉跟死猪一样,连茶水都泼不醒。等目的一达成,立马拍拍屁股走人,连装都懒得多装一刻。
遇到这样的堂兄弟,她也只能轻叹口气,自认倒霉了。
“侄女请留步。”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上官无伋转过身,只见她的伯父沈昌正向她走来。他今日难得穿了一件质地普通的长袍,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装束,但却难掩威严。一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炯炯有神,但却深不可测,笑起来时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冲淡了与生俱来的霸气。
上官无伋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的装束,笑道:“大伯穿得这般素净,想必是刚从醉月山庄回来了?”
沈昌苦笑道:“正是。原本想问问老爷子有什么吩咐,正赶上他老人家与邢老爷子、元老师喝得高兴,嫌我碍事给骂了回来。”
见到大名鼎鼎的江湖首富如此灰头土脸,上官无伋实在是忍俊不禁。在侯家所有亲人之中,算起来也只有沈昌跟她相处的时间最长,就在这个富贵山庄,他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高调宣布她的身份,并以整座藏剑阁为代价,为她摆下擂台比武。在她眼中,这个富可敌国的大伯父就是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老谋深算、冷血无情。然而在见到他在老爷子面前那窘迫的模样后,她突然改变了看法。尤其想到他和侯子轩也跟她一样尝过老爷子的大耳刮子,她就觉得这个大伯父还挺可爱。
然后她又想到了一点都不可爱、甚至是可恶之极的萧风迪。
“大伯早就知道我会来这吗?”她疑惑地问,“昨晚我来的时候,门卫连问都不问就让我进来了,一定是您事先吩咐的吧?”
“你是我的侄女,富贵山庄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那大伯可知道我昨晚带回来一个人?”
“是青迪吧?”
上官无伋点头。“他喝醉了,又不便出城,我只好带他来您这休息一晚。但让我好奇的是,这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认出他来。他可是您的儿子,富贵山庄的少主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沈昌不急着回答,而是不经意地看了眼她身后的小四。小四会意,立即识趣地远远退开。
“他自幼与他母亲住在洛阳,长大后便一直在外闯荡,即便来开封也只到老爷子住处,所以这些人都不认得他。”沈昌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双号称能看穿一切的神眼平静地凝视着她,“你真正好奇的不是这个吧?”
“伯父英明。我也知道您和堂哥的关系不好,但他毕竟是您的亲儿子,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在意他在外面做些什么,又都跟什么人交往吗?”
“你是说他跟白雪城吗?”
上官无伋闻言一愣,惊讶地望着沈昌。
沈昌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无论是表情还是目光都看不出任何异常,仿佛在说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我的确听说了一些。他要加入哪个门派是他的事,我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
“可我总觉得他跟白雪城的关系并不简单。而且他还会天魔**。你不是说天魔**早在百年前就已遗落,跟侯家已经没有瓜葛了吗?”
“也许他是从别处学到的吧!”
“也许吧!”上官无伋轻叹口气,目光却深深地注视着沈昌的眼睛,幽幽道,“也许是我猜错了。我原本以为大伯心里是关心他的,如果您知道他在修炼这种损害身体的邪门武功,应该会加以制止。没想到你并不在意。”
“我说了,这是他的事,我不会去管。”
“我明白了。”上官无伋抬头看了眼天空,转移了话题,“天色不早了,我还约了朋友,先告辞了。”
沈昌点头。
上官无伋也不多说,转身离去。既然萧风迪已经走了,那她也没有再留在富贵山庄的必要。在这块四方的天空下,实在有她太多的回忆,留下来也只能徒增伤悲而已。
“答应我一件事,”沈昌突然开口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他与白雪城的真正关系,我希望你能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让侯家的其他人知晓,尤其是青迪本人。”
“为什么?”
“等你知道这个秘密时,你自然就会明白。”
“好,我答应。”
“多谢。”沈昌淡淡道谢,目光往远处的小四飘去,又补充道,“注意你的手下。越是聪明能干的下属,就越像一把利剑,可以为你冲锋杀敌,也可以伤了你自己,甚至随时可能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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