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太谦虚了,令郎聪明好学,将来一定会继续李哥的衣钵。”彭涛诌笑着。
何文泽却没有搭腔,他听李鹰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了一种极不祥的预感。他知道李望龙一定会再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会不会现在已经在木屋里准备他那恐怖的仪式了?
想到那些可怜的孩子,想到他们可怖的死状,想到他们那一张张充满稚气却惨淡的面容,他的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伪装在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展露。
“小何今天怎么了?”李鹰注意到平时一向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何文泽今天格外沉默。
“好像是女朋友吵架了。”彭涛说着轻轻拍拍何文泽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别哭丧着脸了,女人嘛,都爱耍点小脾气。”
“李哥、彭哥,非常抱歉,我要先回去了。”何文泽借机告辞。
“怎么刚来就要走,菜还没上呢!”李鹰不解。
“我还是想回去看看她。”何文泽说着就要离席,却被彭涛按住了。
“兄弟,当哥的劝你一句,今天你这一回去,她就会永远踩在你头上了,你要想清楚。”
“彭哥,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没办法,我心甘情愿啊。”何文泽苦笑着。
“哈哈,好了,小彭,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让文泽先走吧。”李鹰哈哈大笑。
“真拿你没办法。”彭涛松开了手,“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弟妹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倒想看看是哪家的小妞把你迷得神昏颠倒。”
“以后会有机会的。那我先走了,你们慢用。”何文泽说着急切地离开包间,快步走出这家高级餐馆,拦上一辆TAXI往位于平虎山的森林木屋疾驰而去。
为防不测,何文泽让司机停在森林公路,并做了一番简单的交待后下了车,他借助着昏暗的月光和微弱的手电光线向木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大约走了半小时,远远地看到屹立在森林中的那间隐密的木屋了,何文泽拿出别在腰间的枪,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
与何文泽料想的一样,木屋的窗户正透射出刺眼的红光。何文泽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木屋。
离木屋越来越近了,何文泽注意到木门前的警戒带已经被人扯下,可以隐约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刺进他心里。他祈祷李望龙还没有伤害任何孩子,他后悔当初自己就那么放走了他,而这次,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一步、两步、三步……
何文泽站在门边,深吸了口气,“砰”的一声踢开木门。
“不许动!”
木屋与上次相比,血腥味少了很多,木架上那些装有眼球的玻璃瓶已被警方取走,取而代之的是十数根红色的蜡烛。除此之外,房里还剩下那个硕大的十字架和墙壁上悬挂着的那颗黑山羊的头颅,以及头颅下方用血画着一个倾斜的五芒星阵和“SATAN333”。
此时,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正站在十字架前,他的身子挡住了何文泽的视线,令他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这次的受害者是谁,但小孩子的哭声并没有因为何文泽的到来而停止。
“把手放在头顶!”何文泽一边喝着,一边缓缓靠近他。
对方慢慢举起手,异常配合。
“现在转过身。”虽然形势已经被控制,但何文泽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方很缓慢地转身,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四周安静得厉害。何文泽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那孩子的哭声。
等等,那孩子怎么一直在哭?何文泽暗觉不对,他慢慢向右移了移,想看看孩子是否安好,就在他向右移了两步,赫然看到十字架上绑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台录音机!
与此同时,对方已经转过身子,何文泽与他四目相视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
何文泽还没来得及思考,后脑传来了冷冰冰的触感,是一把枪。
“咦,文泽,你不是去看女朋友了吗?怎么到这儿了?”正是彭涛的声音。
何文泽这才明白自己和柏皓霖都中了他们的奸计!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何文泽咬牙道。
“你和柏皓霖的小把戏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黑衣人冷笑道。
“你把皓霖怎么样了?!”何文泽愤恨地瞪着他。
“不把你们分开,你也不会傻到独自行动。”彭涛夺过了何文泽手中的枪,将他推到墙角,用何文泽的配枪指着他。
“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动手?你们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何文泽吼道。
“我们曾经是想拉拢你,这是对你的第二次考验,很可惜,你没有通过。”彭涛冷冷地说。
之前彭涛故意装醉,想看看何文泽会不会趁机调查的他GPS,那次何文泽听了柏皓霖的话,只查了彭涛的家庭地址,算是通过了他们的第一次考验。
“你们怎么知道我和皓霖想做什么?为什么你们对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好像不知道似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何文泽喝问道,即使现在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要害,他也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柏皓霖的担忧。
“哼,你们交给徐检察官的东西我也看过了,虽然是由柏皓霖出面递交,可是以他在警署的身份,怎么可能拿到这些?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彭涛的语调阴冷,“何文泽啊,枉我对你的期许,既然你选择了另一条死亡之路,可就别怪做哥哥的无情了!”
不等何文泽再说什么,彭涛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板机!
砰砰砰——
子弹打在何文泽的身上,血从伤口汩汩涌出。何文泽伸手抓向前方,却抓了个空,手就无力地垂下去了。他慢慢地缩在地上,瞪大眼,只恨不得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带走,可是他的理想却随着生命的逝去,付诸东流,他的瞳眸里只剩下言之不尽的愤恨、憎恶和不甘,最后定格、放大。
看着何文泽渐渐滑倒在地,鲜血抹红了他身后的木墙,黑衣人皱眉道:“你就在这里结果他?”
“没办法啊,我不想连累你。”彭涛话语中尽是讨好之意。
“尸体怎么办?”黑衣人瞪着彭涛,不领情。
“你先走,一切交给我。”彭涛忙道。
待黑衣人走后,彭涛将何文泽的尸体装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大皮箱里,带着皮箱也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一阵冷风将木屋里的蜡烛吹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中,那颗黑山羊的头颅似乎正发出阴森的笑声……
次日,TMX市西参街75号,柏皓霖家
柏皓霖刚起床,就看到派来保护他的警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觉得奇怪,问道:“请问你们撤消保护了吗?”
“是的,刚刚接到徐检察官的电话,他说接到法院撤消令。”一名警员答道。
“为什么?”柏皓霖皱眉,他知道,在没有起诉就撤消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被告死亡,二是证据不足。
“听说昨天晚上证物室着了一场大火,将所有证物全烧光了。”另一名警员叹道,“没了证物,这桩案子自然也不能开庭了。”
听了他的话,柏皓霖非但没有慌乱,相反还异常冷静。
证物室起火?李鹰他们做得真够彻底,但是我这个证人还在,而且我还保留了当时的视频资料,这些证据依然可以对他提起公诉!
就在柏皓霖打定主意,准备打出自己最后的王牌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他的电话很少人知,应该是何文泽用公共电话打来的。
“请找柏皓霖。”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
“哦,我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一个警察搭我的车去了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他在下车前告诉我,如果他今天上午八点还没有和我联系,让我打你的电话,让我告诉你这件事。”
“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柏皓霖心里“咯噔”一声。
“叫何文泽,是白虎警署刑侦五处的。”司机拿出何文泽给他的名片,念道。
“他最后的目的地是哪里?”柏皓霖陡然一惊,他心里清楚何文泽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可是他依然抱有一线希望,不死心地确认道。
“他让我停在平虎山国家森林公路,然后就下车了。”司机担心柏皓霖听不懂,又补充道,“对了,就是前段时间新闻里播出说有个变态专在原始森林里杀害小孩子的那个。”
柏皓霖的全身如同有一股电流通过,他几乎不记得司机最后说了些什么。
柏皓霖不明白,何文泽怎么会又去那个原始森林,他会不会真的已经……
不!不会的!
柏皓霖咆哮着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他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就往外冲。
TMX市白虎警署
刚下车,柏皓霖就感觉到警署里气氛阴郁,他快步走向刑侦部,在路上,隐约听到警察议论:
“听到了吗?有个刑侦部的警察死了。”
“怎么死的?”
“听说是抓歹徒时被歹徒夺走了配枪,被自己的配枪打死的。”
“真可怜,听说才刚从警校毕业还不到一年呢!”
柏皓霖想堵住耳朵,可是那些话像电钻一样钻着他的耳朵,他不想听,不想听!
终于到了刑侦五处,办公室笼罩在淡淡的哀伤中,而在何文泽的办公桌上,竟放着几十朵白菊花和一张何文泽身穿警服,露出阳光般笑容的黑白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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