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苦命之人

“什么？”熊惆大吃一惊，颤抖着声音问道：“师父，你是说，你师妹是那个县令或者雷过天，强　奸那个女人所生？”

逍遥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竟是落下泪来：“我师妹是当今世上最苦命的人！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确定，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熊惆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苦命之人。父亲是靠强　奸母亲而生下了她，更可悲的是，她还不知道哪个强　奸母亲的人，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此时此刻，熊惆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逍遥子的师妹不亲自去报杀母大仇，而是要委托给逍遥子。杀死她母亲的，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报仇，对不起父亲；不报仇，对不起母亲。人生最最艰难的选择，莫过于此。假手他人，也许是得到解脱的唯一办法。

逍遥子继续说道：“三十八年前，我师父路过九江县，遇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当时她先被雷过天强　奸，后又被万恶的县令强　奸，生下了一个女婴，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那个女婴到底是谁的孩子！那个女人当时已抱必死之心，所以将女婴委托给了我的师父，决意和那些恶贼们同归于尽。我师父就将女婴带回山中，抚养成人，后来又收下了我，我们两个人也就成为了师兄妹！”

“我师妹长大成人以后，师父就把她可怜的身世告诉了她！师妹闻听以后伤心欲绝，她想要报仇，可却又不能报仇。报仇是为不孝，不报仇亦是为不孝，左右两难。我的心中十分不忍，为了安慰她，就主动揽下了替她报仇的事情。假我之手，杀死她十恶不赦的父亲，对她来说，也不能算是不孝，所以师妹就答应了我！”

“可我当时武功未成，根本没有把握对付霹雳堂，所以这件事情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今日！”逍遥子又说道。

熊惆皱了皱眉头，问道：“师父，你当年加入暗河的时候，武功已经在当世罕逢对手。相信那个时候，你想要灭掉霹雳堂的话，也不会是过于困难的事情。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给你师妹报仇呢？”

逍遥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道：“那是因为，当时我师妹忽然不想报仇了，所以她不允许我去！”

“忽然不想报仇了？”熊惆感到十分奇怪。杀母大仇，岂能说不报就不报？

“莫非她不忍心杀死自己的父亲？可她父亲毕竟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啊？简直死有余辜！”熊惆说道。

逍遥子摇了摇头，说道：“她从来也没有怜悯过她的父亲，一直都认为她的父亲死有余辜！”

“那她为什么忽然不想报仇了？”熊惆感到十分不解。

逍遥子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我师妹自有她的道理。只是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有一天你不幸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怕一切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我？”熊惆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说着说着逍遥子的师妹，突然就扯到了自己的身上。逍遥子所谓的“道理”，究竟是个什么“道理”，说得好像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之中一样。

熊惆有心想要详细询问，逍遥子却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又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在想这件事情。我师妹不想报仇，那是她不对。我还是应该替她的母亲报仇，绝不能让九江县县令徐文举和霹雳堂堂主雷过天这样的恶人活在世上！更何况，我当年还亲口答应过她，一定会替她的母亲报仇，又怎么能够失信于她呢？”

熊惆点头说道：“师父你说得对！像这样的恶人，绝不能够让他们活在世上！以前师父去执行杀人任务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曾相随。这一次既然要杀的是万恶之人，我理应跟随师父一起为民除害！”

“好！”逍遥子点头说道：“那我们师徒二人就一起赶往江西九江府九江县，去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熊惆稍微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带上西门寨主一起去？我担心蛇妖可能会在路上对师父不利，西门寨主武功盖世，有他保驾的话，想必路上会安全许多！”

逍遥子仰天大笑道：“熊惆，你师父虽然不济，可也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闻听逍遥子的话，熊惆轻轻地点了点头。逍遥子素来孤傲，这一次若非身受重伤，只怕连住到玄武庄也都不会答应，又怎么可能接受让西门霸天沿途保护他呢？

“师父，是弟子考虑不周！即然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就偷偷启程吧。西门霸天这个人特别麻烦，一旦被他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跟我们一起去的！”熊惆说道。

见到逍遥子不愿意带西门霸天一起去，熊惆也是暗自窃喜。西门霸天虽然武功高强，可麻烦事却特别多，自己还得给他背刀，还得伺候他。若非考虑到师父的安全，自己巴不得西门霸天不去，如今逍遥子拒绝，也正中熊惆下怀。

逍遥子和熊惆来见北宫成广，言明在这里打扰多时，决定离去。北宫成广本来想设宴为他们送行，却被逍遥子婉言谢绝。

当下，师徒二人离开了玄武庄，一路朝江西九江府九江县赶去。

一天以后，师徒二人正走在一条官道上，却发现在大道的正中央赫然站着一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人一身白衣，背着一个蓝色的长条包袱，不是白虎寨的寨主西门霸天，却是何人？

“吁——”师徒二人急忙勒住了马，看着面前的西门霸天。

西门霸天狠狠地瞪了熊惆一眼，怒道：“小黑子，你身为仆人，怎么都不跟主人说一声，就一个人擅自逃走了？难道你就不怕我扣你的工钱吗？”

熊惆瞥了西门霸天一眼，苦笑道：“你什么时候发过我工钱？不发工钱也就算了，一路上，你还净吃我的！”

“咳咳！”西门霸天尴尬地笑了笑：“咱们先不提这件事情，说点别的！”

“理亏了吧！”熊惆无奈地摇了摇头。

西门霸天故意岔开话题，又说道：“你是我的仆人，我曾经答应过你，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绝不能让你在武林中受到欺负！如今你擅自离开，你让我怎么保护你的安全？万一你遇到了什么意外，你让我上哪儿找像你这么勤劳能干的仆人？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啊！”

熊惆拱手说道：“西门寨主，你的好意熊惆心领了！只是我这一次是跟随师父出去办事，不想再劳烦西门寨主了！”

“这叫什么话？”西门霸天说道：“难道你还怕麻烦我不成？小黑子，咱们俩名为主仆，实为朋友。朋友有事情，我西门霸天岂能袖手旁观？”

“谁跟你‘名为主仆’了？”熊惆无奈地想道。这句话用在这里，熊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十分别扭。

当下，熊惆转过头看向逍遥子，等候他的决定。

逍遥子点了点头。这西门霸天虽然说话颠三倒四，可逍遥子却能听出来，他是真心想帮助熊惆，所以也就答应了他。

西门霸天大喜过望，将自己身后的白虎刀解了下来，连同行李一起扔给了熊惆，说道：“你给我背着，咱们这就出发吧！”

熊惆十分无奈。本来他想趁这个机会甩掉西门霸天这个麻烦，没想到他又追了上来。如今，自己只能又沦为背刀、背行李的命运了。

“唉！只怕帮我是假，让我给他背行李才是真吧！”熊惆心中暗道。

当下，一行三人继续朝江西九江府进发。走出去第三天，三个人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树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喝：“西门霸天，留下性命再走！”

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突然从树林中窜了出来，一条红色长鞭就对着西门霸天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是夏芸！”熊惆三人赫然认出了来人。

“夏姑娘，你这是何故？”西门霸天十分吃惊，不明白夏芸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

就在此时，树林中又跑出一人，带着哭腔喊道：“芸姐姐，快别打了！”

熊惆三人闪目看去，却见来人正是东方晓彤。

夏芸道：“晓彤妹妹，你别管了。今天，就让我替你杀了这个负心之人！”

说着话，夏芸转过头看向西门霸天，眼神冷冽，厉声喝道：“西门霸天，你还是人吗？晓彤妹妹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抛下她一个人跑了！”

“我……”西门霸天顿时无话可说。其实他早就想甩掉东方晓彤，却又担心她一个人在路上遇到危险，所以迟迟不敢。如今到了玄武庄，有北宫成广和夏芸他们的保护，东方晓彤是万万不可能遇到危险的，所以西门霸天就决意趁机甩掉她。正好熊惆和逍遥子偷偷离去，西门霸天就悄悄跟了出来，而没有告诉东方晓彤。

东方晓彤发现西门霸天不见了，不由得十分着急。夏芸和东方晓彤姐妹情深，岂能任由东方晓彤被西门霸天欺负，这才带着东方晓彤一路上追赶西门霸天。

逍遥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原本打算和熊惆两个人前往九江府的，如今看来，这次行动，应该会热闹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