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枪上绑上一束红缨可以防止敌人的血顺着枪杆流下来滑了手,是非常普通的一样东西。但在这个时候,这一束红缨就不那么简单了。
“好浓的血腥味。”上官无伋闻了闻手中的红缨,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淡淡道,“我敢说,这把红缨枪一定沾过无数人的鲜血。”
“你......”闻聚福惊骇地看着她,“你怎么......”
“这个小叶送红缨给我,一定是在暗示什么。”上官无伋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微笑道,“都说毕情是被一个神秘人打伤,不知这个神秘人拿的是什么兵器。在老爷子的故园山庄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把红缨枪呢?”
“无论怎样,这个小叶肯定跟圣火枪有关。我会去查的。”闻聚福轻描淡写地说完,一把抖落她手中的红缨,伸出一只脚就把它踩在了脚下。
上官无伋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闻聚福神色凝重,他移了下身子,将上官无伋的脸挡住,这才低声道,“你的眼睛和脸颊都红了!这束红缨杀气太重,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上官无伋一震,伸手摸着自己的脸。
我的脸红了?眼睛也红了?
难道我一碰到这束红缨,就不知不觉入魔了?
“我已经克服心魔了啊,怎么会......”
她惊骇地看向闻聚福,但后者向她是个眼色,低声道:“等下再说,有人来了。”
上官无伋又是一震。
连有人来了都没有发觉,我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难道我真的入魔了?就在刚刚?
一个护院模样的人走进来,向闻聚福道:“老板,有个叫俞祈信的年轻人要见叶姑娘。他说他有个朋友闯进来了,要我们不要伤害她。”
“他人呢?”南宫小小急忙喊道,“快叫他给我滚进来!”
上官无伋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俞祈信?昨晚你不是还在打他吗?”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偷我的钱包了。他当然要卖身还债,做我的跟班。”
“你说的跟班就是他?”上官无伋失笑道,“你这身衣服不会也是他赔的吧?”
“不行啊?本公子没有打死他已经很仁慈啦!哼!快叫他进来,你们向他要钱好了。”
“难怪突然从小混混变成阔少爷了,原来是找了个冤大头啊!”上官无伋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向护院道,“让俞祈信进来吧!反正我也挺高兴见他的。”
“你也认识小信子?”
“小信子?”上官无伋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小信子。”
“什么事让叶姑娘这么高兴啊?”俞祈信笑着走了进来,他还是一副不急不慢、不卑不亢的模样,显得十分谦虚有礼,“姑娘去赴老爷子的约会,一切还顺利吗?”
“喂!你想造反啊!”南宫小小一看道他就大声道,“不是叫你来聚福客栈订一个最好的房间吗?你死哪去了?”
俞祈信苦笑道:“小小公子,我不是去定房间了吗?你不等着,跑这里来打扰叶姑娘......”
“你还敢顶嘴?”南宫小小杏目一瞪,走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快点付钱给那个胖子,我今天要住在这里!”
“还要住这?”上官无伋微笑道,“你不怕我再欺负你吗?”
“你少得意!别以为你武功比我好,我就会怕你。等我大哥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南宫小小一声冷哼,转身就往靠南的一个房间走去。她嘟着嘴,气冲冲地故意撞了上官无伋一下。
“小心点,要是把老爷子送的东西给弄坏了,姐姐我可饶不了你。”
“你少吓唬我!你不就比我大一点点吗?我......”
“老爷子送的?”俞祈信打断她的话,直直地盯着上官无伋手中的包袱,惊讶地道,“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衣服吧!”被他这么一问,上官无伋也十分好奇,急忙解开包袱,一件雪白的连帽裘衣映入眼眸。
“哇!好漂亮!”南宫小小抢过衣服,双目发光地打量着,爱不释手,“好柔软啊,是貂毛呢!”
闻聚福点头道:“真是貂裘。而且还是最好的珍品,这一件恐怕不下千金之数。”
上官无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件漂亮的貂裘,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行,你的衣服太单薄了。京城可是很冷的啊,别冻坏了。”老爷子的话突然就响在耳边,她还能清楚地回忆起他那关切的眼神。
老爷子,名扬天下的瞿老爷子,没想到他就是......
“拿来!”她一把夺过貂裘,大步往“寒枫”的房间走去。
有些事,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喂!”她踹了一下门,喊道,“快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听到没有?别装睡了,我明明听到有声响的!”
“你这个人真的很坏啊!”南宫小小叉着腰,指着上官无伋,“你欺负本公子就算了,干嘛还要欺负那个姐姐啊?告诉你,她可是好人。不许你这么凶!”
“姐姐?”上官无伋哂道,“是你的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啊?”
“你才有问题呢!明明就是个姐姐嘛,我亲眼看到她走进那个房间的!”
上官无伋终于看向她:“你确定是个女的?”
“当然了!我刚才被那些护院追,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这个姐姐把我扶起来的呢!她跟你可不一样,又温柔又漂亮......”
“她扶过你?”上官无伋眼中寒光一闪,缓缓道,“这么说她有机会把锦囊放你身上了?”
“管你什么锦囊呢!她是个好人!我就是看她住在这里,所以才想搬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上官无伋已经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外屋没有人。
上官无伋眼中寒光一闪,就要冲进里屋,但闻聚福已经拉住了她。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上官无伋难免会对他这矫健的身手而大吃一惊。
“小姐,可能是有朋友在,你就别打扰......”
“走开!屋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上官无伋一下甩开他的手,身影一幻,已经进入里屋。
一道粉红色的倩影在她面前闪过,穿窗而出。
想跑?
上官无伋微一冷笑,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瞬间射到窗前。当窗户被她撞得粉碎时,她已经一掌击出,隔空打在前面那人的后背上。
“啊!”
穿粉红衣裙的女子一声惊呼,摔落在地。
上官无伋凌空换口真气,就那么停住身形,反身一脚踩在女子的肩头。她的脚劲自然惊人,被她这么一踩,女子顿时喷出口血。
“住手!”闻聚福急追出来,但还是慢了一步。他脸色煞白,“快放开她!”
上官无伋理都没有理他,只是加重脚上的力道,冷冷道:“说!你是谁?躲在这里想干什么?”
“她昏过去了!”闻聚福气急败坏地走上前来,慌张地道,“还不拿开脚,你想踩死她啊?”
“她是小......”
“她跟小叶没关系!”
闻聚福气愤地推开她,蹲下身去看粉衣女子的伤势,看样子十分焦急。而院子里的俞祈信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又是小叶,你不是有病啊?”南宫小小气冲冲地跑上来,也去看粉衣女子,“你就知道打人,也不问清楚别人是谁!”
俞祈信则在看着上官无伋。
“不行!她伤得很重。”闻聚福探了一下脉搏,急忙把粉衣女子抱起来,冲着上官无伋道,“快!快帮她输点真气,我去找大夫!”
他的神情十分紧张,脸色都变了。
上官无伋一头雾水,“她......她是谁啊?你认识?”
“她是寒公子的朋友!快啊!你把她抱进去先疗伤,我马上去找最好的大夫。要是让寒公子知道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寒枫”那懒洋洋的声音就从院子外传了进来,“什么事怕我知道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你大呼小叫,可不像闻大老板的风格啊!”
闻聚福顿时一震,也顾不得怀中的人,就那么把她往地上一放,一把扯住了上官无伋,低声道:“快走!这里交给我应付。”
上官无伋莫名其妙地瞪了眼他,“你到底干什么呀!不就是个女人吗?我......”
“铛!”
瓷器摔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只见“寒枫”已经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他的目光一落到地上的女子身上,就全身一震,手中的小包袱掉了下去,摔碎了一堆的瓶瓶罐罐。
他的脸惨白。
闻聚福眼疾手快,急忙冲上前去,一把就死死地抱住了他,颤声道:“萧执事,这是误会!都是我的错!是我......”
“寒枫”的拳头握紧,但全身却一动不动,目光从地上的一小滩血迹移过,最后听到上官无伋脸上,一字一顿道:“你-做-了-什-么?”
他的目光冰冷地可怕!
上官无伋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拼命向她使眼色的闻聚福,愣愣道:“干......干嘛?这个人躲在你房里,我怀疑......”
“你把她怎么了?”“寒枫”一声暴喝,把一旁的南宫小小都给下了一跳。
他的拳头已经开始发抖。
“我把她杀了......”
“不!没死!没死!”闻聚福急忙道,“真的没......”
话还没说完,他那肥胖的身躯已经被甩了出去。“寒枫”一声怒喝,一拳击向上官无伋的面门。
他平时的速度就已经让上官无伋诧异不已,此时发起怒来更是惊人,身形只是一闪,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砰!”
上官无伋措不及防,差点躲避不及。她的头刚刚往旁一偏,身后的墙壁已经被击得粉碎!
“你疯了?”墙壁倒塌之时,她的脸色终于变了,骇然道,“你想害死我吗?你......”
一道寒光闪过,她猛然一惊,顿时忘了说话。急提一口真气,往后一翻,险险逼开寒光,但她的左肩已经被隔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寒枫”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薄薄地短刃。
“你玩真的?”上官无伋伸手按住鲜血狂涌的肩膀,双目杀机立现,“你到底想怎样?”
“寒枫”双目通红,冷然道:“我要杀了你。”
“你......”
“别打了!”闻聚福风一般冲过来,拉住了“寒枫”,“人还活着!先救人吧!”
“寒枫”一震。
“真......的?”
“是真的!只是受了点内伤,可以治好的!”闻聚福急忙道,“你先替她输点真气,再迟就来不......”
“寒枫”一下挣开他的手,往粉衣女子跑去。“快去请大夫!”他粗暴地喝道。一把抱起女子,快步走进了房里。
“我......我马上就去......”闻聚福急忙一声,可他的脚步却不动,只是紧张地盯着上官无伋的肩膀。
俞祈信忙道:“闻老板先去吧,我会照顾叶姑娘的。在下听说,老爷子那里有最好的内伤药方,是专门给‘兵王’治疗用的,向他借来看看,他应该不会反对。”
“那我马上去!”闻聚福最后又看了眼上官无伋,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上官无伋的目光却落到了手中的貂裘上。
尽管右手掌紧紧地按着伤口,但鲜血已经沿着手臂流下,染红了她手中那雪白的貂裘。
老爷子送的貂裘。
——“不行,你的衣服太单薄了。京城可是很冷的啊,别冻着了。”
她的耳边又想起了这句话,刚刚那段奇妙的时光又浮现在心头。从瞿天华亲自来接她,一直到分别的时候,老爷子把这个包袱交到她手中时那关切的眼神......
“这么凶干嘛......”她自语般喃喃道,“我只不过想问你,为什么卢管家就是瞿老爷子,哪知道你的房里有个陌生人呢?呵呵......呵呵......”
她突然笑了笑,眼眶红了起来。
“上官姑娘......”
俞祈信想说什么,但她已经抱起了沾血的貂裘,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的衣服太单薄了,京城可是很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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