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骤变

傍晚，乌黑的苍穹阴云密布。

湍急的河水剧烈的翻涌着，碧色的河水蒸发所产生的热气从大小不一的破碎气泡中飘出，汇聚成淡绿色的薄雾笼罩在河流的上空，像游魂般在空中四处飘散着。几条长着白色瞳孔的怪鱼时不时地从奔腾的河水中一跃而出，用长着锋利牙齿的嘴巴撕咬着沿岸扭动的水草。

嘈杂刺耳的鸣叫声在沿岸的沼泽中此起彼伏，剧烈的腥臭之气在两岸弥漫开来，数不清的毒物扭动着色彩斑斓的身躯从沼泽里冒出，爬动或滑行着聚集到两岸粘稠湿润的土地上，瞪大猩红的双眼，如同朝圣者般一动不动的望着面前的河流。

衣衫褴褛的凯尔汹涌的河水推动下从它们眼前浮过。

他的身体因为变身时承纳了巨大的元素冲击而变得伤痕累累，就连琼森送给他的那件号称刀枪不入的内衬也在元素冲击过后而变的破败不堪。

此刻恶魔特征正开始从他伤痕密布的逐渐褪去。细小的鳞片缓缓地融化血液之中，巨大犄角和双翼也已经化作一团紫色的浓雾环绕在他周围，不停地撞击着他快要支离破碎的身体，想要回到凯尔体内。

含有剧毒的河水不停地冲刷着凯尔的躯体，腐蚀着他的皮肤，大量的毒素顺着伤口进入到凯尔体内，尽管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那原本清秀的面孔还是因为剧烈的痛处而难看的挤成一团。

只见他面色变得愈加惨白，嘴唇泛紫，****的胸膛上，密集的血管凸起，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

豆大的雨滴从天空滴落，深绿色的叶片上接触到这冒着酸味的雨滴后，叶脉松散的叶片上被溶出了一个均匀的小洞.

凯尔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就在他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铁青之时，一阵轻微的龙吟声响起。随后他的的心脏处突然泛起一股赤红色的光芒，暖流从心脏涌出，迅速的蔓延向四肢。他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与此同时，一个类似巨龙头颅的图案在他心口处一闪而过。

环绕在他周围的浓雾逐渐开始被皮肤吸收，只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在吸收完浓雾之后奇迹般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快速的愈合。

透过高高凸起的血管可以看到，流淌在血管内的紫色恶魔血液也在慢慢的往回倒流，退回到关节处的那个针孔周围，留下一个刺青一般的古怪印记，细细看去的话，像是凯尔变成的那个恶魔的头部。

淅沥沥的雨水依旧在不停地滴落，整个三途川的生物都在慌忙的寻找着遮雨的地方，来躲避这场一年之中总要经历几次的灾难。

在吸收完充足的紫雾之后，凯尔身上的皮肤总算是恢复如初。剩余浓雾化作了一团淡紫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泛起，将接近****的他笼罩住，把含有强烈腐蚀性的雨水从阻挡在外。

就这样漂流了不知多久。伴随着一声从高处跌落到水中的清脆声响，在从一个高高的瀑布上摔落之后，昏迷的凯尔终于漂离了三途川的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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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大殿空旷而又寂静，除了几根刻满了镂空花纹，用来支撑整个大厅的巨柱之外，你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华丽的东西。

三个巨大的石座就这样孤零零的坐落在大殿的中央，它们是如此的简陋，简陋到如同是刚从石匠走过了了几道工序的石胚，原始而又粗狂。它们大约十米多高，像是从地面上生长出来一样敦实的扎根在地面上，边边角角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密集的蛛网。

“你们接到消息了吗？又有一个小镇遭到袭击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厅内不断地回响。

一阵飓风突然从三个空荡荡的座位上刮过，吹走了上面的尘土。红黄蓝三道光芒闪过，三团巨大的火焰分别在石座上凭空燃起，整个大殿瞬间亮堂了许多，三个人影的大体轮廓在跳动的火焰之中若隐若现，让人分不出性别，也看不出来历。

“这应该是这个月第三起了。”从最中间的蓝色火焰里响起一个与刚才同样苍老但略显低沉的声音。“同样的时间和手法，但是这次却比前两次要残忍的多，等我们的人赶到后，这个镇子已经没有了一个活口。”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我曾经试图用精神魔法从死者残留的灵魂上提取出一点精神力。来重现当时的情景，但是却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受到一股未知力量的干扰，对方应该在此道上的修为不亚于我，甚至还要胜于我。”

“这样看来这件事确实有点棘手，那么，黎明之瞳那里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在寻找蛛丝马迹这方面，他们貌似更加擅长”右边石座上，那个最先发话的赤色火焰出声问道。

“没有。”蓝色火焰中的人影摇了摇头道“他们清理的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并不像是强盗，或者是地方起义军之类的乌合之众所能做出来的。”

“这群家伙的手段相当诡异，北镜已知的实力之中擅长这些东西的就只有幽冥废墟和三途川这两家，然而幽冥废墟那边已经表示这次事件与他们无关，倒是三途川那边，莱恩那个老怪物一直没有露面。”赤色火焰沉声道。

“他也不需要出面。”蓝色火焰里的那个模糊人影否定道。“从那些死者身上的伤势和表情来看，根本不像是死在恶魔巫术之下的样子，那群家伙想来视死者痛苦挣扎的表情为无上的视觉艺术，怎么会容许他们手下的亡者死的如此安宁，倒是南境的那群杂碎最近很不安分。”

“他们更不可能。”赤色火焰断言到“他们最近自己窝里都搞不定，前线这段又一直不肯安稳，哪来的功夫搞这些东西，况且他们不是也一直不耻于这些我们人类最擅长的玩弄阴谋吗？”

“我这里到有些有意思的东西，想让你们看一下。”最左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色火焰突然出声道。

只见他在他的正前方，大量的沙土被从空中提取分离出来，缓缓地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镜子轮廓，随着镜子中央的空气一阵扭动，一胖一瘦两张面孔出现在了镜子中。

“拉西兄弟，从业两年多的奴隶贩子。”黄色火焰轻声道“我手下的助手在几具被翻动过，并且财物被搜刮一空的尸体身上的灰尘中找到了这两人的痕迹，也就是说明这两个家伙从这次的屠镇当中好好地发了一笔财。”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蠢货或许是个突破口吗？”赤色烈焰道。

“是的，虽然不知道这俩家伙是怎么从那个神秘势力的眼皮底下安然离去的，但是只要找到这两个家伙，这件事情应该就会有些许进展。”黄色烈焰里的人影点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去下令通缉。”赤色烈焰兴冲冲地道。

“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倘若这么明目张胆的话，没准我们找到他们时就已经变成两具尸体了。”黄色火焰的语气中带着无奈。“这么多年了，你说话就不知道走走大脑，好在你身边有几个靠得住的人帮你，不然就你这冲动的性格还不知道要犯多少错。”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赤色火焰得意道。“比起你这个事事都几乎要亲力亲为的家伙来，我倒是乐得清闲。”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蓝色火焰里的人影来回踱了踱步道“这次的事情显然和我们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不太一样，不是简单地小打小闹，假如这次没能从这两个家伙身上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话，就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下一步的动作里面露出些许马脚。”

“希望这次不会发生什么太过糟糕的事情，北镜已经很久没有起什么波澜了。”黄色烈焰意味深长得说道。

“有点波澜才不会变成一潭死水。要不你看我刚来的时候，这个地方都快变成一个蜘蛛窝了。”赤色火焰道“我先去布置一下人手，秘密的去寻找那俩家伙的踪迹，你们俩要是还想叙旧的话可以继续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聊两句。”

说完，右边的石座一暗，赤色火焰缓缓地在空气之中消散。

“这家伙还是这么急性子。”蓝色烈焰轻声道“不过有时候考虑太多确实会产生一些误区。”

“但是有备无患，总是没坏处的。”

“这倒也是，虽然祖先们种下的月桂树已经有过好几次错误的危险预告，但是这次的看样子不会像前几次那么简单。”

剩余的两团火焰也逐渐散去，大厅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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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边，一个人形的蒸汽机械正在滑动着轮带缓慢的前行着。连着一个大号吸口的细长管道从它的胸膛里伸出，时不时地左右摇晃着，把一些拳头大小闪着紫色金属光泽的石头吸进背在身后的竹篓之中。

“咦？”蒸汽机械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顶部的驾驶舱内传来。

透过新鲜的月光可以看见，这家伙正前方的一块海岩上，一个全身破破烂烂的家伙正安静的躺在上面，用他那瘦弱的身躯接受着潮水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