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圈驾着马车,一路西行,过得十余日后,终于到了大理城。○大理城内,热闹不输临安,袁圈来过一次,心知已离镇南王府不远,不多时便可见到日思夜想的颜曦了,既兴奋又忐忑。
因为想要救回她,只怕还是困难重重,而且一旦失败,就无翻身之日了,便转头问轿厢内的赵禅,道:“师父,你说我们此番有多少胜算!”
赵禅正合眼养神,实则一路都在养神,吃吃喝喝睡睡,似乎还长了点个子,见袁圈来问,也爱理不理,片刻才道:“你觉得有多少胜算?”
袁圈道:“若那阉人天师不在,应该有三成把握吧!”
“即是三成,你为何还要去?”赵禅问道。
袁圈道:“那日曦儿为救我,竟答应委身留在镇南王府,伺候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袁圈哪怕只有一层的把握,也要将她给救出来。”
赵禅点点头,道:“若是天师在呢!”
袁圈顿时泄了气,道:“那我权当见曦儿最后一面。”
赵禅道:“那天师的‘幻影天罡之术’,是我所见最为了得的一种幻术,一旦中术,即便你心知,也决无法摆脱,除非有旁人干扰他。他若与八思巴同在,我们必输无疑,到时你能逃则逃,不用管我。”
袁圈道:“师父,你的‘**阵’不也很了得嘛,为何要说这种丧气话。”
赵禅道:“为师的**阵虽然覆盖较广,但是易破解,岂能难得了他们。”
“哦!”袁圈应了声,随即又道:“那遮天道人的夺魂术呢?怎么样?”
赵禅道:“夺魂术也非常之了得,自身只可防,不可破!”
“那怎么个防法?”袁圈道。
赵禅听罢。便将作真气结至百会穴来预防幻术的法门教给了袁圈。这时,二人的马车刚好路过一处市集,忽闻有一女子的歌声,浅酌低吟,凄凄切切,倒也婉转动听。袁圈不由得转身望去。赵禅也小手一扬,将轿帘掀了开,果见前方有一身着红衣的女子端坐在木凳之上,正一边抚琴,一边吟唱,周边则围了一圈听众,各个聚精会神。
“……元军百万战红袍,尽是江南儿女血!”唱的正是崖山海战。
赵禅微微点头,道:“想不到在这儿还能听到你们前朝的南戏。实属不易。”
曲毕,只见那红衣女子将奚琴缓缓放下,至右侧,而后伸手在左侧一通摸索,好似在找寻一样物事,目色迷离。片刻,终于在身后两掌处摸到一块铜锣,不禁面露一丝喜悦。接着缓缓起身,摸索着走向前方观众。
袁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女双目失明,瞧不见呢。只见她双手捧着铜锣,缓缓走向围观的群众,一边躬身一边道谢。不料,围观民众当即一哄而散,竟没有一个掏银子。一人道:“哎!不好听,都不知唱些什么!”;另一人道:“我只是路过的,看个热闹而已!”;又一人道:“这姑娘长得倒水灵,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
这时,有一人弯腰拾了粒石子。往铜锣里一丢,登时叮咚作响。那红衣女子当即躬身,连连道谢。
赵禅摇摇头,道:“圈儿,你可有银子。”
“哦!有!”说着,袁圈掏出一块大元宝来,交由赵禅。赵禅接过后,小手飞掷,只见那块金灿灿的元宝嗖得一声,落入铜锣之中,同时将那石子顶了出去。
红衣女子只觉得锣中微微一沉,顿时面露惊讶之色,连忙探手摸去。对瞎子来说,手便是眼睛,在触到元宝的那一刻,瞬间眼角温润,一时间不知所以,片刻才缓过神来,对着元宝掷来的方向,深鞠一躬。
赵禅道:“记得萨班智达那世,为师曾到过江南一带,那时南戏盛行,唱的皆是********,可如今……”说到这,一向平静的高僧,竟也满脸惆怅,接着道:“这种民间戏曲,也算得一种艺术,世人只知听时欢愉舒心,却不知唱曲艺人的艰辛,试问若人人听完戏曲便拍拍屁股走人,日复一日,这坊间巷里,岂能再闻这悦耳的曲声?”说罢,小手一挥,将帘子合了上,道:“圈儿,走吧!”
“是!师父!”
……
日落时分,袁圈终于将马车行到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前,只见门外有四个卫兵。袁圈勒停了马儿后,掀开轿帘,将赵禅扛在左肩上,右手将铁如意一抓,当即往大门走去。
守卫的士兵见有人扛了硕大的铁如意要进来,吓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位正是之前拖着袁圈出府的那位,走近后便认了出来,当即撒腿跑去报告。
袁圈倒也不阻他,铁壁左右横扫,将两座偌大的石狮击得粉碎,而后朝上一捅,将“镇南王府”四字牌匾给捅得稀巴烂。
三个卫兵吓得当即瘫软在地,不敢吭声。袁圈也不为难他们,径直走了进去,过了长廊,又过一处拱门,便到了前花园,这时,只见残月和血手飞奔而来。
血手见了袁圈,一脸的难以置信,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能活着来到这里!”
袁圈道:“把你左边的胳膊给藏好咯!”
血手听罢,气得面红耳赤,残月道:“不自量力的家伙,等会趴在地上时,我倒要看看还有几个姑娘能为你求情!”说罢,顾自大笑。
血手也跟着大笑,道:“上次赔了老婆,这回连儿子都给拿出来了!”
“哈哈哈……”二人仰天大笑,表情极尽痛快。
袁圈这下真的是按耐不住了,侮辱自己的尊严就算了,还对自己的师父如此不敬,当即推掌一拍,将血手给吸了过来。
血手笑到一半戛然而止,怎料眨眼已在对手的掌下,接着真气倾泻而出,全然不能自已。残月大骇,右手一挥,一轮弯刀飞驰而来。
袁圈左掌一拍,便是一记“雷霆万钧”,只见那轮弯刀陡然回转,咻得一声疾速划向残月。
残月已来不及惊骇,急忙举起刀柄欲收回弯刀,怎料那飞刀竟全然不听使唤,只觉得眼前一道光线划过,便觉脖颈处微微一凉,紧接着后方嘭嘭作响,又渐渐远去。
这时,忽感眼前视线渐渐模糊,想说些什么,如何都说不上来,伸手往颈处一摸,有粘稠感,拾掌一看,鲜红一片,当即了然,接着便是一通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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