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依为命

这个傻小子。演戏就要演足，特别是在观众已经被你点燃了情绪，这个时候更不能掉链子。于是，我挤出更多的眼泪，使我的样子看上去更加可怜。

“要说问罪，你的罪过可不小。”我的眼泪反倒让他打起了精神，“酒倒完了是小罪，可你连累我被竹林上仙惩罚至此便是不可饶恕的大罪。现在，我天庭已经不能回去，仙力也被封印，只能使用一些小法术。不过，我确定对你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法术并且单薄到一推就倒的弱女子而言，这点法术还是能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朝攀暮折……”

“原来你也被贬了啊。”在他一整串话中，我很庆幸自己找到了重点，“是因为什么罪名？不会是没有守好酒坛吧。竹林上仙真够狠心，因为一坛酒就责罚了你这只狐狸。”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小孩儿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似乎这样看着就能把我蹂躏成一滩烂泥：“你难道真想让我向你展示一下法术？”

“这就不用了，想当年我也会的。”在这种危急关头，稍不注意就会命丧他的法术之下，我想态度还是端正一点的好，“既然你是因为我才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千千我自知理亏，要杀要剐随你便，也用不着威胁我，反正现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许是我这番话太过深情，眼神太过哀怨，他思忖良久缓缓说道：“我也不是真想取你性命，只是想和你在凡间做个伴，我们两个也算同命相连的人。原也是我擅自为你带路才造成我们现在这种局面，于情于理，我们都该绑在一起。”

“不过，有一个地方我没有弄明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貌似我被丢进碧池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啊。

小孩儿脸上挂着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从碧池转世到凡间的人，命格府都有记载。恭喜你，成为天庭第一个因醉酒滚入碧池的仙子。你不知道，众仙知道这个消息时有多同情你。”

听完这句话，我叹了口气，我可不是因为醉酒滚进去的碧池，我也是无辜的好吗？现在，自己有冤不能申有仇不能报，还必须遵守诺言为那两个人保密，连找人抱怨也不行。官大一级压死人，果真如此。看看那些自由自在生活的仙子，再看看我，只有经历过这种惨淡的境遇才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这就是命啊。还好，眼前还有一可怜人，这样心里平衡多了。

最后，我和那个小孩儿也就是那只老狐狸达成一致协定：他跟我回家，我们以姐弟相称相依为命，直到竹林上仙消气让他返回天庭为止。

“所以你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了？”我忧伤的问，本想讽刺他这一生都很难有机会重返天庭。

“是你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你的一辈子过完了我还有无数个你的一辈子。”这么绕的句子能一口气说得这么顺溜也是个人才。

是啊，我一介凡人，区区不过百年的寿命，纵使今天青春逼人，明天说不定就香消玉殒。以前总觉得生命太长，今天和明天，今年和明年都没有多少区别。可作为凡人，还是觉得生命太过短暂，真希望这具身体可以在短暂的年华里活得精彩一点。

“喂，你的鸡来了也不吃吗？‘思考’问题这么出神。”他用筷子戳我的头。

这小子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揉着被他戳过的地方，说：“一想到要和你共处同一屋檐下，这鸡也没什么味道了。”

“哦，是吗？正好我饿了。”说完，他便开始大快朵颐。

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啦！

“你叫什么名字？”回家的路上我问他，不能总叫他小孩，老狐狸精也是不能叫的，一听还以为是个娇媚的风尘女子，可他明明是个男的。

“莫安。”声音从后面飘过来。

莫安说这个名字是他的救命恩人取的，当时他还是一坨小狐狸。有一天父母外出觅食照例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狐狸洞里。莫安在洞里睡觉，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响动，莫安感到好奇便跑了出去，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东西抓住了，不看还好，一看把莫安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只狼。莫安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那只狼把他抓得越紧，莫安快要没有了呼吸。这时，出现了一狐狸，莫安以为是他的娘亲或是爹地，结果不是。莫安绝望了，哪有狐狸在狼这种天敌面前还不逃跑的道理。可是那只狐狸，龇牙咧嘴地向那只狼示威，那只狼也够愚蠢的，在今生都没有被如此挑衅过的不甘心下，扔下他就朝那只狐狸追去。还好那只狐狸跑得快，在角逐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最后才甩掉了那只狼。

“那只狐狸真了不起。”我感叹道。

“是啊，那只狐狸逃脱以后回洞里看我，我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他问我叫什么，我当时还没有名字，那只狐狸便说，不如你就叫莫安吧。”

“可为什么叫莫安呢？”

“那你为什么叫千千呢？”

好吧，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奶妈对于我捡了一个小人回家极其不爽，从我进屋开始就黑着脸不理我。我只好添油加醋说莫安在街上被人冤枉有多可怜，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靠乞讨为生有多不容易。

“奶妈，我也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如果不是奶妈你把我抚养长大，我也只能出去讨饭吃，进青楼被那些登徒子欺负，奶妈，呜呜……”我把脸埋在膝盖上，撕心裂肺地边哭边说，“奶妈，你这么善良，你就收留他吧。”

奶妈被我的情绪感染，用系在腰间的围裙抹了一把眼泪：“孩子，你是有爹的，没有奶妈，你爹也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那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一步都没有来过！我有爹没爹有什么区别，我就是一野孩子，奶妈，你不收留莫安我就跟莫安一起上街讨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