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皓霖冷冷地盯着照片里的彭涛,直到何文泽叫他:“皓霖,你先坐会儿,离上班还有一刻钟呢。”他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你怎么来这么早?”柏皓霖接过咖啡,问。
“我刚来,还什么都不懂,就帮着给前辈们泡泡茶咯。”何文泽露出青涩的笑容。
“呵,你真是TMX市的模范,有了你,TMX市都能成为直辖市了。”柏皓霖侃道,他知道适当的幽默和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人际交往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不仅可以让自己极具亲和力,还有助于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文泽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一名警察走进办公室,文泽向他打招呼:“前辈早!”
“水开了吗?”那名警察直奔他关心的问题。
“嗯,我帮你泡茶。”
“哦,好。”他说着打开了电脑,连谢谢都没有说。
距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时,李警司来了,何文泽带着柏皓霖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警司的年龄约五十岁,两鬓斑白,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不苟言笑,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尽显沧桑。他的办公室布置简约、齐整。进门就看到他的大办公桌,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令原本并不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两边有两个书柜,左边的书柜放着满满的书籍,右边则放着琳琅满目的奖杯。
柏皓霖的目光迅速从书架上扫过,发现里面放的全是些不着边际的书,大多数是一些健康养生、种花植草方面的杂书。再看看右边的书架,有各式各样的奖杯,以时间顺序排好,先是和警务工作有关的,比如“第五年度全市优秀警员奖”、“第六年度全市最佳侦破小组奖”,后来则变成了业余爱好的奖杯,什么网球赛啊、象棋赛啊、书法比赛啊,应有尽有,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柏皓霖尚未和李警司说一句话,但对此人的状况已经有了底。
李警司听了何文泽的叙述后,二话不说就带柏皓霖去了五楼。
白虎警署的赵署长已经接到了柏皓霖导师的电话,所以很爽快地同意他在警署收集论文资料,在柏皓霖的要求下,他被安排到了彭涛那组,由何文泽负责接待。
谢过赵署长后,柏皓霖回到三楼的刑侦五处,刚走到何文泽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警察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了:
“文泽,有个女人来报失踪,你去处理一下。”
“好,”何文泽接过文件夹,“皓霖,我们一起去吧。”
“嗯。”柏皓霖站起身,他注意到彭涛正在打电话,没有起身和他们同去的意思,故意问:“就我们两人?”
“不是审犯人,我们只需要记录证言就行。”何文泽解释道。
“那为什么那天彭警官要亲自‘审’我?”柏皓霖委屈地说。
“人命关天啊,你又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彭警官不放心我这个新人才跟来的。”何文泽解释道。
“原来如此。”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柏皓霖很清楚彭涛亲自询问他的目的,现在自己已经报上了名字,彭涛肯定查过了他的资料,也已经知道他的家世,这是柏皓霖走的一步险棋,对方如果要杀他以绝后患,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不如此,他将永远处于迷圈的底层,永远也不能为他父亲沉冤昭雪,现在柏皓霖是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
看着何文泽和柏皓霖一起离开办公室,彭涛瞪着与何文泽有说有笑的柏皓霖,从喉咙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大哥,不如让我斩草除根!”
“不行!”电话那头传来“大哥”的喝止声,“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更何况那个东西还没找到,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那现在怎么办?”彭涛急问。
“先静观其变,你想办法套套他的话。”“大哥”倒还镇定,“既然现在他警署做事,我们就方便多了,待查到那东西的下落,再杀他不迟!”
“明白了。”
“那个人处理了吗?”大哥又问。
“还没,”彭涛的语气有些不安,声音又小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躲起来了。”
“躲过来了?你怎么办事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大哥”厉声喝斥着。
“大哥,你放心,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除非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我就要他消失!”彭涛狠狠地说。
“若是再出什么乱子,可别怪我六亲不认。”“大哥”摞下这句话就重重地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急促的忙音,彭涛放下了电话,坐如针毡,就像手心里捧着一枚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这时彭涛的目光落到照片上,看着相片里自己怀中年仅五岁的儿子,他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稳了些,他拿起相框,轻抚着照片上的儿子稚嫩的脸,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微笑。
此时,何文泽和柏皓霖已经来到三号审讯室,一位三十岁左右,脸色憔悴,衣着凌乱的女人见他们来了,急忙站起身。
“警官,我儿子失踪了!”
何文泽和柏皓霖坐到女人对面,何文泽一边说一边翻开了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小男孩的照片,他的年纪约六岁,下面还附着他的详细资料,何文泽注意到在父母栏写着“父母离异”便问道:“大姐,麻烦将详细情形说一遍。”他说着打开记事本,准备记录。
“我儿子叫曾昱,才五岁半,两年前我和他爸爸离婚了,法院将他的监护权判给了我,周一到周五,他爸爸工作忙,小昱就跟着我,周末的时候他爸爸再来接他。”女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恨不得将他们家的一切情况全都告诉他们。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何文泽问。
“昨天下午,”说到这,女人的声音哽咽了,“我去幼儿园接小昱,他的老师却说他被人接走了,我以为是他爸爸,我当时很生气,因为说好了平时是由我照顾小昱的,然后我给他爸爸打电话,他却说他现在在外地出差,根本没有去接小昱,我当时就感觉到不对劲,打电话报警,可是警察却说现在只能帮我记录,要失踪24小时以上才能正式报案。”
“会不会是你前夫说谎呢?”何文泽猜测。
“不会,我和他是和平分手,离婚的时候也与他达成了共识——小昱由我二人共同抚养,而且他平时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小昱,就算是周末,他也经常打电话说不能来接小昱了,他没有理由把小昱藏起来啊!”女人说着拿出已经皱成一团的手巾擦着眼里的泪水。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何文泽继续问。
“他父母、我父母都问过了,还有亲戚、朋友、邻居也都问过了,他们都不知道小昱去了哪里。”说到这,女人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警官,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小昱啊!”
“请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找到小昱!”何文泽诚恳地看着她,“麻烦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小昱就读的幼儿园的地址都给我们,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女人走后,何文泽对一直未发一言的柏皓霖说:“皓霖,这似乎只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应该对你的论文没有帮助,你可以不用跟进了。”
“普通的失踪案?”柏皓霖对何文泽的措词感到奇怪,“难道失踪案还分普通?复杂?”
“可以这么说,”何文泽点点头,“像小昱这样的案子最近蛮多,80(百分号)的情况是小孩子在什么地方玩,忘了时间,或是走到什么地方,迷了路,我一会儿就向巡警部门发出通告,请他们多多留意。”
“那剩余的20(百分号)呢?”柏皓霖接着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何文泽苦笑道,“警方有一条潜规则:如果七天没有找到失踪的孩子,就会放弃寻找。”他说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男尊女卑的观念由来已久,有些没有孩子或是没有生下男孩儿的家庭就会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来获得一个孩子,根本无从可寻,”说到这,他停了停,“不过那女人不像在说谎,我会尽力帮她!”
“好,我跟你一起去!”柏皓霖也十分赞同何文泽的观点,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正义感不允许他坐视不管。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何文泽觉得这件案子对柏皓霖的论文没有帮助,出于好心地拒绝了。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诅咒你一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柏皓霖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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