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梦魇 千转

人卷珠帘，对镜映朱唇。端坐蹙蛾眉，颜容落红泪。”

红衣女，赤脚，衣衫薄，黯然落泪。

立于海棠园，花絮纷飞，望着花瓣，嫣然一笑。

然，尽显哀愁。

贺兰芷玄想走近，给她安慰，却抬不起步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回到了天神教？在这片熟悉的海棠园，还有那个熟悉的红衣舞女——谢曼儿。

谢曼儿轻声吟诵：“只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她半生飘摇，最终也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贺兰芷玄轻唤她的名字：“曼儿。”

寂寥，海棠园空无声响。

她似乎看不见，也听不见。

贺兰芷玄再次唤了声：“曼儿，谢曼儿。”

她依旧不望他一眼。

贺兰芷玄明白，他对谢曼儿时而的绝情，时而温柔，近乎疯狂。

但他想弥补，可却不知如何令她释怀。

甚至，连唤她的名字，都已太迟。

她懂，她真的懂，他不爱她。

一曲哀怨旋律，吟唱无词；一生情谊悲歌，泪水揾清。

“青丝作笔，柔情为墨，渲染出你天纵的俊美容颜、飘逸的长发、忧伤傲慢的眼神，辉映出红色残阳。”

一个清晰悦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贺兰芷玄转身，望去，竟是昆仑山的那片树林。

他看见了殷羡音冲他妩媚勾魂一笑，她双眸明亮清澈，只是略带哀怨。

贺兰芷玄不由自主，迷茫，“羡音，怎么是你？”

贺兰芷玄伸手，他想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梦。

刚刚不是在天神教的海棠园？为何转瞬成了昆仑山？

他回头，海棠园不见了，谢曼儿也不见了，浮现在眼帘的是初次遇殷羡音的那片树林。

究竟怎么了？难道，他置身于虚无缥缈的幻界？

他确信，确信眼前人，不是仙子，正是殷羡音。

半空中的手停住了，他害怕，在害怕什么？

害怕这是一场虚幻？又或是这是曾经的记忆，还是……

贺兰芷玄突然听见了她的祷告：“我承诺，当你策马驰过草原，我愿做你马蹄下的一粒红尘，珍藏一生的芬芳追随你的行程。可是，当我柔情化作相思泪，你却视而不见，匆匆远去，空留我寂寞，冰如雪。难道，你的心中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殷羡音是在说自己么？

贺兰芷玄不忍见到殷羡音这番伤逝的神情，她的深情令他心中一阵刺痛，心中一阵无力的贺兰芷玄说了人世间最没用的三个字：“对不起。”

他停在半空中的手想轻抚她的脸颊，他愕然发现自己的手不能再前进半分。

正欲开口，“假如有来生，请不要让我再遇上你。难道你不明白，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么。”她失落地侧身，离开，一抹余晖散去。

他想对她说，羡音，不是我不爱你，只是……

顷刻间，身影，不见。

卷帘人，绿肥红瘦，人比黄花；

雁来时，残留相思，泪抛红豆；

落花赋，天上人间，刻骨铭心！

只是另一个女子已融入我心，灌注于我生命中，她是我的全部寄托。

而你，是我的红颜知己，落寞时有你，伤怀时有你，失意时有你。

贺兰芷玄一笑，甚寒，冷入心扉，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黯然神伤。

黑夜。无月。

贺兰芷玄静静守望，觊觎天边，那已不属于自己的自由契阔，默默无语。

一袭白衣，再次映入脑海。

白驹过隙，余温残留。

贺兰芷玄，目光平静，泪水在转身之际，潸然而下，倩影，轻呼你的名字。

你，在哪里！

梦醒，贺兰芷玄恍悟。

只是一个梦而已，梦去，泪流。

他的手指抹去，咸的，原来他还有泪，还会流泪。

不见白衣，贺兰芷玄从希望到绝望，心中深恨，为何？

连梦中，都觅不到她的身影。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贺兰芷玄迷茫。

深夜，贺兰芷玄辗转难眠，起身，手持璧夜，出门。

傲然树下，赵诗哲救她的那个树下，渫影倩身着白裙。

“渫姑娘？”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渫影倩回身，眼前恍惚闪过贺兰芷玄的姣好面容，白衣，微笑。

一抹温情，挥之不去。

定睛，看着逐渐清晰的赵诗哲，惊道：“赵公子，这么晚，你怎会……”

这一问，赵诗哲如梦初醒。

明日任务繁重，今夜无法入睡的他却不明缘由来到此地。

难道，有特殊含义？

她怎么会在？莫非，也是不由自主，走到这个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渫影倩对赵诗哲的一抹柔情触而即闪，不敢正视，“巧合吧，因为睡不着。”

赵诗哲的目光定格在渫影倩脸颊，一种清新的好感发自内心。

此刻，他居然有了上前搂住她的冲动，赵诗哲一向严格自律，面对三大美人尚且淡定自若，今天这是怎么了？

赵诗哲突然想到渫影倩现在身中剧毒，情不自禁地说道：“渫姑娘，我一定会拿回解药救你！”

渫影倩哑口无言，只是呆呆地站着，连看他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对于赵诗哲，她的感觉很难说清。

既感激他的侠义相救，又仰慕他的少年侠名，若不是贺兰芷玄的出现，说不准，她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魅力少年了。

见渫影倩羞涩显露，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地唐突，刚想伸出的手又拿回来，“渫姑娘，我是说，我们……一定会取回解药……不必担心。”

“赵公子侠肝义胆，我相信你。”渫影倩柔声浅笑。

二人相顾无言。

月光皎洁，花草芬芳，空气中弥漫着曼妙与幽雅。

躲在不远处的贺兰芷玄，目睹一切。

贺兰芷玄扪心自问，她，渫影倩，真的是爱上了那个男人？

“赵诗哲！”贺兰芷玄深吸一口气，记住了这个男人的名字。自己有的，赵诗哲有，自己没有的，他可能会有。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贺兰芷玄仰头。

一阵寒风袭来，贺兰芷玄没有感觉，只是淡淡地看着渫影倩与赵诗哲，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心痛，无比锥心的痛，痛彻心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渫影倩，是爱，是真爱，是刻骨铭心的眷恋。

但是，她能明白吗？

此去晋硕王朝的力量，来源于，她。

他要救她！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可能不明白，他的爱，如此深沉，又如此之深。

贺兰芷玄眼角，泪光，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