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的城市,潜伏的杀意在今夜终于打破沉寂,露出了喧嚣。悄然间,暗兵调动,夜行而至,那足足有万余人的兽人军队,完全是凭空冒出来的。暗自追着庞原,苏梓修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景象,在吓得魂不附体的同时,急忙躲到了幽深的巷弄之中。
这座城市仿佛就在刚才,方是充满了杀气,先前什么都没有,让苏特伦彻底放松警惕,而如今漆黑如墨,唯有一轮惨淡之月的时刻,维鲁斯城的大街上,却已布满了兽人的军队,苏梓修不知道这些军队之前藏在了哪里,这么多人马竟然能躲藏得隐蔽,但他已经确定庞原心怀鬼胎了。这些林立的军队,非但不是残兵弱旅,他们一个个肌肉健硕,气息逼人,从气色和站姿上看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似乎个个都是兽人精锐!
苏梓修看得心惊肉跳,所幸他气息渺小,保持距离还不至于被庞原察觉。他躲在墙角,大口的喘息,明知事不宜迟,可是现在,他们还来得及走吗?既然这是圈套,敌军有备在先,必然封锁城门,往城门方向突围等于往虎口里送,而苏特伦沉溺美色,战意全失,城外苏洪仓的部队必然会被敌军设法拖延,到头来,他们能指望的只有典勒和那五十名卫士。
五十对数万,该怎么办?既然已踏入地狱之门,他们还跑得了吗?苏梓修不禁心急如焚。
凭空挤满街道的兽人大军,像是幽灵一般的出动,怎么都觉得是从地下泥土里冒出来的一样。庞原指挥着军队,他们兵分两路的散开,明明浩浩荡荡的长龙,走起路来却轻手轻脚,只有沉闷的回响,并没有发出足可引人注意的特大动静。
庞原身边还聚集在近百来人,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银甲且威风凛凛的俊男,蓦地从旁边窜出,信步走到庞原身边。这一刻,空间的气息都仿若凝滞,苏梓修呼吸顿停!
这位俊男,生得相貌堂堂且高大威武,眼睛里充满神韵,手中一杆盘龙雕纹的长枪闪耀着金银二色,其走路带着劲风,一看就不是凡人,苏梓修什么也不懂也看得出,此人的气场还庞原之上,他一来就带起了全军的气势。
“张远风,城外布置如何?这次计划,绝不容有失啊……”庞原视之正色。
“没问题。”张远风扬了扬披风,轻松一笑,“苏特伦今日必死无疑,就算给他长了翅膀他也飞不出维鲁斯城。没想到这个老色鬼真被贾羽新算中,只带了五十个卫兵就敢大摇大摆进城送死,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高估这个糊涂蛋了。”
“我们有十万大军,按贾先生的布置已全部就绪,突袭的任务就交给你‘枪王’了。”庞原不禁狞笑起来,“没想到贾先生竟如此鬼谋神算,用‘帷幕之咒’藏匿暗兵,掩人耳目,堂堂覆灭袁氏的苏特伦大会长,却折戟于贾先生一手。如此阴狠歹毒的计策,也亏他想得出。”
“当然。这就叫诱敌深入,关门打狗!想想贾羽新何许人也?黑暗谋略的继承人,无论智谋还是法力,都是不输郭星的存在。这次,他料在郭星之先胜了他,杀掉了郭星的主子,贾羽新也该如愿了吧?”张远风笑得势在必得,胜利已握在手中,对贾羽新能了却心愿感到欣慰。
躲在墙角的苏特伦,偷偷听到了张远风与庞原的对话,心中仿佛听见了死神的召唤。敌方的计划他大概都听见了,但听见了又能有什么用?事到如今,凭他的绵薄之力,根本什么到挽救不了。心惊胆颤,却又无力回天,他的内心,唯有翻滚不绝的寒意。
“现在……就算是我……也还能做些什么吧?”死到临头,苏梓修反而释怀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与其坐以待毙,他更该把力所能及的事都做完。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苏特伦身边,将他唤醒!这是一种赌注,如果苏特伦战意未消,则他们还有一线逃生的希望,若苏特伦彻底醉倒在温柔乡中,则维鲁斯城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想到这里,他毅然选择夺命狂奔,一路急回,也不管庞原和张远风他们会不会听见。攸关存亡,苏梓修的脑海中,只剩下回到苏特伦身边,将这位“父亲”唤醒的念头了!
从地势狭窄的山道行军,与苏特伦走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这是郭星的选择。从正路行军的是于乘峰,郭星料定,敌方若有阴谋,必然在通往维鲁斯的官道处暗查眼线。由于郭星选择抄小路而不走官道,所以他们抵达维鲁斯城附近时也只比苏特伦晚了四个小时。
就是这四个小时,城中已然变天!郭星会夏言风的二万军队,行军得悄无声息,只不过,比起城内的兽人军队还是差了很多。当他们走到城郊,静悄悄的夜色下,空气却并不存有善意。仿佛凝滞的气息,凛然的杀意,是那无形的巨大帷幕掩藏不住。
“杀气……”郭星在仅存的那片茂密树林前方百米处勒住了马,声音仿佛打起了寒颤。
郭星严肃起来,眼神洞若观火,这让夏言风有点不理解:“大哥,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郭星道,“这片林中,明明有杀气浮现,却不明显……”
“平静得让人感到意外啊。”夏言风直视前方,笑了起来,“哪来什么杀气?大哥越来越多心了,这样可不好,自己给自己找什么压力?”
“不是我多心……”郭星凝目树林,一本正色,“这诡异的气息,藏得很深,你的精神力虽是极佳,但洞悉气场的经验还不够。你洞察不出来也正常,但现在的气氛,已经说明问题了。”
“气氛?”夏言风看着郭星,这一刻,他也莫名感到了背脊传出的凉意,“难道说……”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杀意往往潜藏在宁静的夜色之间。”郭星纵马往前几步,其话音仿佛沉闷的雨天,不起波澜且令人不安。
夏言风明白郭星抄近路的用意,但既已来此,郭星又何必摆出灰心样?他望了望天,黑暗不曾回应于他。他问:“大哥,要是树林里有埋伏,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藏得太深,所以才没有动静。”郭星不禁皱眉,却又在下一刻恍然大悟,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明白了……拥有黑暗力量的人,独特的藏兵之法,连郭某也差点被骗了……这种伎俩,果然是那个人……这微妙的气息,是他独有的……”
“什么?”对于郭星的自言自语,夏言风深感困惑。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气息与手段都如此相似……”郭星暗沉下脸,“果然啊……同为黑暗谋略的继承人,你为了赢我,果然可以不择手段……将兽人残部作为你击溃郭某的棋子,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保住这座城啊……不过,你的计策已经被郭某看透了,如此奸险恶毒的计谋,只有你这种‘缺德鬼’才会将之付诸行动……”
“到底是谁?莫非大哥认识那个人?”夏言风也意识到不简单,顿感讶然。照郭星所说,一切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敌方阵营确实有智谋不凡的高人存在。
“这套计策,天衣无缝,对苏特伦会长而已,完全是死局……苏会长现在,怕是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吧?”郭星答非所问,却道出了事态的严峻,“幸亏我们来得早,但他们若挟持苏会长为人质撤出此地,我们也毫无办法,主动权还是在他们手上……该死……全在他的计划之中,这种藏于帷幕之中,心黑如墨的家伙,只要能击败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事不宜迟,赶紧冲进城去吧!”夏言风忙道,“现在不是害怕打草惊蛇的时候,我们此刻赶来还不算晚,迟一秒,苏特伦都有可能会被解决掉。”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比谁都担心苏特伦的郭星,此刻却一反常态的制止道,“那个人算得比猴还精,不会不做防范援军的准备。此城的杀意,潜伏在黑暗力量的帷幕之下,贸然进城,非得不能救会长,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言罢,郭星的掌心化出一枚火球,他顺手将火球往树林里扔了过去。这枚火球,就像一颗闪光弹,在漆黑的树林中炸出了火星,树木的枝叶燃烧起些许亮光的同时,郭星和夏言风同时望见了被火焰照出的惊人一幕!
“那是……”夏言风吓了一跳,“果然……大哥真是料事如神。这片树林里,全都是……”
试探性的火球,点亮树林中沧海一粟的那片区域,一团团萦绕的黑气散布于林间,蛰伏在林间的兽人军团比肩继踵,扎堆的蹲伏在林中,在黑气的包围下,连丝毫的动静都发不出,在外人看,如同隐形的存在,气息完全被藏匿在黑暗之中。
“这支军队,完全被藏起来了。”郭星道,“能将这种‘帷幕藏兵’之术用的出神入化,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人了。只是现在,我们恐怕已经没有退路了……”
夏言风感到震惊的,并不是什么那种隐匿气息,伏兵于林的那套“帷幕藏兵”的把戏,而是从照出的一点内兽人军队的分布密度加上整片树林的面积来判断,这片树林里如果藏满了兵,也就是说……嗯,他已经不需要往下想了,因为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被火光照过的地方,兽人士兵同时带着凶戾的杀气,鼓动俱起,寂静的夜空终被狂热的杀意震响!那一刻,夏言风茫然的看向了郭星,而郭星却像是并不后悔。
是的,郭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草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既然兽人军团开始出动,那么“那个人”也该露出真面目了吧?藏在帷幕之中羞于见人的“他”,终有一日,要会会这位一生的宿敌。只是,“他”总是一个人谋划全部,而郭星的身边,却还站着夏言风。
只不过,兽人军团从林中涌出的方向是里侧而不是外侧,而此时此刻,苏洪仓留驻在城外的人马顷刻间便陷入了危机。悄无声息的奇袭,苏洪仓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与动静,毫无防备的他,直接就被如洪水般从林中突然涌出的精壮士卒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兽人军团的数量足足有上万,苏洪仓只有不到三千人,因此在有限的抵抗后,他很快便手足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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