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奈良深知自己无颜去见孙超,但他还是态度诚恳的走了进来。孙超见结城奈良来到自己面前,一副就要低头认错的模样,霎时便一抹胸中的对郭星大哥的愧意和其他种种的胡思乱想,笑问:“怎么?有什么要事要向我禀报么?”
“不……孙将军,我是来向您致歉的。”结城奈良一脸低落,显得羞惭难当,“孙将军,末将目光短浅,没有相信应该相信的话,差点酿成大错了。您说得对,是我放弃得太早,我不该埋怨您,跟不该与您顶撞……”
孙超微微一笑:“行了,都过去了,事实胜于雄辩。既然我已经证明了我是对的,那我又岂会在意他人的无知?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再这样就行,再说你也没有犯下什么原则性的过错,也就无需自责了,我又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惩罚你什么,先前无人佐证,权当戏言罢了。”
“可是……我不是那种羞于承认错误的人,我结城奈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向您赔罪,我又怎能安心入眠?”结城奈良还是很郑重其事,“如果当时孙将军您听了我的话而不再寻找,夏侯将军恐怕就不会那么幸运的获救了,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更何况搜寻的还是夏侯将军,这样的错误和遗漏,难道还不严重吗?”
“好了好了,反正事已至此,就算你再如何阻拦,我也会继续寻找四弟踪迹的。”孙超表现得满不在意,“你没有错,一般人的能力着实有限,就算继续找下去,不像我这样而沿着原来的方法找也不可能找到,而换了别人,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兴许会更早的放弃也说不定,你已经坚持了很久了,这样就行了,惯常思维都是这样,你比平凡人强一点就已足够,不必太苛求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完美,就像我一样,也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觉得很自豪,因为就连我,甚至是大哥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完美,一个没有缺陷的人,注定会是一败涂地的人。”
“就是这样啊……”结城奈良不由得长吁短叹,感慨万千,用仿若看待神明的眼光紧紧的盯住了孙超,“我便从了您的话……末将对孙将军已是心服口服,孙将军果然是一位出色的大将,一个堪比苏会长的……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呵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大丈夫总不能朝后看吧?”孙超摆了摆手,一脸谦虚状,而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善解人意”,更不会认为自己真有多么的了不起,而事实上,他的认知恰好相反,“我孙超不过是落魄之子,万不敢当‘大人物‘之名,更不敢与会长争雄。”
要知道,他孙超可从来没有战胜过苏特伦,一次也没有,曾经苏特伦还不是会长,甚至不过一转职战士,都能将高高在上的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好生狼狈,以极端疯狂的攻势硬生生逆转毁掉了龙躯,俨然是蛮不讲理的“乱拳打死老师傅”,而如今苏特伦早已今非昔比,双方的实力差距也越来越小,甚至完成了本质上的大逆转,他单挑苏特伦取胜的希望更是越发的渺茫,他如今再对上苏特伦,怕是只能占卜一下,算算自己被怎么凌虐或是怎么个死法了吧?
等等……单挑?为什么……为什么非得单挑呢?
孙超恍然惊觉,要比谁强,何必要选择单挑独斗?胜负并非只有这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才好做定论,逞强斗勇谁都会,孙超仔细一想,他又何苦执著于这些暂时的成败呢?王者不该拘泥于过去,更不该连承认失败和无能的勇气都没有。说到底,他确实无能,往前看,他真不是一般的“无能”,只是那样又能如何?一切失败,都只是过去时了,将来不败,就得从现在做起,孙超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信心,但可以肯定,他从前都定错了方向和目标。
释怀是必然的,靠武力解决只是决定胜负的一种形式,孙超不奢求自己将来能做多么了不起的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郭星大哥。他不再执着于“单挑”,有些人或许生来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但是天赋决定的并不是人生,他需要的也不仅仅是能够帮助他“单挑”的力量,而是一颗勇往直前的无畏且睿智之雄心,一颗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心脏”!
单打的胜负说明不了什么,组织一个团队,号令强者为友方为“王道”,而单挑无敌最多只是“霸道”。也许现在即便是组织能力,孙超也比不上苏特伦,但在这一方面,他还是有信心对苏特伦做出超越的,哪怕只是这一次,他所追求的东西也不会改变。强者未必能当统治者,但统治者一定是强者!孙超的目标很明确,他想要成为一名和郭星一样的出色领袖,因此,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跟谁单挑。他不弱,实力不弱,心,也同样不弱,他承受得起那份重压,他需要的是涅槃,龙的……涅槃……
“你先下去吧,结城奈良。”孙超又嘘了一声,略微的失落中却隐隐升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结城奈良再未发出一言便退了下去,孙超的心神骤然清明而坦荡。他不再需要斗狠逞勇之念,想超越谁,该如何超越,他纵然未知,也下定好脚踏实地的决心。不知为何,他总有一分“狂想”,日后终有一日,他会和苏特伦一样傲视苍生,并将和苏特伦共逐天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替人卖命。他不敢说自己是真龙,但魔龙,也应该是龙的一种吧?
真正的强大是什么,孙超还无法彻悟,但这份“强大”是综合起来看的,而不是单方面的力量角逐,能够运筹帷幄、借刀杀人,比拥有千钧之力要可怕得多,孙超还没有郭星哪怕十分之一的智谋,但自打往罗尔城领军的那一刻,他也已做好了那份灵魂的觉悟。
“二哥……看起来,你有心事嘛?”蓦地一惊,骤然从背后响起的凉飕飕的声音,孙超乍一听还没回过神,不过瞬间他又放松了下来。
“怎么是……是你啊……”这声音和气息都是万分的熟悉,孙超感受的真切,回转身后也如实见证了那本就毋庸置疑的真身。没错,那就是“夏言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夏言风。兴许是许久都不见面,孙超对夏言风的感觉早已生疏了不少,但那份收放自如,稍显阴冷却又激荡着雷鸣的气息,他绝不会记岔的。
不过饶是如此,孙超对于夏言风出现在此处还是很吃惊。夏言风是如何避着他的精神之海洞悉,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这里姑且不谈,夏言风会出现在图兰诺伊城本就不应该。他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孙超怎么不知道?
“呵呵,我一直都在图兰诺伊城中啊,在这里被恶魔族洗劫之后,就一直在城里呢。”夏言风耸耸肩,漫不经心的笑着说,“倒是二哥好像在为什么事犯难,大概是被恶魔族这种一搅合,也真高兴不起来了吧?难怪啊,拿恶魔族的侵略者没有办法,换了谁都很无奈,闷闷不乐的苦着脸,肯定还没想出对敌之策吧?”
“别提了……呼……你四哥受了重伤,几乎濒死,到现在还没苏醒过来呢。”孙超长出了一口气,“倒是五弟你,怎么会出现在图兰诺伊的?你不是应该和大哥和苏特伦他们一起,参加对亡灵族的全面战争吗?又如何能来这里?难道你事先就得知恶魔族会入侵的消息了?”
“不不不……”夏言风连连摇手,“我事先并不知情,苏会长和大哥那边都还没有这方面的情报,那都是被我封杀下来的。我是接到了密报才过来看看情况,我来时图兰诺伊已经成为炼狱的废墟了,我在城中转了好几圈,顺手清剿了残余的一些恶魔族士兵,后来正巧看到人类公会的将士在城中驻扎下来并四处走动,我想大概是你们来了的缘故,又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二哥你的气息,所以就循着气息来到这里了,仅此而已。”
夏言风并没有清剿过恶魔,他只是一味的在找寻若有若无的气息而已。要他感应出夏侯刚的气息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空气中残留过并存在着的气息却是格外分明。要知道,这么多密密麻麻,集中在一起的魔族气息中,残存的几许人类或兽人的气息就像万绿丛中的鲜红色一样,哪怕只是微弱到几乎消失,也不可能逃过夏言风敏锐的精神洞悉。
“那倒还真是巧呢。”孙超欣慰道,“得到了五弟相助,我便是如虎添翼,更有信心去对付恶魔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擅作主张的离开他们身边,他们就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了么?”
“这个你尽管放心吧,会长那边的事我早都敷衍过去了,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也不会来猜测我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的。”夏言风显得自信满满,却又话锋一转,“话说二哥为后方大事操劳也着实辛苦了,若不能安定后方,势必影响前方的主战场。尽管恶魔族的突然进攻很令人费解,但我们也没有闲情去考虑了,还是不能放任恶魔族继续这么下去啊。”
“嗯。”孙超点点头,又狐疑着问道,“那么五弟你去过吉布森平原么?”
夏言风摇头:“不……什么吉布森平原,我一概不清楚,虽然大抵知道情况,但也没有到那里去,反正映入眼帘的也大概是那样惨绝人寰的炼狱之景吧。”
“这就怪了啊……”孙超不由得托起了下巴,“四弟是如何把握的恰到好处,既杀光了敌人又恰好昏迷过去的?要是没有人帮忙,怕是很难做到吧……”
“要是我真的救下了四哥,那我第一时间就该出现在现场,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见你们才对啊。”夏言风似乎并未大惊小怪,他事先并不知道夏侯刚的事,但夏侯刚还活着是必然的,因为幕后黑手目前并不打算对他们七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下杀手,当然,也不排除其属性肆意妄为的可能。而对于夏言风的到来,孙超在惊讶之中,却是心藏惊喜。
孙超自觉夏言风言之有理,具体情形还得等夏侯刚醒来再逐一问清。而此时此刻,孙超未尝注意到夏言风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有感应出神器的反应,即使他拥有一颗“龙之心”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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