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圈跟着来到内室之中,章炎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少侠如何称呼?”
袁圈道:“前辈,在下姓袁,单名一个圈字。”章炎点点头,道:“这名字虽简单,但好记,不错,圈儿,你呢也别叫老夫前辈了,以后都是自家人,叫章叔伯先吧。”
“是,章叔伯!”袁圈道。
章炎心满意足得点点头,道:“欲练洗髓经,得先熟谙其心法口诀,我现在念,你听好了。”
袁圈大喜,连连点头。这时,章炎开始念道:“如是我闻时,佛告须菩提。此名静夜钟,不碍人间事。默视法界中,四生三有备,六根六尘连,五蕴并三途,六道各异趋,二谛未能融,六度未能具。朔望及两弦,二分并二至,子午守静功,卯酉干沐浴。一切惟心造,炼神竟虚静。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着。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即体以显用,就用以求体。元气久氤氲,化作水火土,水发昆仑巅,四达坑阱注……”说到这,又道:“圈儿,你记下没。”
袁圈记了后面忘了前面,完全没记牢,笑道:“嘿嘿,我记了几句。”
章炎倒也不急,然后逐字逐句得帮着解释,加深他了解,方便记忆,就这样花了近三个时辰,袁圈才将这段心法背熟。这时天色已黑,章碧云前来催二人用膳,袁圈刚欲转身,忽然内息翻涌,真气乱窜,撕心裂肺,好像比以往更为剧烈,当即身子不停抽搐。章炎见状,当即在袁圈膻中穴一点,接着手指下移,又朝巨阙穴一点,稳住他心脉,然后又朝他百汇穴一拍,灌入一道真气。袁圈顿时镇定了不少,心道这药王后人果然了得,自己还未运行颜曦所传的心法,体内真气便被他霸道的内功给克制住了。
“云儿,快将九针包拿来。”章炎道,语毕,章碧云转眼即到,递来一块裹布。章炎伸手接过,展了开来,里头是大大小小的银针,袁圈一看,心道有苦头吃了。
“云儿!将袁公子的衣裳除去!”章炎又道,章碧云一看袁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章炎催道:“快呀,还愣着干嘛,你们日后便是夫妻了,还有啥好害臊。”章碧云咬咬牙,上前将袁圈一件件衣衫除去,脱至最后一件时已是闭着眼睛胡乱摸的,碰到袁圈的肌肤时不禁身子微颤。
袁圈哭笑不得,日后若是反悔,不知会不会给这章姑娘造成阴影。想到这,自己已然一丝不挂得杵在那儿,章碧云则别过头站在一边,袁圈又不禁心道:颜曦姑娘此刻要是进了来,会作何感想,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吧。
这时,章炎道:“圈儿,你体内真气太盛,老夫只好现在就为你洗髓了,这过程颇为难耐,你且做好心理准备。”嘴里说着,手上的活已经开始,顷刻间将银针布满了袁圈的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和阳蹻脉这奇经八脉,也不等袁圈应声。
袁圈对洗髓和洗髓经的区别全然不知,接着又听章炎道:“你现在可以运行洗髓经心法了,这样可以事半功倍。”说着又飞速施针,顷刻间扎满了袁圈周身的十二正经脉,分别是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太阳膀胱经。
袁圈此刻周身插满银针,麻痒难耐,但是也不由多想,当即照章炎的指示运行经脉,片刻便有种说不出的舒适。这时章炎突然间双指朝袁圈丹田关元穴一点,灌入一道真气,顿时如一道电流通过周身,袁圈不住痉挛,撕心吼叫。
章炎道:“运息经脉,切莫分心!”说罢,又出一指,朝袁圈膻中、巨阙、百会等大穴注入真气。袁圈登时嘶叫连天,浑身抽搐,如此过了两个时辰,便有屡屡青烟从袁圈头顶袅袅升起。
章炎大耗真气,此刻也颇有些疲倦,但仍是一脸的心满意足。擦了下汗,道:“没想到这洗髓如此不易,当年真是难为了曾祖母……”说着便转身出屋。
袁圈一听,心道这章炎莫非也是初次为人洗髓,敢情自己这般死去活来,还成了人家的试验品,不禁暗自苦笑。这时,又听外头那章炎道:“圈儿,洗髓经心法,切不可停。”无耐,当即从膻中穴提起一缕真气,按照心法所授的方式运行,果然妙不可言。如此反复运行,又过了一个时辰,便昏昏欲睡,但是经脉仍旧运息不止。后来不知不觉中竟睡了去,但是睡梦中仍能感受到那缕缕真气在不停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袁圈缓缓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神清气爽,内力充沛,说不出的舒适。耳朵也变得灵敏异常,放佛能听到方圆数里内所有的声音,鸟儿的鸣叫,微风吹拂,树叶落地,以及那潺潺流水声,都清晰入耳。这时,忽闻一串脚步临近,一看,正是章碧云,端着一盅参汤。袁圈下意识得看了下身子,还好衣裤完整,正躺在外室的那张床榻上。
“你总算醒啦!爹爹叫我拿参汤给你。”章碧云道。
袁圈接过参汤,道:“碧云姑娘,我昏睡了多久了?”
章碧云道:“七日了!”
“七日?”袁圈不禁反问,没想到自己一睡便睡了七日,不过身子倒似痊愈了,体内的真气似乎也融为一体了,这洗髓经果然不同凡响。又道:“对了碧云姑娘,与我同来的布达尔大师和颜姑娘呢?”
章碧云道:“他们?你昏迷的当日便走啦!”
“他们走啦?”袁圈惊道,手中参汤不禁悄然滑落,忽然间又伸手抓去,将参汤抓了住,好像全凭潜意识。章碧云见状也吃了一惊,袁圈那一抓快速绝伦,几乎看不到他出手,参汤又已经在手中。袁圈心道这回颜曦姑娘定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须尽快赶去解释清楚才行,可已经过了七日,当下他们会在哪里,以布达尔的轻功说不定都快到吐番了。
袁圈下了床,拿起铁如意,便冲去屋外,章碧云连忙提步追上,道:“袁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袁圈见她轻功也颇不弱,微感惊讶,道:“我要去找颜曦姑娘,有件事必须得跟她说清楚。”说着加快脚步,片刻便到了湖边。不一会儿,章碧云也已到了湖边,一脸的扭捏,道:“可是爹爹说要我看着你,哪儿也不许你去!”
袁圈哭笑不得,道:“我可不是你,不会对他惟命是从,脚在我身上,爱去哪便去哪!”
章碧云道:“你是不是喜欢那颜姑娘?”说罢,顿时脸颊火热。
袁圈笑道:“没错,在下确实爱慕她已久。”
章碧云又道:“那你为何还要答应我爹爹,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袁圈道:“我几时答应了你爹爹,碧云姑娘你定是听错了吧!”
章碧云这才想起那日袁圈的话说得模棱两可,确实未许下什么承诺,心中不禁好气,忽然拾起地上一颗石子,朝湖岸那艘木船一掷,顿时嘭得一声,木船破了个洞,湖水不断涌入,开始缓缓下沉,章碧云撅着嘴道:“湖中有毒,你若不怕死,便淌过去。”
袁圈又好笑又好气,道:“碧云姑娘,其实你天生丽质,姿色容貌不输世间任何一位女子,但是你没有自我,任由你爹爹摆布,其实你也未必喜欢我,只不过听任你爹爹的安排而已,跟你做了夫妻,生活在一起岂不无趣。”章碧云听罢,突然一脸委屈,几近要哭。袁圈又道:“如果你爹爹此刻在这里,叫你笑,你会如何!”
章碧云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好坏!”
袁圈见她笑魇如花,美艳动人,也不禁心念一动,可随即想到颜曦姑娘,那种感觉顿时烟消云散,道:“我要走了,今天不管淹死或毒死,我都要过湖。”
章碧云道:“别,我再去给你弄艘船来。”
袁圈大吃一惊,道:“这又是为何?”
章碧云道:“你说的对,我没有主见,没有自我,只会任人摆布。之前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是你的不羁洒脱正是我所向往的,今天我便要放了你去,做一回自己。”
袁圈道:“多谢,可是我就算要走也得凭自己本事。”说罢,双脚一点,朝对岸跃了去。章碧云又惊又怕,这湖宽约十余丈,没想到他竟想也不想就跃了去,还背着一个四百余斤重的铁疙瘩,万一掉入湖中那真非死不可了。不料袁圈这一脚之力骇人,果真跃到了对岸,落地后还转身挥了挥手,然后毅然离去。章碧云也急忙挥了挥手,看着袁圈远去的背景,心中说不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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