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休整

“圣堂，没想到你实力这么强。”蛮熊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我从来没见过圣光属性的斗气。”

蛮熊的话也让大家回过神来，混血儿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也许有很多人曾经意识到过他所遭遇到的不公，但是改变世人的看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有这样的能力的人，谁会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而去做这样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呢。

队伍里这些佣兵当然同样不会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烦恼，感慨只是一时的，回过神来的他们开始闲聊，共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让他们彼此之间少了很多的戒备与隔阂，而且经历了白天的险死还生，他们也需要放松自己的精神。

“是的，不过我的训练方式有一些特殊，我会锻炼自己的精神力。”伊安斯笑着说。

“精神力？”剃刀显得有一些吃惊：“魔武双修？”

“不是的，我不会魔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伊安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反正精神修行对我来说很有用，我的原…斗气中的圣光属性也是这么来的。”

“是这样啊，看来蛮熊没什么希望了，这家伙的脑袋里估计已经长满了肌肉，精神力肯定好不到哪去。”剃刀促狭的笑着说，在真正把众人当成了朋友之后，剃刀也不似原来那样少言寡语了。

“你的脑袋里才长满了肌肉。”蛮熊不满的嚷嚷着：“我早就想问你了，你的那把大弩弓如果能再给那只蜘蛛来一发，我们也不会打的那么辛苦，根本就是你脑子不够用，只带了一发弩箭，才只能拿个破盾牌生抗。”

夜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的争吵，独狼靠在洞壁上同样露出了笑容，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愧疚的表情，既然大家都已经明确表示原谅了他的欺骗，他也不会扭捏，而只会把这份情义记在心里。

听见蛮熊的指责，剃刀怒气上涌，但他却表现出来一副轻蔑的表情，斜睨着蛮熊道：“说你脑子里长满了肌肉你还不高兴，那是修兰军队的制式巨弩，不需要任何斗气，射程就能达到五百多米，再来一发？你不是力气大吗？你去把它的弩弦拉开我看看。”剃刀指着角落的巨弩说道。

看着脸色憋的通红的蛮熊不管如何用力，弩弦仍然纹丝不动，剃刀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不过他的声音反倒平和了下来，看着众人解释道：“你们没有当过兵，所以可能对这种武器并不了解，在军队当中，这种巨弩要使用特制的铰链，三到四个人合作，才能完成安装弩箭的工作，一个人不管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拉开它的弩弦的。我们这样的小规模战斗中根本不可能有给它安装弩箭的时间，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只打算使用它一次。”

伊安斯与夜莺都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夜莺是一名游侠，她很清楚弓与弩之间的优劣，冒险者使用的远程武器基本全部是弓，或者是更加灵活飞刀之类，弩是没有人会使用的，虽然这种武器威力巨大，但安装弩箭太过浪费时间，并不适合经常单独行动的冒险者；而伊安斯对于弩弓这种武器同样并不陌生，博尔打猎使用的就是手弩，即便是那种只有小臂长的手弩，它的弩弦都不是普通人用手可以拉开的。

蛮熊悻悻的走回了篝火旁，不过他也没觉得有大不了，佣兵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这看起来像是争吵，其实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闲聊和玩笑。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搓着手道：“对了，咱这次大概能赚到多少钱？”

这个问题让本来活跃了不少的气氛又沉默了下来，独狼看了看四周，知道这个问题只能由他来回答，他干咳了一声，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一根成人手臂长的毒牙，带着一点苦笑的说道：“我们比计划中的收获要少一些，只有它和罗德里格斯的赏金。这根毒牙大概能卖两千金币左右，罗德里格斯在公会并没有悬赏任务，不过按照他过往的行为和实力的话，大概会有七八百金币的赏金吧。我和剃刀愿意放弃这次的分成，也就是说大家应该没人能分到八百金币左右。”

通常来说，如果公会的佣兵杀了某个恶行较多，又比较出名的强者，就算没有人发布关于这个人的悬赏，公会还是会鼓励性的给出一笔赏金，然后，公会会把这些事迹通过吟游诗人或者是公会的公告给公布出来，以此，来鼓励更多的年轻人选择佣兵这个职业，当然，赏金的多少和宣传力度和被杀的人的实力有关。罗德里格斯已经勉强够上了这个标准。

听见赏金的数目，蛮熊露出了微微失望的表情，伊安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没有人责怪他，毕竟当时形势紧急。但毕竟是伊安斯的一刀，毁掉了所有的战利品，如果不是蛮熊一锤敲碎了鬼面蜘蛛的半个脑袋，顺便把这根毒牙敲了下来，他们的收入可能会更加微薄。大部分人做佣兵这一行，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钱，像他这样为了锻炼自己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伊安斯有些抱歉说道：“我那份也不要了，分给夜莺和蛮熊吧。”

“圣堂，你不能这样做。佣兵有佣兵的规矩，既然你参与了战斗，你应该拿走你应得的那一份。”夜莺认真的说道：“更何况，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们中的有些人已经死了，死人是不需要财富的。就算我们全部活着逃走了，我们也将没有任何的收获。所以，你不能拒绝你的那一份。”

看着蛮熊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伊安斯知道自己的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些人作为资深佣兵，他们同样有自己的原则，虽然在大部分的人眼中，佣兵往往是粗俗和功利的代名词，但是这些用超越常人的武力和胆识换取金钱，长年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其实比大部分人更加看重付出与回报之间的平衡。独狼和剃刀因为他们的欺骗，为这次狩猎增加了巨大的风险，所以他们自愿退出分成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伊安斯不同，他参与了整场战斗，而且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算他自愿放弃自己的分成，夜莺和蛮熊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同意的。从这个角度看来，佣兵们有时其实比那些自命高贵的贵族和看似老实的狡狯平民要更加正直。

闲聊又持续了一会，直到众人感觉到了疲惫。

“今天不需要值夜了，以鬼面蜘蛛这个强度的掠食者，它应该拥有相当大的地盘，白天它才刚死，今天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这是独狼的分析解惑，于是，夜莺在洞口的位置布置了几个预警用的小陷阱以后，大家各自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进入了梦乡。

果然如独狼所料，这一晚没有任何的动物打扰他们的休息，当夜莺第一个醒来走出洞穴的时候，时间不是清晨，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头顶，阳光从枝干之间的缝隙一缕缕洒落下来，在虫鸣鸟啼的映衬下，美如画卷。

前一天的战斗让每个人都非常的疲惫，每一个醒来的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吵醒还没有睡醒的人，当最后一个醒来的蛮熊睡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当队伍收拾妥当，准备返回罗德镇的时候，伊安斯提出他并不准备与大家一起返回，他打算继续向北，按照他的计划，在夜歌森林中向蛮荒之地的方向继续他的旅程。

听过伊安斯的计划，独狼带着明显的笑意向伊安斯问道：“圣堂，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夜歌森林的什么位置吗？”

听见独狼的问题，伊安斯一愣，他只知道这里叫夜歌森林，可具体什么位置，这里有什么名称吗？然后，伊安斯意识到似乎他同样无法在地图上找出自己现在的位置。

看见伊安斯的表情，独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管实力再强大，作为一个冒险者，他的朋友依然是一个菜鸟。他的笑容带上了一点促狭：“你现在还坚持实行你原来的计划吗？”

伊安斯露出明显的尴尬，他想穿越夜歌森林去蛮荒之地是因为他希望尽力为自己的路途增加阻碍，这样才能起到锻炼自己的作用。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他的经验根本无法支持他进行这样的旅行，如果通过道路，有城镇做参照物，凭借地图，或许他还可以顺利的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在丛林之中，缺乏经验的他能不能到达蛮荒之地暂且不说，一旦自己迷失在丛林，能不能走出来都不一定。

“这样吧，我们不回罗德镇了。”独狼拿出地图，指着地图上夜歌森林中的一个标记道：“我们在这里。从这里东南是罗德镇，而如果向东北的话，是奎德罗城，距离只比罗德镇远半天左右。在那里有一个拍卖行，毒牙在那里也许可以卖到更高的价格。而且剃刀的伤在那里也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

剃刀的伤势非常严重，他们除了最基础的止血药剂，并没有带什么药品，幸亏作为一个森林精灵，夜莺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生命魔法，至少可以保证剃刀和独狼的伤口不会因为雨林中潮湿闷热的环境而在回到城镇之前就发生溃烂。

队伍重新出发了，和来时不同，这次是蛮熊举着一把柴刀在前面开路，剃刀的那面巨盾已经扔掉了，而被独狼背来的那把巨弩，现在背在伊安斯身上。

回去的路程很顺利，这中间还遇到一个小插曲，佣兵小队遇见了一支森林精灵的巡逻队，在例行的询问情况时，当听到独狼说在夜歌森林的深处隐藏着一个蜘蛛身后罗丝的牧师和他的宠物，一头鬼面蜘蛛的时候，精灵表现出了他们的愤怒和不屑，他们认为夜歌森林是他们的家园，这样神圣的地方不可能混进这样肮脏的生物而不被他们发现。

眼前的这些佣兵们既然撒谎，就一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直到蛮熊拿出了那根鬼面蜘蛛的巨大毒牙，才让他们相信了独狼说的话，并且打消了把他们带回家园树审问的打算。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夜莺在的话，也许不等蛮熊拿出毒牙，他们就已经动手了。

伊安斯第一次见识了森林精灵的傲慢，他实在是难以理解，被称为造物主的杰作的精灵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不堪，从伊安斯坠落到现在，他遇见的人中，有杰兰特这样出身高贵，言谈举止礼貌有加，温文尔雅的人；也有像蛮熊这样不拘小节，豪爽奔放的人，但没有一个像这些精灵们这样让人讨厌，如果要找一个词形容他们，不可理喻是最恰当的。不过每一个种族，都有不同的个体，伊安斯并不会以偏概全，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太过在意。

在走出夜歌森林后，又走了一天的路程，他们终于进入了奎德罗城，奎德罗并不是一座很大的城镇，它的城墙并不高大，在小城的中间，是十字交叉型的主干道，北门边，光明教会曾经的教堂，就是这座小城最高大的建筑，可惜现在这座教堂已经人去楼空。

街道上的行人仍然以冒险者为主，周围的商铺也是一样，他们从小城的西门进入，在一家旅馆安顿了下来。

独狼和剃刀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治疗自己的伤势，独狼还好，剃刀的伤就有些麻烦了，好在这里同样是冒险者的补给站，所以并不缺少医生和擅长生命魔法的魔法师，虽然价格高昂，当作为一名佣兵，只要能活下来，往往都不会缺钱。

教会势力被帝国驱逐导致大量的圣光魔法师离开帝国，但这其实对人们日常看病或者冒险者治伤的影响并不大。通常来说，圣光魔法是即时起效的，但是对于太过严重的伤势效果并不好，因为反复对同一处伤势使用圣光魔法的话，作用会越来越小；而生命魔法相对来说速度较慢。它的本质是加快自然恢复的速度，任何严重的伤势和病情，理论上来说，生命魔法都可以治疗，前提是伤势并不致命，如果在你恢复之前，你就死掉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因此，圣光魔法师一般用于战场救急，而生命魔法师更类似于医生。当然，这只是说的普通情况，一些高阶的魔法或神术有可能会颠覆这样的常识，但高阶的魔法师以及更加稀少的高阶神眷者根本就不可能给这些佣兵或平民治疗。

在剃刀与独狼去治伤的时候，伊安斯已经来到佣兵公会申报了罗德里格斯的死亡，并且留下了自己的佣兵编号。

“好的，你的申请已经被接受，三天后，可以到全大陆任何一家公会查看结果。”听到工作人员的话，伊安斯道了声谢，转身走出了公会。

伊安斯回到旅馆的时候，发现去拍卖行寄售毒牙的夜莺和蛮熊已经回到了旅馆，就做在旅馆一楼酒馆的一张桌子旁，伊安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也坐了下来，没一会，独狼也出现在了门口。

“剃刀，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没看到剃刀的身影，让蛮熊有些奇怪。

“他比较倒霉，肩胛骨碎掉了一块。”独狼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个生命魔法师和我们认识，他坚持要剃刀留在他那里，直到剃刀的骨头长好，他说他担心剃刀在骨头重新生长的过程中因为看护不当而错位。”

“看来是个不错的人。”蛮熊拿起杯子，灌了一口麦酒道。

“狗屁不错，在他那里的住宿和吃饭的费用是这里的两倍还要多。”独狼啐了一口道。

蛮熊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说，继续低头喝酒。

不过独狼显然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他同样要了一杯麦酒，喝下一大口，然后转头对伊安斯道：“圣堂，我和剃刀商量过了，我们为医生报了仇，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等剃刀的伤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去蛮荒之地，那里毕竟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伊安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相处的久了，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道谢了。朋友，有时候就是互相亏欠的，日子久了，谁也说不清谁欠谁更多。

“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独狼转向夜莺和蛮熊。

“我还没想好，也许回村落里住一段时间，也许会去阿斯兰自由联邦度个假，反正短时间内不会接任务了，想放松一下。”夜莺道。

“我准备去卡萨兰，听说塞弗利特家的小子正在招募战争佣兵。”蛮熊喝着酒说道。

“你想上战场？”独狼有些吃惊，战场上可不是好玩的，向他们这样实力的佣兵，虽然在佣兵中也算高手了，但到了战场上，两军对垒时，想要活下来，大部分时候仍然需要幸运之神的眷顾。

蛮熊抬起头来，咧嘴嘿嘿的笑着：“别那么吃惊，我早看教会那些人不顺眼了，而且有机会和‘双头鹰’骑士团并肩作战，那感觉应该不错，何况现在卡萨兰那里，联军的先头部队可是正被打得节节败退呢，没有那么危险的。”

看着蛮熊主意已定，独狼不再说什么。

伊安斯已经知道卡萨兰开战的消息，听蛮熊的话，杰兰特的状况似乎还不错，伊安斯也安心不少。不过独狼说话的语气，让伊安斯感觉战场似乎比他们刚刚经历的那样的狩猎要危险得多，他不希望自己刚刚认识的朋友死在战场上，所以他决定帮帮蛮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