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迷药、囚禁、捆绑

歪嘴老头看叶白的眼神莫名暧昧，恨不能立刻撬开叶白的嘴巴，把一生所学所悟的奇门遁甲、九宫八卦全灌进他的肚子里。但坐着侯府第一供奉的位子，他又必须把擅闯者拿下，歪嘴老头心说：“只能先打昏，放在小黑屋里绑几天，之后再慢慢调教了。”

如果叶白是个女人，这一套过程得多尴尬，或者说多兴奋。

什么时候收徒还得靠要迷药、囚禁、捆绑三部曲才行了？！一辈子自负光明磊落的歪嘴老头默默叹了一口气，嘀咕道：“世道真是变了，啧啧啧。”

言溪飘站在叶白的身后，疑神疑鬼道：“老头的眼神里全是古怪，说不定龙挂水之后还有变招，小心应对。”

叶白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有把握破了他的阵法吗？怎么反而更厉害了。”

“难不成他不是以侯府做棋盘？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地方可以布局？”

漫漫龙卷水接天的威势下，歪嘴老头说话的声音却很清晰：“后生仔，昨夜不是劝过你不要再来了吗？难道你以为我是可以随意作弄的？。”

如果说他对叶白还有几分投缘惜才的话，那言溪飘一定是他拿来立威的对象。歪嘴老头老了以后就很少杀人，不是他心肠柔软了，而是越来越懂得“杀鸡儆猴”的道理。

雷观的高阶弟子，说出去好大的名头，他都死在了公孙侯府里看谁还敢再来滋事。而且歪嘴老头对风雷两观的那点小九九可是一清二楚，当家的风行烈最后一定是巴掌高高举起，随便摸一把就带过。

歪嘴老头古怪地笑了，脚下晕开一圈难以察觉的水渍。

言溪飘往前迈了一步：“我这次来不是要作弄你，而是来提醒你。杀死公孙长德的凶手就在侯府里，你是真的老眼昏花了什么都看不见，还是想庇护凶手！”

歪嘴老头摇头：“我只是个成天下棋的老头子，就算天天清醒着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做不成。倒是你，耳聪目明的小伙子怎么净听些瞎话，侯府中哪会有人去谋害长德兄，不能不能。”

言溪飘的眼睛一寒：“我说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不妨跟你说透，这事情里有萨迦和北狄的爪牙，今日我带不走凶手，过几日再来府上拜访的可就不是我们两个弟子辈，你最好想清楚了。”

歪嘴老头的表情异常生硬：“你一个后生仔年纪轻轻好手好脚，想抓个人都不敢亲自动手，非得搬出你的靠山来压我？亏了你一身血气。”

“老不死的，你还真以为我怕你？！”

“喜嫖师兄，你别进亭子，那里有...”

叶白无意间瞥见了歪嘴老头脚下的水痕，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古怪。再加上老头奇怪的表情，心中作祟的不安感更加不能平息。

他还未说完，言溪飘就化作一道青芒，闯进了小亭子。有了青莲双翼的加持，言溪飘的身法比之前快了两倍不止，连叶白都看不清楚他行进的轨迹。

青莲来源于百里岩浆和碧玉寒潭交汇的地方，并非是纯粹的火种，更像是具象化的灵力。如同法器开灵智成仙器一样，灵力如果孕育出了智慧也可以脱胎换骨般的提升，修行界有人称之为仙人气息，也有人称它为精怪元神。

青莲火种在血肉之躯中温养了十年，已接近了仙器级别。言溪飘汇聚起全部的灵力，重重地砸进歪嘴老头的肚子。

望气观摩的法则都是自上而下，强者更容易看出弱者的境界，而弱者却很难揣测强者。言溪飘即使借青莲的力量，踏在问元巅峰的尽头，歪嘴老头在他的眼中还是一个迷。所以他的出拳，毫无保留，以小博大绝不能有半点惜力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一拳，很正，正到歪嘴老头无处可逃。

撕裂开空气的拳头上敲在皮肤上、骨骼上，继而有一种湿漉漉的、温暖的感觉。言溪飘低头瞧去，不是血。

歪嘴老头脸上的古怪的表情融化了，整张脸都一齐化作了一滴巨大的透明水珠，将言溪飘一股脑儿全包裹了进去。言溪飘还想挣扎，水瞬间结成了冰，封住了他所有的关节。

言溪飘恍然大悟：歪嘴老头借着说话的间隙，利用小亭子里藏着的机关装扮了一个傀儡陷阱，等着自己掉进来。

“这无名小亭分明是他奇门遁甲的中枢，怎么能随便闯！咦，难道，这里就是阵眼？还想这些，得赶紧出去。”青莲的光芒暴涨，厚重的冰块正在快速地融化。

厚重低垂的乌云盘旋在侯府上方，一米多粗的“龙挂水”完全脱离池塘，倒悬在天际，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水蟒。水蟒外层是极速旋转的水滴，而内部则是罡风，呼啸而来的时候整片大地都在颤动。

歪嘴老头不知何时移步到亭子外，手轻轻搭在叶白的肩膀上道：“小子，我这一招足够惊世骇俗了吧，想不想学学？”

斩夜还未动，叶白的手又被老头制住。叶白只好腆着一脸笑：“学，当然想学，老前辈本事不凡，举手投足间就能翻云覆雨，领教领教。要不然您省点力气，现在咱就开始练。”

歪嘴老头咧开嘴，笑得很开心：“你这厚颜无耻的样子的确有几分我年轻时的风范啊，很有腔调嘛。不过学阵法一时急也急不来。龙挂水是我“画地为城”阵法里的最强一击，是我融合飞云、化云几种高阶阵法所创，水借风疾，风用水力，精巧到了极点。我难得施展一次，你从头到尾仔细看一遍，对你以后理解阵法变化大有裨益，我告诉你吶...”

浩荡的灵力从天而降，砸在小小的亭子上，可偏偏青莲还差一点才能解除坚冰的封印。叶白心里暗骂了一句“我擦”，一抖斩夜，忽而消失。

歪嘴老头正讲到兴头上，这才让叶白挣脱。他仓促地往空间中的裂缝一抓，撕下了叶白的一块衣角，可叶白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了水蟒的面前。

歪嘴老头十分清楚龙挂水的威力，即便是自己正面挨上一击也没有把握硬抗，急忙收回了龙挂水的威势。可一时之间，只卸掉了不足七成的力量。

叶白从空间的裂缝中钻出，一脚飞踹正中言溪飘的脸，连人带冰踢进了干涸的池塘里。此时水蟒铺天盖地而来，斩夜嗡嗡作响，叶白一咬牙只好迎着水蟒的正中心冲了上去。水蟒扑腾两下，扭着身子飞往天际。

歪嘴老头眼睁睁看着叶白被卷了进去，这一条命算是交代了。

池塘里，言溪飘捂着两串鼻血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双眼刚勉强对上焦，就看到了一只黝黑却尖锐的拳头离自己的鼻子越来越近。“嗙”的一声言溪飘又倒飞了出去。

这一拳是歪嘴老头赏的。

正如他不常高兴的那样，他也不常发怒，但这个时候他却真得动了肝火。歪嘴老头一把年纪好容易找到了一个称心的传人，正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解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阵法，转眼间自己的宝贝弟子就灰飞烟灭了，这种打击丝毫不亚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然，他是罪魁，毕竟龙挂水和画地为城都是他的杰作，但恼怒失控的人第一个发泄对象往往不是自己。

歪嘴老头冷冷看着地上的言溪飘：“后生仔，我不是好糊弄的人。”一脚照着言溪飘的额头踩下，这一脚要是踩结实了，头骨非得碎成末儿不可。

青莲双翼一振，言溪飘贴着池塘的泥沙快速地飞行，沿途所有的焦枯的荷花烧了个遍。大半个池塘瞬间燃起大火，片刻之前还是一池寒水，现在却成了一池烈焰。

歪嘴老头顾不上抓来言溪飘碎尸万段，而是气急败坏地先去扑灭大火。普通的水对于青莲根本无济于事，他并作剑指，将着火的区域切了两道，青莲就桎梏在那块小小的区域中，再也无法扩散。

半池枯荷成灰烬，亭子也碎成了废墟残渣，歪嘴老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野兽一般竭力嘶吼。

在半空中游荡的水蟒，如同蜕皮，表层的水一块一块被剥离，内部凛冽的罡风也逐渐平息。侯府上空的云层被乱撞的风吹得一干二净，水幕挥洒在整片天空上。

刺眼的阳光中构筑出一条色彩明艳的彩虹桥。

言溪飘直视着太阳，彩虹的尽头有一个人影和一把漆黑的刀。

叶白握着斩夜摇摇晃晃落下，站在池塘边，浑身都是血口子。

歪嘴老头站在池塘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白，期期艾艾地问：“喂，你是...怎么避开的？”

叶白将刀抗在肩上，轻描淡写地说：“龙卷风再强，风眼都是平静的。”

顺着斩夜的指引，叶白卷进了风眼中，又利用攀天将自己躲进空间的裂缝中。虽然灵力还是侵袭到了另一个位面，但已不足以将叶白揉成碎片。

正在歪嘴老头错愕的时候，中门轰然打开，遥遥传来一句：“白展颜，枉你一盘臭棋下了十七年，到头来居然连一个小娃娃都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