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健在石壁上摸索着的双手停了下来,他心里明白,她没有骗他,他的摸索徒劳无益。
但他并未转过身,因为那光还是太强烈,他仍然无法适应。
但她看出了这一点,于是那光由金黄变成了淡蓝,光线一下柔和起来。
他发现了光的改变,他很快适应了,因此,他转过身来。
他看见她站在对面一米多远处,相貌、个头儿、神态,都跟冯玲儿一般无二,只是两只眼睛放射出的是冷光,而这就让她显露出一种高傲之气,他正是据此断定她不是他的冯玲儿的。
冯玲儿的眼睛是热的,像火一样,每当看到她的眼神,他都有一种被融化的感觉,哪怕他就是一块铁。
所以,他不会认错人的。
她正是那位绿衣女子,他跟她已经见过三次面了,算上这次。在冯玲儿家那天晚上,她还抱住过他,但在黑暗中,未曾看见,因此,不算一面。
她的每一次现身,都没好事,不是他和他的玲儿被人杀,就是她要杀他,像在人精子家喝醉酒出来的那个夜晚,他还浑然不觉,她竟已飞身向他扑去。
虽然当时他不知道,后来很长时间他也不知道,直到进了枉死城,魏八才说出来,所以他对她是没有好感的,这一点完全可以确认。
按他的意愿,永远不碰上她,那才是好呢!
然而,这并不由他说了算,她的存在是事实,她的现身与否他完全管不了,她想要对他做什么,他甚至也无能为力。
但他还是说话了,他问:“你想做什么?”
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向他靠近,一边靠近一边轻声说:“她能给你的,我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要再想她了,好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冯玲儿,他不会听不出来,但让他不再想他的玲儿,他办不到。
原来,她掳了自己来,是为这个!
他害怕了,他清楚她的能力,他想跑,跑不掉是肯定的,但他还是开始向一边移动,很快,又变成躲闪,而且是以他所能的最快速度。
他躲到北边,看她靠得近了,便蹿向了东边;而后,是南边……
而她,像是并不着急,只在中间位置,逼着他,看着他惊慌着急。
她的眼神仍是冷的,就如数九天的白雪,尽管清澈纯净,却是不容人亲近的,更加不容许猥亵。
但脸上却带着笑,是微笑,充满善意,可以看出来的。
然而,柳思健就是怕她,多亏是无法躲避,不然,躲她三五十里,都还嫌不足哩!
也不知蹿了多久,柳思健累了,他的体力耗尽了,他再也动不了啦!
他蹲了下去,他必须休息。
而她,还是那副老样子,冰冷的眼神,微微的笑意,似笑非笑的。
她又靠近他了,他无力再躲,但却作揖求饶道:“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她忽然恼怒了,脸上的微笑陡然消失,猛地冲到他的跟前,用两手抓住他的衣服,硬生生提起他,跟他脸对脸,质问道:“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柳思健用两手去掰她的手,哪里掰得动分毫?于是,就想用双脚的移动来给自己助力,然而,两脚轻飘飘的,原来是悬在了空中。
她的个头儿虽比他矮了有五个公分,在他之下,但两臂高举之后,把他举离地面,还是很容易的。
脱离地面的他,是被她钉在石壁上,后背、后脑被石壁上凸起的碎石咯得生疼;胸脯被她的两个拳头顶得也是同样难受。
他也恼了,叫道:“是,在别人眼里,或许她并没有什么好的,但那是别人的看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女子,无论是在天上还是人间,还是到了这阴曹地府,我就只爱她一个!”
如果冯玲儿在场,听到他的这一番真情告白,肯定是会幸福得落泪的,但可惜的是她不在场。
但他也并不觉得怎样,他对他的玲儿姑娘就是如此,无论她在还是不在,他都一个样儿!
她把他举了起来,她的那张跟冯玲儿一模一样的小脸儿,是处在他的下方。
因此,他看她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她哭了,没有声息,只是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她的两臂猛然一软,他落在地上,她松开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她自言自语般说着,缓缓转过身去。
柳思健看着她,顿时心生不忍。她是冯玲儿的姐姐,那么,也就是他的姐姐,他应该安慰她的,不是吗?
想到此处,他说道:“你不要这样儿,其实你的父母亲人对你还是很挂念的,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不是给你少了好多纸钱……”
她像是听到他说话了,又像是完全没听到,仍旧在慢慢向前走,呆怔怔的。
他还想再开导她,正要开口,她猛地转回头,冲他大吼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吼完,化作一股绿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石洞中只剩下柳思健一个人了,光仍然亮着,淡蓝色的,很柔和。
他坐了下去,也许是太累了,不大一会儿之后,他就昏昏睡去。
但是,冯玲儿来了,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杏眼之中,满是柔情。
然而,她却起身,要走了。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叫了一声:“玲儿,你别走。”
心中一惊,醒了过来。
但他看到的却不是冯玲儿,而是她的姐姐,抓住的无疑也是她的手。
他吓一大跳,赶紧抽回了手,满脸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是做梦……然后……”他说不出话,不知该如何说。
她却莞尔一笑,说道:“没事。”便指着他身边那枚果实说,那是食物,让他赶快吃了它。
他拿起它来看,见它大如鹅卵,呈血红色。
他是饿了,但他心中记挂着冯玲儿,因此,没有吃它,反而求她说:“你放了我吧,玲儿找不见我,不知该急成什么样儿了。”
他是看她心情好,从那莞尔一笑上看出来的,便觉得应该能答应他的请求。
但她立即把脸拉下去,恨恨说:“绝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若不放我,我就不吃东西,饿死也不吃。”柳思健以硬对硬,威胁说道。
他和她是在交锋,自她将他掳进洞,不,其实,从她虏获他的那一刻起,他和她的交锋就开始了,并且,再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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