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啸天的目的并不单纯,这点是确凿无误的。吕啸天的身世,苏特伦也只是道听途说,吕啸天属于哪一派暂无定论,而他的气息,无论与亡灵还是恶魔,乃至妖族,都有着本质的区别,与三种各有相似,甚至可以说,是集中了三族气息中最具杀伤力的成分,但却截然不同于三类中的任何一类。而他的幕后主使者,依苏特伦看,多半就是所谓的“幕后黑手”了吧?能够调得动“最强战士”,幕后之人绝不简单,苏特伦要跨越的难关只会更多更艰险,如果他再继续这样无止境的干预魔界,甚至打算反攻魔界,要将魔族全部戮尽的话……
幕后黑手的族系,和吕啸天的族系都是未知数,也许他们本就不属于任何族群。从炼狱归来的魔王,怎么看都应该算是“恶魔族”,但又不像是纯粹的恶魔。因为,如果吕啸天是纯粹的恶魔,并且属于波多利安那一派的话,是绝无可能出手帮助亡灵族的,更不可能认董炎这样的丑鄙之鬼为义父。就算要出手,也轮不到吕啸天来。要知道,恶魔族向来都瞧不起亡灵族,即便是唇亡齿寒他们也有恃无恐,在恶魔的眼中,亡灵是天底下最为卑贱的存在,他们宁可人类灭掉亡灵,也不愿看到亡灵强盛起来。而魔界要员,八成以上的席位都被恶魔族占据,可想而知,里萨贝奥大帝对亡灵族会持什么样的态度。那卑贱渺小,堪称“魔界败类”的亡灵族,要是被消灭了,恶魔族或魔界高层,大多数都只会幸灾乐祸,甚至拍手叫好。
“吕啸天……在本会长看来,你应该不属于亡灵族,也不属于恶魔族,对吧?”苏特伦仿佛很自信的确认着吕啸天的身份隶属,“派你来的人,和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人,是同一批对吧?”
“说对了一半吧……我既不是纯粹的亡灵,因为我转生过,又不是纯粹的恶魔,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属于什么族。确切的说,我该是凌驾于魔族之上的,‘魔神’族吧?”吕啸天的话,说得轻飘飘,其实却给了苏特伦心灵最大的震撼。
苏特伦并不指望他能像斩杀安室勋一样斩杀吕啸天,可是没想到……魔神族,那可是超越了魔界众生的一族,整个天国大陆,魔神的数量都寥寥无几。魔神,魔中是通神者,拥有最接近神的力量,也难怪他不屑于杀死那些凡夫俗子,因为凡间之物,都已再难入其眼。而于“魔神”对立的是“圣人”,那些得道的“圣人”也有通神的力量,在天国大陆与人间的上百亿人类中,能称为“圣人”的不过八十一人,而排行前三十的圣人全都脱离了凡人,入了神之领域,至于“魔神”,数量比圣人只少不多,但正因如此,魔神的地位也就暗暗的高了圣人半个档次,毕竟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圣人”只局限于人类,而“魔神”乃万物皆可成之。
“魔神的话……凡物是难以企及的,但当前我所认知的魔神,几乎都处在化外之境。超越魔王的存在,就如同超越全人类存在的圣人一样,不该干预凡物之争。”苏特伦略显讶异,“你吕啸天既为魔神,谁能使唤得了你?你如今,却来这里跟凡人作对,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你无权过问。”吕啸天冰冷的表情,视世间万物为草芥,漠视对方,好似一切都不将存在。
苏特伦阴着脸:“我无权过问?别找借口了,你只是一味的剥夺别人说话的权利。你希望别人来反抗你,然后令你那无敌又寂寞的人生增添几分激将,我说的对吧?王者总是寂寞的,因为没有人能接近你,凡夫俗子皆不能阻挡你的霸气,就连我苏特伦也不能触及你的领域。”
“神的领域,尔等既不能及,又何苦自寻死路?”吕啸天也不想再跟苏特伦斗嘴了,除非苏特伦真有能跟他对抗的资本。他的身上,尽管炼狱之气浓重,但这些黑暗力量都是受他支配的,他也确实有实力凌驾于黑暗之上,让黑暗为自己所用,因此,不会忘却黑色惠的叮嘱。听说,苏特伦曾经是黑色惠的队友,吕啸天怎么也不该伤了他吧?而且“那位先生”也曾刻意叮嘱过,“那些人”都是重要的棋子,切莫伤了他们的性命。虽然不知道“那位先生”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道那些“重要的人”中是否也包括许奥、典勒和夏侯烈三人,以及其他被气息震翻而动弹不得的将士,但留着他们的性命也大概算是明智的选择吧?
有能力扛得住他霸气而不七窍流血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至少在凡人中都是强悍的存在。庆幸苏特伦强将手下无弱兵,数万大军被气场波及后大多只是晕过去了,每一千人中也只是有几十人心脏停跳或血管爆裂,猝死或吐血身亡,而黑云骑士团之类的精锐,没有一人死亡,甚至有的还保有自我意识,只是身体不能动了而已。
也许他吕啸天自己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暂且不去多想。而苏特伦却又故作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转瞬间又面无惧色的冲他厉声道:“吕啸天!你的背后,是什么人,我不想去管。你既贵为魔神,又何必要与卑贱丑陋的亡灵族同流合污?你为何要帮助行将覆灭的亡灵?只差一步,我就能全歼亡灵军团的主力,擒杀他们的会长了!而你,却要助纣为虐,你算什么‘神’啊!别说你是奉了谁的命令,英雄若为愚忠所累,那就是蠢驴而非英雄!你至少,也要找个像样的理由才说得过去。与亡灵族搞在一块儿,还认了干爹,难道这就是‘魔神’的下限吗?我还是无法理解……连你这样与我等不在同一领域的魔神,都要听人摆布么?”
“无趣的问题……”吕啸天不以为然的轻笑,“你说得不准确。我何时说过,我是来拯救亡灵族的?我又何时告诉过你,这次行动完全是听从别人调遣的?我能从炼狱里出来,也确实是他人的功劳,但这并不代表那个人会永远的当我的雇主。目前,我怎么说也是个自由身,虽然逃不过某人的法眼,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不能做出太越轨的事,可是,你怎么也该搞搞清楚吧?我这次来,是出于我的天性,身为‘最强战士’战斗的本能,指引我前往这群雄毕至的地方,可是你们的表情,却令我大失所望。打发时间,寻求点刺激倒也无妨,反正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求刺激的。你若不能给我像样的刺激,那我可就不会轻易离开。”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纯粹是无聊么?”苏特伦不知该如何形容对方了,“你这家伙,目的岂会如此单纯?既然你要寻求刺激,那本会长倒是可以让你开开眼界。”
“哦?那我倒想瞧瞧呢。你苏特伦会长,还是变出什么好玩的花招来?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苏特伦料知对方的高傲,自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圣人清高而魔神骄狂,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祭出杀招,像结果安室勋一样结果掉吕啸天,苏特伦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只是滥用超魔器,所带来的精神反噬,一想起他屡屡发作的“头疼之疾”便心有余悸。这不是逼不得已或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超魔器吞噬人心的力量绝不容小视,这种东西,若不能控制,能不用则不用了。苏特伦再如何骄狂,也不敢拿灵魂做赌注,即使此时此刻,他必须要赌一次,但以后呢?是不是每当于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强敌,就必须赌上灵魂?
赌的次数越多,风险就越大,不是苏特伦害怕,只是无畏不等于不要命的往前冲,那是愚蠢而非勇气。将来必定会遇上比吕啸天更强的对手,魔界群雄中,魔王级别的角色一大堆,各路圣人、魔神若出世,其威胁程度难以想象。一个吕啸天就带给他们世界末日般的绝望,而依靠魔器又能够维持多久的平安?单想凭借魔器是不可取的,不断提高自身的硬实力才是王道。但是,苏特伦真有那么多时间去修炼自身吗?他不服输,也不想任黑暗摆布而走火入魔,可是他,极端的自信背后,反倒是极端的自负么?该怎么做,该不该赌,问苍天,苍天也不会给他明确的答案。吕啸天,挡住他面前的拦路虎,只有铲除他……对!铲除!杀!杀!杀!
想到这里,苏特伦蓦地红了眼。杀性一充脑,就一发不可收拾,似魔王附体,杀戮之心若开,不染血则不收。以“夏特布兰”的冲天魔性,制造出一片血腥的异空间绝非难事,但在不清楚对方真实能力的情况下贸然祭出此法,有可能反而将对方推向有利的局面。让魔器响应自己并不难,问题上,他这么做必须收获等价的回报,要不然,得不偿失。
“哼……本会长一定让你悔青肠子!”苏特伦心念起封,噬血之力涌荡心间,于精神之海奔流。心魂沉淀于暗流,魔与心共存。一时间,灵魂直视血海,在心底不停的呼喊,不停的召唤着心魔,召唤中血色的篇章、血色的音符!高歌猛进,杀戮之章!
脑海中,血雾弥漫,苏特伦的灵魂四周,只有血色。他伸手想要触及那柄超魔器,触及依稀在血光中闪现的“夏特布兰”。近在眼前的,是无穷的暗流,至高无上的力量!魔影重重,恶魔就在眼前,就在心间,灰暗与血影在眼眶里重叠。让心灵沉浸于深邃,习惯与恐惧,在血和暗的深渊里无尽的游走,无需挣扎,黑暗是镇魂曲,是最天然的美妙音符。地狱,没有尽头,只能往前,抓住强大的理由……苏特伦,把心黑下来,将愤怒转化成杀意,然后……作为战斗的力量,杀了他……默念着,杀了吕啸天……
胜者的血滴在败者的尸骨上,流动着绽放着玫瑰般的鲜艳。战场荒凉,他杀人如麻,这就是最现实的写照,也是苏特伦此刻所处的心境,苏特伦仿佛就置身战场,无情的屠戮着敌人的血腥。唯有战,唯有杀,唯有力量才能满足他永无止境的狂欲!
越来越近,伸手触摸,超魔器,在暗流中绚烂生华。只是,他的灵魂之手没有触及到。紧随而来的,是疼痛……是剧痛!朦胧中,意识在挣扎,他难以相信,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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