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巫医老阿嫲

刑天不停地抚摸着手中的大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在巫彭的指示下，刑天将自身精血滴于祭器之上。那祭器如海绵一般将每一滴的血液都吸收得一干二净，青绿色的祭器缓缓发出微弱的红光，而随着血液的传输，刑天与祭器“蛮破”之间的感觉也越来越紧密，就像是自己多出来的手掌一般。

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待两者之间血肉相连的感应牢不可破之时，刑天只是心念一转，那祭器“蛮破”便倏然被其纳入体内，稳稳漂浮于“九大魂府”中的第一关元府中。

至此，祭器的祭炼完毕，真正成了刑天身体的一部分。

巫彭同时告诫：“祭器通神，不可亵渎。存于体内，与你灵魂血脉相连，若有小损害，可在你体内自行修复，若是损害过大，就需要寻找巫匠来修补。记得了吗？”

刑天点头称是。

巫彭再次交代一遍三样东西的使用之法，最后郑重说道：“这些东西你暂且收下。要想成为‘一人部落’的图腾之子，还有一样东西需要准备。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多则半月，少则几日，自会去找你。”

“师尊这便要离去吗？”难得有人如此关注自己，刑天颇为不舍。

巫彭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徒儿记住，关于我的存在，切莫与他人提起，不然惹来我的仇人，青兕部仅存的一点血脉就将全部断绝。而你现在的实力太弱，我更无法把你带在身边，不然对你有害无利。你留在此地，多多修行，也正好可以完成我给你的任务，那就是帮助你的兄长重燃图腾之火，重成青兕王。”

巫彭动身离去，刑天缓缓送行。

夜阑人静，四周一片静霭。

“你很懂得看人。这些手下都很不错，等你成了图腾之子，我自会传你术法，收他们为你的图腾仆从。”巫彭接着得意地晃动了一下手臂，显露出上面微微发光的纹身，道：“而且我还可以传授给你蛮纹之术，保证你的图腾战士远超其他图腾之子的部属。”

“蛮纹之术？什么是蛮纹之术？”刑天好奇问道。

“蛮纹原本是图腾的替代术，也是我最为擅长的技能。”谈及所长，巫彭脸上兴奋得闪着红光，解释道：“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为图腾之子，而那些没有成为图腾之子、但潜质极佳的蛮族战士，可以通过在身上纂刻蛮纹，得到不亚于图腾之子的力量。只不过蛮纹是固定的，无法像图腾一样晋级。”

可以有不下于图腾之子的力量？

刑天顿时大感兴趣，但巫彭却不肯多说。

“好了，话不多说。我该走了！止步吧！”

巫彭伸手拍了拍高出整整一头的刑天肩膀，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刑天默然无语，静静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已是深夜，黎明即将来临，而后山的夜色也到了它最浓的时刻。

刑天再次跳上剑崖，无边的夜色中，卧牛村就在自己的脚下。

在他计划中，原本尽在掌握的村落此时已经离他远去，他与此世唯一的一点羁绊，就是家人，不过能够避免父子相仇、兄弟阋墙，这让他的心中也是莫名地一松，整个人都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一夜之间，自己便改变了命运。白天还让他头痛不已的蛮士威胁，此时已经像是狂风中的臭屁一样，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下大事，唯祀与戎。

今日自己虽然放弃了一个村落，但日后，远古强大的青兕部蛮力战士，必将成为自己的强力部曲。失一隅之地，得十巫之力，何其壮哉。更何况，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自己去探索和征服。

东方此时浮白，一抹光线从天地间的缝隙透出，接着穿过天上那座巍峨无比的宫殿投影，照亮了天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片。而山下的卧牛村，放在刑天的眼中，是如此的渺小。

刑天深吸一口气，畅快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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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自行狩猎，不跟着我们？你疯了不成？”房屋之内，仓磐听了刑天的要求，气得脸都歪了。

“你一没狩猎经验，二没人手配合，三又完全不熟悉外面的世界，你难道以为外面那么好玩，让你随便转悠一下就能猎到荒兽了吗？我看你是去喂荒兽吧。”

刑天端坐在地上，坚定答道：“父亲不必阻止，我意已决。”

“混账东西！”仓磐忍无可忍，上来就要动手。

不过却被母亲平罗一把拦住。

“仓磐，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命！”平罗抱住儿子，用身体挡住仓磐，宛如受了刺激的母豹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仓磐。

一旁的兄长启罗也连忙拉住盛怒的父亲，劝慰道：“父亲，二弟他不懂事，第一次狩猎，有点贪玩的心思也是难免。实在不行，就找两个人跟着他吧，只要保证二弟安全，不许他远行，方圆百里之内，并无大害。”

而刑天之母平罗此时也转身劝慰道：“天儿，外边不比家里，你不能任性胡闹。”

刑天好一阵无语，片刻之后，微叹一声，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不过我不会乱来。嗯，也不会离开村落周围百里范围。”

“真的？”仓磐终于有些意动。

刑天道：“我以巫神之名发誓。”

仓磐这才点了点头，最后寻思了一下，又道：“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独自行动。嗯，就让羯骨跟这你吧？”

羯骨？

一听到这个名字，刑天立即眉头一皱，不过见到父亲严肃的表情之后，为了不影响计划，还是无奈地点头接受。

羯骨，盘羊部的叛徒，卧牛村中唯一一个外人。因为他的姑母嫁入了卧牛村，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允许其避难到了这里。此人手段极为狠辣，下手极黑，原本默默无闻，但因为一次琐事与苟吕的守备队起了冲突，一怒之下将三名守备队员打得骨断筋折，震惊了全村落的人。

原本应该赶出卧牛村，但在仓磐的保荐下留了下来，成为狩猎队的一员。虽然对仓磐很是尊重，但生性桀骜，与其他队员并不能很好的相处，是个有本事的人，但也是个刺头。

仓磐将他留在刑天身边，即是为了防止刑天出现意外，同时也是变向放逐羯骨，免得他在狩猎队中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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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离开家的时候，父亲仓磐与大哥启罗已经召集队员，准备武器出去狩猎。

而刑天却是直奔巫医老阿嫲的独居小院而来。

刚进院中，迎面“呼”地一声，一团黑影迎头落下！

刑天眉头微皱，左手轻轻一托，接着往旁边一甩，“轰”，一个巨大的石碾子砸塌了半堵土墙，滚出院外！

“哎呀，刑天，不好意思，我又失手了！”

出言解释的，是一个浓眉大眼、四肢粗悍、绝对可以用高大威猛来形容的女子，身穿兽皮袄，胸前挂着皮围裙，正歉意地挠着后脑勺。

刑天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左手，苦笑地看了一眼滚到街上的石碾子，那家伙只怕有五百斤上下，对方却能够任意抛上抛下，如同儿戏，可见其膂力是何等惊人。

这个凶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乌叶、乌果、乌瓜三兄弟的亲姐姐乌花。

“嗯，没关系的乌花，我没事！”可惜图腾很少承认女子作为自己的图腾战士，否则这个乌花比他们家三兄弟还要凶悍，绝对是最合格的强力属下。

刑天微笑摆了摆手，又问道：“老阿嫲在里面么？”

“在呢，在……”

乌花慌忙回答，指了指后面的房屋。而顺着她的手指，吱呀一声，房门却被推开，跳跃出来一个身高腿长的花季少女，看到刑天眼睛不由一亮，叫道：“呀，果然是刑天哥哥来了？我正在给老阿嫲磨药，听到哥哥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呢，咯咯……”

刑天笑着走了过去，揉了揉丫头的脑袋，说道：“湛莺，跟老阿嫲医术学的怎么样了？药草都认识了吗？”

湛莺拼命地点了点头，用黄鹂般清脆的嗓音说道：“谢谢刑天大哥关心，阿莺记得三百多种草药了。而且托刑天大哥的福，自从推荐给老阿嫲帮忙之后，村里再没有闲人敢欺负我和哥哥了。”

刑天哈哈大笑：“现在还有谁敢欺负你翼离大哥啊？而且还有你刑天大哥在此，谁敢欺负你，就告诉你刑天大哥，我把你把他屁股打烂！”

少女湛莺就是翼离的那个十四岁的妹妹，因为母族的关系，所以体质都与卧牛村高大身材有所不同，显得纤细许多。不过湛莺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放在前世绝对是超模的级别，但在这一世，也只是显得青春活力一些。

“好了，我找老阿嫲还有些事，你与乌花帮我盯着外面吧……”

湛莺乖巧地点了点头，出去与乌花聊天说话。整个村子中，只有刑天才与老阿嫲的关系如此之近，就算族长都比不了。湛莺和乌花早已习以为常，立即走到院外，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刑天推开略显低矮的木门，药草的清香铺面而来……

咚咚咚，一个苍老的身形，不停地踩着木踏板，另一头的木杵将药坛里的草药捣得碎烂，成了一坛绿色的浓汁。

药味和草木清香，更加浓郁了。

“老阿嫲！”

刑天轻轻关上木门，轻声问候。

“嗯，你来了？坐！”

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回头冲着刑天微微一笑，眉心上的火云砂痣皱得只剩下一条竖线。

那曾经是高级巫医的标志，但因为图腾之火的熄灭，老阿嫲深受影响，能够坚持着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