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样子你根本没有看过资料,只是随意猜测的吧?”柏皓霖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快气炸了,亏他如此看好易云昭,他的表现令他失望之极。
“是啊,小易,我一直见你在玩拼图,你真的好好地调查过吗?”彭涛顿时倒戈相向。
“拼图可以给我带来灵感。”易云昭一本正经地回答。
“什么灵感?你以为你在写小说啊!一会儿写份检讨给我!”李警司已无语到极点,说完他拂袖而去。
“唉。”彭涛长叹一声,也紧随李警司离开了。
易云昭崩溃地靠在墙边,柏皓霖看了他一眼,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易云昭突然说话了:
“柏先生,这是一起普通的案件吧?”
“是。”柏皓霖没好气地说。
“我明白了。”易云昭站起身,“那我就用普通的方法来破案吧!”
从一开始就应该用普通的方法!真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从哪儿来的!柏皓霖不满地想,但什么也没说,离开了问询室。
看来是不能指望易云昭了,虽然时机不成熟,但柏皓霖也只能孤注一掷。他回到办公室,拔通了宫婷的电话:“宫女士,你好,我是何医师,抱歉,这几天公事繁忙,不知您和您丈夫怎么样了?”
彭涛想起刚才易云昭的话,就觉得好笑,亏他还担心得要死,看来易云昭与传闻中的一样,脑子有些不正常。
彭涛暗自得意,他正准备抽根烟,小小地庆祝一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彭涛一看,见是李鹰打来的,赶忙将烟收了起来。
“喂,李哥,已经有犯罪嫌疑人了,嗯,放心吧,我不会让望龙死得不明不白。”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李鹰那边虽是暂时稳住了,可结案之前他都放心不下,彭涛拿出他的报告,走向李警司的办公室。
但还不到十分钟,彭涛就丧气地从李警司办公室走出,请求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报告又一次被李警司驳了回来,气得彭涛牙痒痒的。
彭涛烦闷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果是普通的案子,他还有办法让高层给李警司施加压力或是越级上报,但这是李望龙的案子,而警署的高层都是李鹰的人,他们都盯着自己,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怎么办?李鹰那边催得紧,李警司又迟迟不给自己开绿灯,彭涛头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实在不行就用老方法,屈打成招?彭涛咬咬牙,把心一横:就这么办!有人招供,李警司想不结案都不行!
彭涛打定主意,在离开之前,他注意到易云昭正站在他的位置上,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摸着下巴,正看着桌上完成了一半的拼图发呆,不禁好笑。
次日,约莫上午十点,彭涛带着一个满身泥污,脸上、手上还有瘀痕的小个子男人,扬扬自得地走进来,坐在门边的两名警察见他抓了个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把人押走了。彭涛径自往李警司的办公室走去,路过自己的办公桌时,他注意到有个包裹放在桌上。
“彭哥,早上有个快递公司的人送来的。”坐在他前面的警察道。
“好,谢了。”彭涛停留下来,在心中细想一番,似乎没有人会给他寄东西,他满肚狐疑地打开包裹,当看清包裹里的东西时,彭涛惊出了一身冷汗。
包裹底部赫然放着几张照片和一部手机,那照片正是他与李望龙在木屋里扭打的照片,其中一张还能清楚地看到他将李望龙推向墙边撞上黑山羊角的那一瞬间。
彭涛深吸了一口冷气,他已无暇细想这些照片是谁寄给他的,他只知道这些证据已足以将他送进监狱,伴随他的不仅仅是身败名裂,他非常清楚,李鹰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在彭涛走神的当儿,包裹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急忙将照片放在贴身处,接起了电话。
“喂?”声音竟有些发抖。
“东西看到了吧?”对方的声音有些奇怪,应该用了变声器。
“你,你想怎么样?”彭涛清楚对方没有将照片交给警方而是寄给了他,极有可能是敲诈他。
“一百万。”对方也不拐弯抹角。
“什么?!”彭涛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的同事听他的尖叫都回过头来看他,他急忙往外走,并压低了声音,“我哪有这么多?”
“给你一天时间准备,交易的地点再通知你。”对方已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喂?喂!”彭涛想再说什么,可回应他的只有急促的忙音。
“彭哥,刚刚那犯人……”一名警察走过来向彭涛报告。
“先拘留二十四小时!”彭涛烦躁地挥挥手,他也没心思去管他了。
“是。”警察见彭涛心情不好,识趣地离开了。
彭涛从没受过这种侮辱,他掩住面孔,不想让来来往往的同事看到他满脸的怒火,但他脑海中却浮现出李望龙浑身是血的模样,耳边回荡着刺耳的警笛声。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认输!他的仕途不能就这么毁在一个杂碎身上!!
彭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方是谁。
知道他的身份和地址,难道是内部的人?不,之前他因为杀童案上过电视和报纸,上面黑底白字写了他的姓名和所属单位,只要稍稍留意,谁都会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什么人会去木屋附近拍下照片呢?路过的人?也不太可能,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极大,而且他已经派人在通往木屋的路上设下路障,将原先的路隐藏起来,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那里:会不会是黑帮正好在附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无意间撞见的?
该死,现在想这些什么用?关键是逮到他,杀他灭口!他不是想要钱吗?很好,他就要他有命拿,没命花!
彭涛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只恨不得将敲诈他的人咬成碎片。
就在彭涛心情烦躁至极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宫婷打来的。彭涛看着手机屏幕上她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接起了电话,极不耐烦:“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今天回来吃饭吗?”宫婷听出了他的不快,但还是问道。
“再说吧!”彭涛生硬地说完挂了电话,如果不是她假称儿子被绑架,他也不会杀死李望龙,更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了。对宫婷,他早已没有了好性子。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宫婷肺都要气炸了,这几天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就算了,连儿子的死活也不管。更令她气恼的是,当他知道自己是在骗他后,连骂都没有骂她一句,好似连骂她的兴趣都没有了。若不是听了何医师的话,想缓和他们紧张的气氛,她也不想给他打电话,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冷淡,冷淡得还不如陌生人!
“彭涛啊彭涛,我跟你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你就算不看在我们夫妻情分上,也应该看在儿子面上吧?”宫婷握着听筒的手不住抖动,似乎想将它捏碎。
挂上电话后,彭涛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应当何去何从。
要想引对方现身只能在他付钱的时候,也就是说他要先弄到一百万,他的薪水虽不高,但隐形收入却不少,现金方面应该能拿出三十万,余下的七十万可以先把房子抵押办贷款,对,就这么办!
正在这一刻,在李警司的办公室,李警司仔细阅读易云昭提交给他的报告,看了两三遍后,又问他:
“你确定吗?”
“是的。”
“我知道了,”由于之前的闹剧,李警司不敢轻易下定论,“云昭,为免打草惊蛇,你先不要声张。”
“嗯。”易云昭颔首。
待易云昭离开后,李警司再将他的报告看了几次,确定找不出丝毫破绽后,拿起电话:“是枪械管理处的徐警司吗?我是刑侦五处的李立安,我想请问上次检查警员配枪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有没有警员出现子弹缺失的情况?是吗?可不可以把名单给我一份?好的,麻烦你了。”
挂上电话后,李警司焦急地等待着,过了约五分钟,电脑的邮件系统弹出一个提示窗口:
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查收。
李警司打开邮件里的附件,表格中的名字并不多,他迅速看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再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在名单上,赫然写着包括了赵署长在内的十三个人的名字,其中不乏署内的高官,比如支援部的陈警督、缉毒三处的张警司、巡警七处的徐警司和特别行动部的段警督这些警司级别以上的官员。正因为有这么多高级警官,枪械管理处才没有和以往一样对他们进行全署通报批评,事情也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李警司当然不会认为近期内有这么多人同时丢失子弹会是巧合,他见名单上有一人是五处的警员,就将他叫进来询问。
警员见李警司突然问起子弹丢失的事,支支吾吾地说大约一个半月以前,自己和几个朋友一起喝完酒,醉醺醺地走在街上时,有人提议比赛枪法,谁在十米之外射中放在地上的酒瓶谁就赢。
李警司又问当时有何人在场,警员也都一一说了。
在记下那些名字后,李警司又给名单上他比较熟识的几人打去了电话。他们的理由不一,有人说用子弹里的火药点烟味道更浓,就试了试的;有把子弹借给人变魔术,子弹就这么消失了的;还有说他也不知道子弹是何时丢失的。
但是当时在场的必有一人:彭涛!
李警司拿起桌上的电话:“云昭吗?按你的想法行动吧!”
就在李警司已经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彭涛身上时,彭涛已经赶回了家,此时正好宫婷去幼儿园接孩子,不在家,他急忙将取出放在卧室里的存折和房屋产权证,准备在银行下班之前赶去凑足一百万现金。
刚走到楼下,宫婷带着他们的儿子回来了,孩子一看到彭涛就扑上来,想让他抱,彭涛少见地拒绝了:“爸爸有事,和妈妈先回家去。”
“你去哪?”宫婷见彭涛神色慌张,警觉地问。
“你少管!”彭涛生硬地说完径自离开。
宫婷暗觉不对,她急忙奔回家中,见卧室里的抽屉被拉开,往里一看,不由吸了口凉气,里面的存折和房屋产权证都不翼而飞!
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宫婷的双肩不住抖动着,她的脑中浮现出她不相信却时常在她脑中盘旋的画面,她几乎抑制不住地想大声尖叫,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摔东西、想杀了他的冲动!
杀了他?!宫婷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释放长久以来关押在她内心深处的恶魔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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