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奈良消沉了好一阵。此处是安全之地,但唯一的安全之地却无法直通西面,自然也不可能跑去找会长,加之就算人不困,马也乏了,刚才绝境魔海中逃出来,神经依然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因而现今唯一的的出路,就是一路往东面进发,恶魔军团目前是往东南方向一路屠城而去,奈良必须赶在威胁进一步扩大之前,前去通知孙超将军,以求应付之策。
虽然结城奈良无法让他的战友们活命,但他很快也想通了一切。他本想举起佩剑自刎,去陪伴那些战死的英魂,不过在他抽出佩剑的那一刻,他的精神之海瞬间顿住了。
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他这么做是否值得呢?好不容易获得的生机,他便要就此放弃吗?不,他不能!他绝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选择死亡这种事,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
奈良寻思着,夏侯刚将军的命令,就是明摆着要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而战友们的浴血奋战为他开出一条逃生血路,他们把生的希望也全都交给了自己,他就这么死了,有对得起谁?战友们的努力,就会因为他一时的自寻短见而付诸东流,谁也不希望自己下去陪他们。生者自有生者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他死了,高兴的只是那些魔魂恶鬼,而不是人类战友。如果他死了,那才是真正对不起逝者,这么做不仅是怯懦的表现,更是一种对不起夏侯将军,对不起大家努力的不负责任的愚蠢决断,他就这么下去,大家怕也是只会嘲笑他吧?
想到这里,结城奈良的心中豁然开朗。为了捍卫人类公会的尊严,为了守护更多的生命,他绝不能选择死,没有大家的拼死拼活,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逃得生路,用大家的鲜血换来的,来之不易的这条命,他必须好好珍惜,用在该用的地方,他就地了断不明智,也毫无意义。用大伙儿的生命换来的一切,他不得不正视,也不得不变得比从前更加勇敢。正如他自己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下性命,他总有一日能为战死的伙伴们报仇雪恨,因为他坚信苏特伦会长绝不会放过这群肮脏的杂碎魔鬼。
举目抬头,望着东方的天际,只要找到孙超将军……对,他必须找到孙超将军!此事甚至关系到人类将来的存亡和劫数,哪怕他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阻止这场灾难继续蔓延!作为这场浩劫唯一的幸存者,他的生命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清楚了敌情,他必须让更多的人类知道这件事,这样也好让各大城镇提早预防,疏散民众,如此便可将损失减到最小,挽救更多的生命,这样便算是“功德无量”了吧?至少,他也没有白白的空话于世间呢。
格洛拉城,夏言风的豪居之所,两人嘴唇贴着嘴唇,激烈的热吻之后,余温未尽,再度紧紧相拥。他们亲吻过了,拥抱过了,互相取暖,用灵魂传递着爱意。夏言风接受了莉露的灵魂,莉露实现了她梦想的全部。相比之下,莉露表现得更多的是激动,乃至感动到将要喜极而泣了,夏言风则是相对的平静,至少他的外表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
夏言风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爱持续多久都不是问题,有些事情既然抛到了脑后,就暂时不必去理会了,做什么是最明智的,夏言风自然一清二楚,绝没有犯糊涂的可能。当然,那次蛮牛践踏自己的时候他确实失去了全部的知觉,以至于被人摆布也不知道,但他终是要对天发誓,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本是骄傲的人,也算是挺清高的角色,“傲娇”之词形容他丝毫不为过。夏言风每每急于弄清楚真相,结果却往往与他心之所想背道而驰,而这也是难怪的。夏言风也许早就明白,若想成大事,必然忍字当头,而其关键还在于一个“忍”字,他也明白,凡是必须要学着忍耐,但是他很多时候往往做不到,因为那些隐隐作祟的强烈执念不允许他做到。
夏言风努力的克制。他喜欢莉露自然是真的,真情实感无需作假,他想要质问的也还有不少话,疑点不弄清楚,心里怪难受,但是揭穿了真相对自己就真的有利吗?莫名的好奇心真不会害了自己吗?他不愿假想,情感什么的只是另一种感觉的形式,但此时此刻,他就是不愿意去破坏暧的昧的气氛。不忍伤害莉露的心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长期以来所顾虑的一切,那是从一开始就该时时刻刻保持的警觉,哪怕莉露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也不能抛下与生俱来的敏感。越是靠的近,越是容易受伤,最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人,往往都是与亲近的人,诸如值得自己信赖,且全心全意对之坦诚相对的亲人、恋人、亲信、伙伴们,他们的背叛,往往都是最致命的,要对自己捅刀子也是最方便的。在人心普遍皆已丧乱,道德普遍已无底线,灵魂普遍势利不堪,哪怕只是为了几枚铜钱都能做出坑爹卖子之事的天国大陆,真正能够信任的到底只有自己,这并非他想开地图炮一口气轰死全部人,只是现实不容许太有太多纯真的幻想,因为他不想受伤,更不想当一个无能的失败者,仅此而已。
莉露爱抚着在夏言风的身上摸来摸去,夏言风脱得就剩一件睡衣,不过他至少还没打算跟莉露做出那种事,更没有摆开那样或这样的架势迎接某些尚未准备好的“战斗”。夏言风十分怜爱和疼惜莉露,时不时也发出着暖人心脾的微笑,伸手顺着莉露的粉嫩嫩的飘然长发,长发的质感光滑柔顺,夏言风差点都要问出口,莉露到底是怎么把发质保养得这么完美的,以至于比用了某些洗发水、护发素的人还要来得精致无数。
破坏气氛,夏言风绝对不想干,但继续这样无声的相互爱抚着对方的身体,也不可能持续过久。白天大好时光,夏言风百无聊赖,也只有到后花园里练练剑,召召元素什么的。
夏言风的身体还处在恢复期,虚弱之状依旧未曾改观,那近乎要他全身残疾的大伤方才初愈,筋骨还没有活动开,体内器官也还没有调息过来,但他的剑法和魔法却都没有生疏,反而还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了。莉露好像没有跟来,一个人挥着天命之剑,宛如翩翩起舞,甚至是踩着树木飞檐走壁,身心全无压力,气息也足够顺畅。
至少一个人的空间还是能发挥得开,没有旁人,他就没有压力,心态都完全两样了。他忽地猛起一剑,半秒的间隙,剑身上雷光大作,紫色的霹雳划动波浪状的线条,呼吸还没缓过来,也无法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后花园林中的一排七八棵约有五六米高的树木,便全都在雷鸣一瞬之间,各都碎成了七八大截,然后全都在空气中碎成了黑色的粉末。
“呼……毁灭树木,可真是罪过呢……”夏言风宛如施展轻功般飞跃了一阵,站定下来后,凝视着手中雷起电闪的天命之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比起他放火烧山的“壮举”,砍几棵树又算得了什么?剑上的雷电仿佛在对他肯定的诉说着,他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决定,只要能证明自己功力未退,他还能重新杀回战场,去证明自己还是个“强者”……
元素魔法,水火皆可运作起来,虽不至于搞出滔天的火浪水浪,但也能是运用如心,做到“略懂”一些,不会是一窍不通。夏言风并不满意他魔法现今的修为,虽然他的运气向来不错,每次身逢绝地都能安然逢凶化吉,精神之海的容量也远远超出常人,但是真实的,能够拿得出手的个人能力实在谈不上靠前,尤其是他的体能,还有打消耗战的持久力,无疑是硬伤,他的魔法修为也还比郭星差了好大截,虽说使用雷系魔法战斗的他,可谓是每每都能摆出“雷霆万钧”的架势,好像神乎其技一般,但“偏科生”终究还是距离“大师”的行列差之天渊,若想成为真正的强者,在其余魔法的造诣方面,就不能总停留在“略懂”的阶段!
没错,无形之中他已经麻醉了自己,给自己灌输了自己是“强者”的定式,以为靠运气和“神器”的非常神力,好几次化险为夷,战胜了强敌,就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且无所不能了,而这样的认知,无异于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与华腾云的战斗,还有与那头森林里冒出的蛮牛妖兽的战斗,那一声声刀光剑影的碰撞和压制,还有那强有力穿透胸腹的致命顶撞,都已将他彻底刺激醒了。过去的胜利,不属于他自己,行走天下,最终依靠的绝不能只是运气,没有强大的实力撑腰,借助外力获得的成果,终是不真实的,也是迟早会穿帮的,就像开外挂开多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来封自己的号,而那个封号的管理员,就是站在食物链顶层,令他无可奈何、望尘莫及的角色,到头来可以相信的,又是什么?只有紧握在手中的力量啊!
人贵在自知之明。夏言风彻头彻尾的意识到了这一切,濒死的经历,宛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他没有郭星的无边法力,也没有陆宇森的不死之身,单论体质,他连夏侯刚都比不上,除了所谓的“天命”带给自己的好运,和那他不愿轻易去拿出来的神器,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一个才修炼没几天就进入天国大陆的人,抛却一切客观因素和唯心的力量,他又能强到哪里去?哪怕他再狂傲自大,打心里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别人给的东西,“抱大腿”的成果,又能有什么了不起呢?他不需要这些,他要变强!真正的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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