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威慑

“我知道了，让她们先下去吧。”平时自由惯了，现在突然有这么多双眼睛要来看着我，我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我又想起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有看见奶妈和莫安，便又问道：“徐嬷嬷和莫安现在在何处？”

“徐嬷嬷在里屋收拾东西，莫安被安排进了执事院。”青莲回答。

“执事院是什么地方？”果然刚来搞不清楚状况。

“执事院是府中仆人居住的地方，大夫人听说莫安是徐嬷嬷的干儿子，就让管家给他在执事院安排了一个最好好的房间呢。”青莲语气有些激动。

这句话是想让我觉得大夫人对我们很好吗？我本想说莫安是我弟弟，他可不是仆人。但转念一想传到大夫人耳朵里指不定会说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对我这么好不懂得感恩反倒抱怨她的安排，这样太不明事理，于是只好作罢。

莫安在晚饭过后溜进了我的房间，在我那张雕花的大床上打滚儿：“想不到你在有生之年还能住上这种地方。”

“我才不认为这里有多好呢。”我把一支有些蔫掉的花扔向他，“你不知道那个大夫人有多难对付。”

“我就知道你这么笨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莫安接过花枝，“我还预感到你在这府里会遇到很多难题。”

我耷拉着脑袋：“今天一天我已经够累了，繁琐的礼节，与人咬文嚼字勾心斗角，还要防着身边的耳目，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我来可不是听你抱怨的。”莫安从床上坐起来，“我要跟你说说你为什么会被接回来。”

我为什么会被接回来呢？原因当然是柳老爹给我许了一门亲事，我要嫁人呗。嫁的还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皇上的小儿子：端王爷。据说，端王爷和柳家小姐柳沁言从小就认识，柳沁言长得貌美，端王爷也是个美男，一个芳心暗许，一个寤寐求之，本来端王爷想去求皇上赐婚将柳沁言许给他为妃，不料在皇上寿辰上，柳沁言代表柳家献舞祝寿被皇上一眼相中，当场就要收她入宫。

柳元昌作为丞相，对于这种好事当然求之不得，立马带柳沁言上前谢主隆恩。柳沁言双目含泪，端王爷却不敢与自己的老子作对，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自己的老子挖了墙角。照理说，嫁给端王爷怎么也轮不上我，万万没想到，皇上在酒兴正浓时想起自己的儿子曾请他赐婚，当时政务繁忙没空理会，现在自己偶得佳人，也该替自己的孩子考虑考虑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事了，于是问端王爷：“前一阵你曾让朕赐婚，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端王爷或许因为佳人被自己老子抢去，心里不爽，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此时酒意渐浓意识不受控制，听见皇上问他想也没想就答道：“儿臣想娶柳丞相府里的小姐。”

这话一出，全场肃静，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皇上心里肯定在想这小子翅膀硬了，竟然要娶我看上的人，当场他就不悦道：“柳丞相不是只有一个闺女吗？”

柳老爹一听吓得不清，好在柳老爹脑袋灵光，当时就想起了这个被他抛弃的女儿。于是连忙跪倒在皇上面前，说：“皇上有所不知，臣有两个女儿，另一个女儿柳絮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家人去庙里求福，庙里的住持说这还子要养在人少的地方才能存活，臣便把她寄养在了乡下亲戚家。现在女儿已过了及筓之年，臣思索着给她许个好人家，刚好端王爷有意，这才胆敢请皇上赐婚。”

柳老爹说完自己身上已经汗湿一片，不敢抬眼看皇上。

皇上这下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并非要和自己抢人，当场便答应了这桩婚事。

于是，我就这样赶鸭子上架了。

“莫安，你讲的可是真的？柳老爹这么草率就把我嫁给端王爷？”

莫安把玩着一根金色的步摇，说：“草率是草率了点，但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将你嫁给端王爷才能让皇上息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刚想问莫安还知不知道其他的事，见莫安变成狐狸嗖的一声跳出了窗。

正纳闷，便听见青莲的声音：“小姐，奴婢给您送黑米粥来了。”

青莲端着一碗粥进来，眼睛四处打量：“刚刚奴婢走到门口，听见小姐屋里有人说话，还以为进贼了呢？”

“哦，是吗？”我皱眉，“贼我倒没看见，倒是一只猫跑进来，这猫想必缺了管教，四处乱窜，我训斥了它两句。你去把窗关了吧。”

青莲听出我话里有话，埋着头走过去把窗关好。我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暗自庆幸，还好莫安逃得快。

第二天早上，我一起床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早饭，一大碗荷叶碧粳粥，一份奶油松酿枣泥糕，还有三小碟清淡的小菜。青莲一边布菜，一边说：“小姐今天可要去逛逛园子？”

“园子是要去逛的，我叫徐嬷嬷陪我去就好，你就不用跟着了。”我端起甜白莲花样的小碗舀了一口粥，慢悠悠的说。

青莲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小姐这么讨厌我，小姐若知道奴婢哪里做错了，提醒奴婢一句，奴婢一定会改的。”

我缓缓地喝着刚泡好的刘安茶，就这样看着青莲，默默地不说话。我知道，这个时刻对她来说很煎熬，这些天她一直费力讨好，我却始终不给她好脸色看，一方面她是大夫人派来的，我有所顾虑；另一方面，我觉得青莲骨子里也没有把我当成她的主子。

我知道对下人而言，沉默往往能有很强的震慑效果。果然，青莲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合上青瓷盖碗，对青莲说：“既然大夫人把你指派给了我，那么我才是你主人。做下人的，最要紧的是对主人忠心，对主人不忠心的奴才，可没人会要。现在你可知道你该怎么做了？”

青莲吓得神色一凛，磕着头说道：“奴婢绝不敢做半点对不起小姐的事，从今往后，只有小姐才是奴婢的主人，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