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宴

再次见到黛丽丝-凯特，是在晚上的小型家族宴会，而在这以前，莫克也通过管家表达了自己对这桩婚姻的赞同。

从庄园里那一群贵族男女的嘻戏开始，就一直在仔细观察着黛丽丝，从许多细节观察。黛丽丝小姐相貌中等，看上去有些许的坚毅，而这两点，应该说是很符合莫克家族的需要，特别是性格坚毅这一点。

毕竟莫克很明白自己家族以后的处境，可以预计的是，当自己离开家族后，在其后的漫长时间里，如果未来的男爵夫人是性格相对坚毅的话，那么，自己家族的处境，势必就会好一些。

望着从楼梯台阶上提着裙子款款而下的黛丽丝，脸上因为年轻而无法彻底遮掩住的，隐藏在深蓝色的眼眸深处的悲哀，莫克瞬间明白，黛丽丝的父亲，已经和自己的这个女儿，说过了这件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了。

莫克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微微垂首致意，轻轻捧起那戴着洁白长筒白丝手套的右手，黛丽丝明显微微怔了一下，但是，却终于没有拒绝，她高傲地却微微颤抖地仰着下额，任由这陌生男子，在她的右手指尖上，微微亲吻一下。

但是即使隔着白丝手套，莫克却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纤细的手指上的冰凉和微微颤抖…………

其她人包括黛丽丝的妹妹露易丝----就是那个草坪上的穿黄色蓬裙的最美丽的那位小姐，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男士对贵族女性的吻手礼虽然是一种常见礼节，但严格来说，吻手礼的受礼者，却应该是已婚女士或者自己的恋人，而黛丽丝小姐出身贵族，有着良好和得体的的教育，对这一点是很清楚的，按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但现在…………

这是否意味着某种暗示呢！

周围的人都若有所思。

果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随后而来的凯特子爵对众人宣布了，他的二女儿黛丽丝-凯特小姐和道夫-莫克男爵，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其他人皱眉、释然却又微微有些叹息，他们大都清楚凯特家族现在面临的处境，这样的话，那么这桩婚姻倒也勉强算是正常了。

另外在打听下也得知，莫克家族虽然只是男爵，但财富上面却很宽裕，另外似乎凯特子爵以前在外国时候，曾经和这位莫克男爵先生有过一段交往，而在那个时候，莫克男爵还曾经对凯特子爵有过极大的帮助。

总而言之这桩婚姻在现在的凯特家族的处境下，并不显得太过突兀。

莫克对凯特子爵的这种细节安排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就这样解释最好，这种如何让这次联姻，尽可能的符合这个社会的逻辑上的一些细节，相信凯特子爵是能够妥善解决的。

但不管怎样，自己终究是就要成家了啊！莫克茫然着。

这次晚宴的规模并不大，大多只是凯特家族的近亲和好友，或许是莫克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凯特家族的晚宴有些萧瑟的味道，连想到凯特家族目前的处境，莫克对自己的这种感觉，也就释然了。

追寻着那抹白色的背影，莫克独自坐了一会，然后起身来到了屋外的花园。

夜晚已经很深，一轮圆月静静地挂在空中，朦胧的月光，如情人的手般抚摸着这片庄园，青春的女孩子，身着繁丽的衣服，阵阵少女的香气漂浮在空中，一切静蔼而繁丽。

稍远几步伫立在那道白色的姣美背影身后，莫克忽然又想起了老师的那源自古黄金时代的一句话---繁华如梦。

但这种繁华如梦，不正是人生本来就该有的一种本质么？

而追寻这种本质，不也是人生中的一种本能么！

莫克怔怔地站着，心中有些欢乐，却又隐隐有着一丝悲哀，还有，一丝的茫然……

圆月静静地挂在夜空，恍然之间，当黛丽丝觉察身后有人，而扭回头时，莫克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那一丝惶乱，还有，还有一丝愤怒……

莫克叹息着，人生本来就充满着各种妥协，她的愤怒，或许就是源自与对这种生活里的无奈妥协而来的愤怒吧！

无论怎样的女子，在她的心中都有着对白马王子的自己的定义和幢憬吧，可自己的出现，毫无疑问的打破了她的所有一切幻想和幢憬。

因为无论如何，自己的形象，是绝对和白马王子搭不上边的啊！

阴森和阴冷，加上苍白的肌肤，莫克对于自己的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有着觉悟。

但身为女性，既然出生在贵族家庭，就要有这种基于利益下的被动婚姻的同样的觉悟，但有这种觉悟，却并不代表就不能为此而表达愤怒，同样，表达愤怒也不代表就会因此而拒不履行自己的家族职责，这之间并无本质冲突。

“…………莫克男爵，你是在开玩笑么？你居然说如果我不赞同，你可以接受我拒绝这桩婚姻，你难道不觉得你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慧么？而你这样做，同样是在侮辱我的智慧…………”黛丽丝高傲的仰着下额，带着一丝悲哀更多的却是一种愤怒，质问着自己的准未婚夫。

“…………凯特家族面临今天的处境，换了是你，我尊敬的莫克男爵，你会怎么选择，难道你会为了自己的私利，而置家族危机与不顾么？可笑，莫克男爵先生，你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简直是在同时侮辱我们两个人的智慧…………”

“…………我不知道父亲大人和你在私底下是如何的交涉，但我清楚我的父亲，没有一定的原因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桩婚姻的，父亲对我说我不要知道的太多，那样不符合我的利益，这没什么，我不知道就是，而为了家族度过这次危机，我也接受这桩婚姻就是，虽然我对你并没有多少的好感，但我依然会恪守自己应尽的职责，这点请您放心，莫克男爵…………”

“…………而父亲还暗示我这桩婚姻我的未来恐怕会并不幸福，我可能将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孤独一人，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同样很清楚，但我依然选择接受这个婚姻……”

“……而对我而言，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在将来漫长的岁月里，将会由我来完全掌握你的家族的一切资源……而据我所知，这种资源是相当丰厚的…………”

莫克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骄傲而又愤怒的女子，他原先以为黛丽丝即便看上去稍显成熟，但终究会因为年纪轻的原因而导致阅历不够，最后多少会影响她对事物的一些看法，但眼下看来自己的判断却是错了不少，眼前的黛丽丝显然很清楚一些事情的本质，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与年纪相符的单纯来。

她比起别的同龄的年轻贵族小姐来。相对成熟许多。

莫克却为此欣慰，这样相对强势一些的女子，对于未来的自己的莫克家族，真正是一件好事。

忍不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黛丽丝小姐……”莫克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是左手扶胸，然后朝着黛丽丝低头致意，这是对对方行为非常尊重的一种礼节性表示。

黛丽丝明显呆了一呆，面前男子的反应多少有点出乎预料，面对她的指责和愤怒，对方的反映按理应该也是愤怒和回击，或者基于不想和女士争吵而愤愤的离开，其他的贵族男子不都是这样的么？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两人因此吵架导致关系恶化的心理准备，这没什么。

但对方却对自己表示出一种尊重的姿态，黛丽丝为此而讶异，她呆了一呆，忽然转身朝屋内走去。

莫克没有跟去，他只是伫立在原地，转身仰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怔怔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