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转身离去,千潇欲倒点山灵花酒解解渴。他端起杯子,倒出的酒浆还没入杯,一阵灵力暗流猛然打来,幸亏千潇反应快,调动灵力拨手挡开了那灵力暗流,不然杯子肯定会被震碎,手还被震伤。千潇愠怒地抬起头,却见与他同样靠窗而坐的那很不友好的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给你点恰到好处的罚酒喝喝。千潇正欲发作,只听“千潇”二字入耳,他刹那间被那声音吸引住了。他偏头一看,隔着五张桌子的距离,一个虎背熊腰的人背对着他,那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向前倾着腰,声音忽高忽低,其面前的桌子旁围着一大群全神贯注的听众,只听他突然抬高声音,边挽衣袖边说道:“就是那建灵学院的千潇,带着他另两个弟兄,与那重山门的大弟子关虚允狠狠一战,他三人虽落败,但却将那名动八方的关虚允打得狼狈不堪。这一战,不仅战出了这三位建灵学院弟子的实力,也战出了他们的名声,更战出了那建灵学院的名声!大家伙想想看,到时候咱们出去遛弯的时候,碰到其他地方的过路人,是不是就可以骄傲地问那些人,‘老弟,知不知道建灵学院啊?知不知道建灵学院的三英杰啊?’——而且,可以这么说,这一战,很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那场惊天之变的导火索。他们打斗的详细情况我待会在说,再来说说接下来的——”
“说书的,你能不能专业点!”听众一片嘘声,他们很多人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从懂事起就一直受着建灵学院的熏陶,哪怕没有在那里修炼过,也会默默地把自己当成了建灵学院的一份子。建灵学院的荣誉,便是他们的自豪。
千潇一直听那背影说着,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中消退了下去。也罢,就听这说书的继续扯呼,我大人有大量,就不与那心胸狭隘之人多计较了。千潇想着,再没多看先前冒犯他的人一眼。
“哟嘿,这位老弟,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不是说书的,我是从隔壁镇跑过来专门聊天的。”那背影说道。
“哎呀,你快说,说就行了。”
“一群乡巴佬。”隔壁镇镇民不专业的故事演讲会还在继续,刚才朝千潇出手的青年放下手中的酒杯嗤笑了一声。
“毕竟活在一个闭塞的世界里,和坐井观天地青蛙有什么区别?”另一个青年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三个人很奇怪,说他们奇怪不是因为他们穿着奇怪,而是因为他们三个挤在同一张凳子上——三个人,四张凳子,却偏偏共享一张凳子。说话的两个人穿着颜色不同但样式相同的服装,服装上绣着不明所以的图案。说话尖刻的一身柳黄色和葱青色,另一个则是一身单调的柳绿色。他们分别坐在凳子两边,中间夹着一个垂头丧气、衣衫褴褛的少年。
“对啊,丑陋的青蛙。”尖刻的青年说道,“我想起了那天路上被我用石头砸死的一只蛤蟆。啧,好恶心。我以为那浓痰般恶心的血汁不会溅到我身上的——”
“如果你不杀那只青蛙的话——”柳绿色的青年把酒杯举到唇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杀死那些弱小的生命,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它们招你惹你了?”
“嘿,它们挡着我的路了!我不一路踩过去,难道还要请它们慢悠悠地离开?再说了,我杀的是蛤蟆,从此世间又少了一只丑陋的生物。”
柳绿色的青年喝着酒浆不予回应。尖刻的青年无趣地扭了扭了脖子,突然一只手搭在身边少年的肩上。少年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打了个颤,恐慌像没命奔跑的兔子闪过他的眼,但很快,他眼里又变得灰白无声了。“我说老弟,回个家有什么好担心受怕的?你要回去的地方可是温暖的家啊,家啊!而且你还有那么多热情有爱的兄弟姐妹!”尖刻的青年拍着少年的肩,一本正经地说道。
柳绿色的青年看了尖刻的青年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淡淡说道:“你不觉得你说的是废话吗?他会离家出走不就是没把家看得那么重么?”
尖刻的青年哈哈一笑,凑向少年的耳朵,轻声说道:“老弟,你是不是怕家主打你屁股啊?哈哈,别怕,少年人就要经得住一切磨难考验!哈哈哈!”少年盯着桌面,一声不吭。尖刻的青年看了柳绿色的青年一眼,但柳绿色的青年静静地喝着酒浆,眼神看着前方,就像忽略一个傻子似的不说一字。
尖刻的青年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老弟,你瞧你这衣服烂的,好好的一家公子,陪远道而来的客人游玩,玩什么半路失踪?现在尝尽苦头了吧?不过没事,幸亏你被我们找到了,老哥我不仅不把你五花大绑地抓回去,还请你喝这甜甜的酒浆。你不知道啊,家主那天发了好大的脾气,看样子非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
少年双唇微微噏动,一双大眼里是比苍白还要无力的绝望。尖刻的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呢,老弟,毕竟你是家主的儿子,儿子再调皮,父亲也舍不得下狠手打得。虎毒不食子嘛。”
“你能少说两句吗?”柳绿色的青年说道,“除了个父亲,他还有个亲哥哥,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尖刻的青年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形不伟岸但在他心中却非常神圣的身影,紧接着他神情突然变得庄重起来,就好像在街上突然碰到了传说中的人物,情不自禁地心生激昂崇拜之情。
“我族之幸,我辈之兴。”尖刻的青年降低声音,庄严地说道。
“我族之幸,我辈之兴。”柳绿色的青年同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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