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于江邻月的秘密。
她加入冥王座已经三年了,在这个神秘而荒唐的组织里算是一个名人。她不仅是专门执行黑帖的幽冥使,还是少数几个能接近冥王座少主的人。像她这样一个美丽性感的女杀手,难免会惹来一些是非,所以不仅是上官无伋怀疑,就连冥王座中的人都流传她是少主的女人。
这个流言随着她的死已经被定为了事实。没有人会相信,她跟朱载圳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人能明白,她真正爱上这个男人是在他遇到上官无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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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她刚刚加入冥王座的时候。那一晚,她与冥王座派来的另一个搭档联手,执行她杀手生涯的第一个任务:
刺杀“摘叶飞花”卢平。
根据资料,卢平是江湖上第一暗器名门“飞星门”的弟子,一手飞镖绝技出神入化,要杀他并不容易。为了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她做了大量的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可惜她算漏了最关键的一点:她的搭档。
第一眼看到那个人,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面相清秀,只是一双眼睛十分独特。约好是亥时三刻会合,可直到子时他才姗姗来迟。
“久等了,”他还算礼貌地微笑,打量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你很漂亮。”
江邻月淡淡道:“卢平刚从赌场回来,我们已经错过伏击的机会,只能到他住的客栈了。”
“你见过他了?”
“你放心,我只是为了增加成功的把握,绝不会被他察觉。”
“他长什么样?”
江邻月微微一愣,这才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要来刺杀他?”
“我只知道他是‘落叶飞花’卢平,暗器功夫不错,年纪也挺轻的。”他不以为意地道,“落叶飞花……这外号还行,就是名字普通了点。”
这样的回答简直不知所谓。江邻月都要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来杀人的。
“你用什么兵器?等一下行动我们怎么配合?”她问。
“我……暗器吧!”他略一犹豫,又问,“卢平到底长什么样?”
“一般。”
“比我这张脸还一般吗?”
江邻月简直快无语了。她只好又看了他一眼,冷漠地道:“他比你矮得多,有点胖,长得也比你难看。”
“什么?”他皱起眉,“又矮又胖?”
江邻月点头。
他皱着眉不说话,似乎很不高兴。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笑意,自语般道:“好个姓邱的,竟敢耍我!”
他这笑容还真是又酷又迷人。
纵使再有耐心,江邻月也有点不耐烦了:“我们什么什么时候动手?”
他摇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你不动手,我可以一个人……”
“你知道在江湖中,还有谁的暗器比较厉害吗?”他突然问。
“金钱先生。”
“那太夸张了。只要稍微有点名气,年纪轻一点,长得还过得去的。最好是大部分人都听过他的名字,但认不出他的模样。”
“如果我回答了,我们是不是能马上行动?”
“当然。”
“‘鬼手’韩文博。”
“‘江东三煞’的那个?”他沉吟道,“兵器是鬼影血针,还算合适。不过还有个‘鬼娃’和什么‘毒蝎子’,,,,,,他长得怎么样?”
“还不错,可以算英俊。”
“那就他吧!”他不甚满意但还将就地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突然又打量了她一眼,微笑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冥王座?”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如果是为了兴趣或者钱,可以成为幽冥使,那样报酬和乐趣都会增加很多。你不妨考虑一下,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话,他就施施然地去了。最后这个任务还是江邻月自己完成的,由于准备得充分倒没有碰到多大难题。第二天,她就被提升为幽冥使;第三天,她收到了刺杀“鬼手”韩文博的任务;第四天,又一个韩文博加入了冥王座,与她认识的那个不同,但却有一双十分熟悉的眼睛。
原来他就是冥王座的少主!
在接下来的日子,他还是偶尔会出现在她面前,以不同的身份与性格。她从未见过如此变化莫测的男人,时而热情贪玩,时而温柔高贵,时而又冷酷绝情。他有不少女人,都很美丽,可出现的时间也都很短暂。
两年的时间,足够她在这个捉摸不定的少主身上发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他要杀的人完全没有规律,很多时候都属于心血来潮;他喜欢穿质地普通的衣服,可连衣角的针线都十分挑剔;他好像有用不完的钱,冥王座的每个杀手报酬都高得惊人;每年的二月、八月他总会消失一段时间,而且在这两个月里都不杀任何一个人。
最让她吃惊的是,他跟“夺命双娇”颜氏姐妹关系匪浅,就连她们的那对杀人不见血的“夺命双刃”都是他所赠!
复仇需要大量的金钱,当初她加入冥王座,为的也是那丰厚的报酬。谁知无意间发现了这么多秘密,所以她立即就告诉了何以薇。
“夺命”是凤鸣山庄的五样神兵之一,而这个冒牌韩文博所用的“鬼影血针”实际上是冼家的“钻心透骨针”,这两样东西都在当年的逃亡途中落到了锦衣卫手里。
“他是景王朱载圳。”何以薇不久就查出了真相,“二月廿二是锦衣卫同知朱承砚的生日,八月十七是景王的母亲靖妃的生日。听说嘉靖十分宠爱这个小儿子,每年都赏赐给他大量稀奇古怪的珍宝。只怕他的手上不止有‘夺命’与‘钻心透骨针’,还有我们的镇庄之宝。”
“‘凤鸣’可能也在他手上?”
“或许我该去会会这位冥王座的少主。”
这句话很快就落实为行动。坦白说,对于何以薇与朱载圳的这段恋情,她并不抱有什么想法。她承认,这个男人很有魅力,也很吸引她,但他的身上还欠缺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隐隐觉得这样东西总有一天会到来。
“世间最无奈的事就是爱上自己的敌人。我很担心悠悠,但却一直很放心你。因为半年前,我就从你的眼中看到,你绝不会爱上他。”这是何以薇在京城的第一次相逢时对她说的话,“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你的眼睛开始变了?”
江邻月没有回答。
变的并不是她的眼睛,而是他。从他遇见上官无伋的那天开始,他就具备了那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只是这些话她不需要对何以薇说。
从今往后,她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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