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见到索要玲珑机关的黑衣人,却遇上神秘诡异的幽冥山庄,听那殿主的口气,竟是为了无字天书而来,似乎身为右护法的血手童天,职务尚在殿主之下。
方白衣暗自皱眉,这幽冥山庄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从未听说。
早年先生提起江湖门派,黑白两道,正邪之分,也只曾提过一句阎罗谷,行事乖张,为患江湖,被视为邪魔妖人,却在多年前已被江湖各大门派攻破,冰消瓦解。阎罗谷中稍有声名的魔头,尽数授首伏诛,基业被毁,想要死灰复燃,已是绝无可能。
突兀出现的幽冥山庄,却是将血手童天这等凶名昭著的大魔头都收于麾下,颐气指使。大殿中的黑衣人,无一不是江湖高手,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更是深不可测。
“启禀殿主,衍慧这个老秃驴返回少林,尚需时日,沿途总是要打尖食宿,我们还有机会动手,劫下无字天书。”大殿中有黑衣人提议道。
“哼!”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怒哼,道:“本座自然知道,只不过衍慧虽然年事已高,却功参造化,更有岁寒三友这等老江湖随行,只怕我们难以得手,况且无字天书封存在玲珑宝盒当中,装置烈性火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九道玲珑机关掌握在各方江湖势力之手,纵然夺得玲珑宝盒,我们也无法取出无字天书。”
“殿主,难道做出玲珑宝盒的九妙也无法打开?”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缓缓摇头,道:“据说玲珑宝盒本是九妙为心爱女子陪葬所用,从未想过会被人破解,除非知晓九道玲珑机关,否则,天下无人可以打开,不想被衍慧这个老秃驴求来,用以封存无字天书。”
“殿主,据属下所知,宝盒最后一道玲珑机关是由一个年轻人所设,无门无派不属于任何一方江湖势力,只要我们将其拿下,掌控一道玲珑机关,如此一来,岂不是......”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眼眸中精芒暴起,断然喝道:“一个年轻人?是谁?”
“方白衣,目前尚不知其身份来历。”
“哈哈哈,好!传本座口谕,不惜一切代价,找出这个方白衣,无论使用何种手段,本座定要拿到他手上的玲珑机关。”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狂笑不已,喝道。
隐身在屋顶上的方白衣,暗自苦笑不已。
无心之举,不想却成为众矢之的,江湖上意欲染指无字天书之辈,无不是将眸光瞄向自己,欲得之而甘心,只是如此,自己又如何敢返回家中?祸事东引,界时只怕家中老小尽数要落在江湖人之手,迫使自己交出玲珑机关。
沿途追踪无字天书,行事谨慎,却不想仍是卷在其中。
只是不知衍慧大师出言相邀,是否也曾想到过此节。若是早已想到,只怕衍慧大师邀自己设置玲珑机关,也是存了转移江湖中人视线的打算。
少林执掌江湖之牛耳,即使武当派也是稍逊一筹,至于是否能够得顺利开启玲珑宝盒,取出无字天书,想必少林并不在意。只需无字天书封存在玲珑宝盒之中,放置于少林寺内,掌握一道玲珑机关,便无人可以越过少林获得无字天书,动摇少林在江湖中的地位。
老而不死是为贼!
倘若真是如此,方白衣可是被衍慧大师给坑苦了,可惜事到如今,纵然是当面对质,只怕衍慧大师也会断然否认。
江湖险恶,却是硬生生给了方白衣一个惨痛的教训。
傅香凝亦是心神俱震,显然也想到其中利害,皓腕翻转已是握住方白衣宽厚的手掌,眸光中尽是自责之色。若不是一时疏忽,未能想到此节,又怎能劝说方白衣应下此事,以至于现在深陷其中,置身于眼下这险恶之境。
嘴角逸出几分浅笑,方白衣缓缓摇头,手掌覆在傅香凝纤纤素手之上,示意其无妨,尽可宽心。
蓦地,大殿中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沉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方白衣等人皆是一惊,无不以为行藏暴露,为大殿中的黑衣人察觉,彼此相视一眼,正欲现身,却徒听庙门外衣袂破空声响,十余道身影掠过院墙,落在院落之中。
长剑细窄,斗笠上悬挂黑巾遮面,与先前客栈中出现的黑衣人一般无二。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亦是带众人抢身掠出大殿,来到院落当中,却是微感讶然。幽冥山庄十殿阎君出行江湖,皆以黑巾蒙面,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却不想在这山野之中,竟是遇到另一拨以黑巾遮面,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本座司掌人间生死,可赏你们一个全尸。”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喝道。
“哼,装神弄鬼!”戴斗笠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们并非我等要找之人,速速离开此地,莫要强自出头,以免惨遭横祸。”
“哈哈哈......”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怒极而笑,森然道:“见到本座,无人能够得以生还,已是死到临头,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毙了他们,以免泄露行藏。”
手臂一挥,身后十余黑衣人各擎刀剑,晃身扑上。
刀剑横空,嘶啸不绝,金铁交鸣,双方已是交上手。后来戴斗笠的黑衣人脚下腾挪,身形交错,布下绝杀剑阵,与幽冥山庄的人打在一处,剑身泛起银芒,带起道道虚影,于夜色中格外醒目,重重剑影,此起彼伏,围杀幽冥山庄众黑衣人。
戴斗笠的众黑衣人,无论剑法和功力,皆是胜出先前客栈中黑衣人不止一筹,联手合击绝杀剑阵,威力倍增,一剑刺出,数人呼应。
幽冥山庄众黑衣人纵是精英所在,功力不弱,却是不擅于联手合击之术,围住戴斗笠的众黑衣人,劲气呼啸,寒芒打闪,逐步压缩对方腾挪空间,却始终无法攻破绝杀剑阵。
其中两人贪功冒进,不想剑阵中寒芒暴涨,顿时将两人笼罩在剑影之中,若非及时施以援手,只怕两人就要栽在这里。
即便如此,两人身上也是挂彩多处,鲜血长流,几乎无力再战。
眼见久攻不下,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已是不耐,厉啸声中,手臂交错,已是多出两只铁爪钢套,直过手肘之处,将手臂护在其中。踏步上前,硬生生挤身剑阵之中,数柄长剑挟寒光刺到眼前,手臂圈划,却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尽数抓在手中。
剑身绞动,铁爪钢套嘎吱吱作响,却是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掌心劲力狂吐,剑身尽数折断,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抬腿踢出,将几个戴斗笠的黑衣人踢了个跟头。未曾起身,已是死在幽冥山庄的刀剑之下。
绝杀剑阵已破,戴斗笠的众黑衣人再也抵挡不住,不及片刻已尽数丧命在幽冥山庄众黑衣人手中,却是连掷出飞火流星的机会都没有。
“搜!”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没有理会遍地的尸体,却将眸光投向大殿,森然喝道。心细如发,戴斗笠的黑衣人曾言,他们不是要找之人,循迹追来,只怕戴斗笠黑衣人要找的正主儿仍然藏匿在大殿之中。
幽冥山庄众黑衣人身形晃动,或扑进大殿,或冲天而起,直上大殿房顶,搜遍内外每一处角落,房梁屋顶,却是人影皆无。
“走!”
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冷哼一声,眼眸中寒光闪过,怒喝一声,腾身掠起,众黑衣人急忙跟上,纵跃之间,已是消失在破晓之中。
晨风清凉,院落里野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风声响起,一道黑影自空中划落,黑巾镶嵌金边,裹头蒙面,胸前一只恶鬼头像,异常地狰狞,却是被称为殿主的黑衣人去而复返,眸光扫过破败的庙舍,略带几分疑惑,沉吟片刻,再次腾身而去。
片刻之后,衣袂破空声再次响起,方白衣等人自院墙外飞身掠进寺庙。
却是听到戴斗笠黑衣人所说,心生警惕,方白衣带着傅香凝等人自大殿后滑落地下,趁着双方打斗之机,跃出寺庙,隐身在庙后的山野林间。
“方公子,你怎么知道他会去而复返?”甫一站稳身形,小可怜已是惊讶地问道。
淡然微笑,方白衣缓缓地道:“吃一堑长一智,江湖险恶远远超出我的想像,凡事还需想深一层,否则早晚要栽大跟头。”
“白衣,都怪我不好,考虑不周就劝你接受衍慧这个老和尚的邀请,以致你无端卷进这江湖纷争,引来各方势力的窥视,我......”傅香凝悔之莫及,无瑕美颜尽显愧色,秋水般的眼眸中泪花隐现,却是泫然欲泣。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要去查无字天书,沾惹上这些江湖恩怨也属正常,况且血手童天是我出手打伤的,即便是没有玲珑宝盒,幽冥山庄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方白衣劝慰道。
傅香凝心下略安,却仍是忧虑重重,道:“可是现在就已经有幽冥山庄和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找上你,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江湖势力插手,你的处境......”
不觉间已是握上方白衣的手掌,担心不已。
“无妨!”
方白衣翻手握住傅香凝白玉般的柔荑,微笑道:“他们找上我,无非是想得到我手上的玲珑机关,等我们赶到江州,便去拜会江州知府,请知府大人刷下几道榜文,张贴四门,想必不日便可传遍江湖,界时众所周知,自然也就无人再来强索玲珑机关了。”
“此计甚妙!”
傅香凝眼眸一亮,迭口称赞,道:“横竖何人争得无字天书,你也并不在意,那就将玲珑机关公诸于世,省去这诸多烦恼。”
说话间眼角余光瞥见小可怜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嘴角含有几分嘻笑,眸光不时瞟向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由得微感赧然,轻轻抽回素手,玉颊飞红。
天色已经放亮,方白衣等人离开寺庙,寻到一条溪水洗漱,小可怜取出馒头分与众人,草草裹腹之后,动身赶往江州。
已然知道幽冥山庄的人在附近出没,意欲对方白衣不利。
小可怜和输不起职责所在,没有再借探路为由,离开傅香凝左右,沿途暗自戒备,以防有人暴起偷袭,傅香凝也是暗自留神,聆听周围动静。
只是一路走来,却是风平浪静,不说幽冥山庄的黑衣人,就连普通的江湖人物都没有见到一个。
傅香凝蛾眉微蹙,神色间多有不解,问道:“白衣,前面可是有地势险要之处?否则我们未曾掩饰行踪,只怕有心人早已推测到我们意欲前往江州,沿路没有黑衣人现身拦截,怕是早已在我们的必经之路,险要之处埋伏,静等我们上门了。”
方白衣缓缓点头,道:“不错,前面二十里处就是飞云渡,连接水陆要道,渡口架有一座悬空浮桥,是通往对岸的惟一道路,两岸皆是崇山峻岭,最是方便设伏。”
小可怜闻言,转身抢回几步,道:“方公子,有没有其他途径可以绕过飞云渡,比如说渡船?”
暗自叹息口气,方白摇头道:“若是真有人在飞云渡拦截我们,只怕水下也不安宁,想要绕过飞云渡,我们需要多走百余里的路程,沿途山路崎岖,也不见得就会太平无事。”
“既然早晚都是要来,我们又何必多走冤枉路,直闯飞云渡就是。”傅香凝颇有豪气地道。
小可怜护主心切,不想傅香凝以身涉险,眼下却又别无他路,只能暗叹口气。眸光闪过几分冷冽,心中决绝,界时哪怕拚上性命,也绝不能让幽冥山庄的黑衣人伤到小姐。
众人脚程极快,片刻之后已是站在飞云渡口。
只见两岸山高千仞,崖壁陡峭,山上郁郁葱葱,雾气朦胧,山涧流水湍急,波涛腾涌,竟是有百余丈宽。水面迷雾飘荡,悬空架有一座浮桥,连接山水两岸,宽不足七尺,在山涧疾风中,来回摇晃,让人走在桥上,胆颤不已。
眸光微凝,扫过浮桥两岸,除去潺潺流水,再无任何动静,山野林间不见飞鸟起落,风声呜咽,让人倍感压抑。
方白衣嘴角逸出几分讥诮,淡淡地道:“为了一道玲珑机关,不惜封山锁路,幽冥山庄未免有些肆无忌惮,当真以为吃定方某了吗?”
输不起眸光梭巡,此时上前几步,沉声道:“小姐,方公子,不如由属下先行过去对岸,杀出一条血路,界时小姐和方公子再行过桥,以确保无虞。”
“好啊好啊,小姐,不如让我和输不起一同过去,就算对面有埋伏,也可以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小可怜拍手赞同,点头道。
傅香凝略有沉吟,却将眸光投向方白衣。破庙之中已是见过幽冥山庄众黑衣人的武功,无一不是江湖好手,小可怜和输不起诚然武功不弱,但对方若是不守江湖道义,一拥而上,仓促之中,怕两人也是应付不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一起过去就好了,倘若我没有猜错,对方一定会在桥上对我们出手拦截,你们先行过去,意义不大,反而使我们力量分散。”
方白衣折扇轻摇,已是举步往浮桥上走去。输不起见状,急忙抢先一步,跨上浮桥,手中长刀斜指,凝神戒备,往对岸走去。
迈步跟上,傅香凝紧跟方白衣身后,小可怜却是留在最后,手中短剑横在身前,眸光机警,留意身后动静。
小可怜内心深处,也曾有意让方白衣独自过桥,却是知晓傅香凝早已情根深种,决不会同意方白衣孤身涉险,倘若说出口来,怕是于事无果,反而会惹来傅香凝的厉声斥责。事已如此,只能是多加戒备,况且以方白衣的武功,让衍慧大师都是赞叹不已,想必也能护得傅香凝周全。
不觉间,方白衣等人已是走到浮桥当中,脚下烟波浩渺,袭风阵阵。
“哈哈哈......”
狂笑声起,只见对岸桥头身影晃动,腾跃翻掠,数十人已是落在浮桥之上,拦住方白衣等人去路。装束各不相同,却无一人蒙面,当前之人须发有些花白,身披锦绣丹华长袍,双手负于背后,神态倨傲。
“方白衣,老夫天龙帮雷剑鸣,已在此等候多时,交出玲珑机关,放你们一条生路。”
衣袂破空声响,来路上亦是人影绰绰,数十人抢上浮桥,刀剑并举,将方白衣等人堵在当中,有人纵声喝道。
“方白衣,神鹰堡恭候多时,识相的,交出玲珑机关,以免惨遭横祸,在这飞云渡上丢掉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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