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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过去,树荫向远处拖长,最后慢慢遮掩了整个大地,看到太阳终于落山,莫克于是从盘膝中站起身来,召唤出骷髅马骑上,出了树林。
他纵马驰上一座小山头,举目四顾,看到远方一条河流,有着佣兵生活经验的莫克,知道沿着河流走,一般来说是总能遇上人类聚集生活的村落或者市镇的。
只是,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无奈,苍白的全身近乎赤譱身譱裸譱体,骑着一匹白骨皑皑骨的阴森的骨头马,这个样子……也太渗人了。
叹口气,摇头,苦笑,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只能随后在路上慢慢解决吧。
顺着河流朝下游行进,四下渺无人烟,莫克得以毫无顾忌地放开骷髅马的马速,疾速奔驰在大地上。
风在耳边掠过,什么也不想,只是在空旷的地面上策马奔驰,骷髅马有个好处,就是不必顾惜马力,只要它体内的魔力没有耗尽,就能一直不停地保持最高马速疾驰。而作为一个魔法师,给骷髅马补充魔力并不困难。
而现实中真实世界的骑兵,事实上有着很多的限制,这样不顾惜马力的最高速冲刺,只能保持相对短暂一段时间,否则马匹就会力尽倒地死亡,所以骑兵们一般来说,都非常珍惜马力的使用,只会在战场上接敌的那一刻,才会高速冲刺,而平常时候,一般只保持均速行进,有时候骑兵们为了保存马力,甚至会下马牵着马步行前进,总而言之,事实上骑兵的限制很多。
甚而在老师的笔记里面提到,曾经有在日常的行军中,经过极为严格训练的纪律性极强的步兵,每日行军距离居然超过了骑兵每日行军的距离,最后导致竟然需要步兵们停下来,等待后面的骑兵赶上来。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战马的马力对骑兵的限制。
有些太过匪夷所思,莫克不能判断老师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事实上连老师自己也不能判断真假,老师自己也只是根据一些资料这样记载下来。
老师的笔记里面有很多杂乱无章的东西,但越是阅读却越是心惊,老师作为一个学者,知识丰富是正常的,但老师的知识的涵盖面却太大了,几乎是天文地理工商农政军,甚至是魔法,所有的一切都有或深或浅的涉猎。
要知道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一生中所能接触到和学到的东西终归是有限的,再加上因为地域,国家不同,和身处的阶层,自身的地位不同,而带来的各自的知识的封闭性和排斥性,还有更重要的知识的保密性,所以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如同老师一样几乎涉及到世界所有一切的知识体系。
这真的很不正常,就连莫克这样的普通人环境出身的人,都能察觉出老师的知识体系太广的不正常来。
不过不正常就不正常吧,现在的莫克也解释不了这一切,他只是越来越明白,老师的这本笔记的价值,以前似乎被自己严重低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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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骷髅马在黄昏的天色中,沿着河岸高速奔驰,当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时,在河流的右边,不出意外地,就看到了一条道路。
人类的聚集地,一般来说,确实总是需要靠近水源的呢。
转上这条路,又过了一段时间,就远远看到了一个行走在大路上的行人,大约农夫的样子,扛着一个农具。
这是自己十几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吧,莫克有些悲哀,有些激动,还有些渴望,但最后剩下的,却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听到背后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农夫忙朝路边让去,还不等他回头看,脑后一麻就晕了过去。
莫克跳下马来,皱皱眉头,心道对不住了,低头剥下他外面衣袍穿在自己身上,有心再多剥一件,但这人看起来是个家境贫穷的农夫,再剥一件就全身光溜溜的了,而且想必被劫去一件衣物,就已经会令他非常心痛不已了。
摇摇头,在临走前弄醒了他,在这荒凉的路边一直昏迷并不安全,而当那农夫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功夫,莫克已经远远去了。
果然,醒来的农夫发觉自己没了外面的衣物,顿时急的跳脚,在路边找寻一阵,又发呆了半晌,这才哆哆嗦嗦起身往家走,不久却又跑回来,不死心地又在路边找了一遍,这才作罢走了再没有回来。
想必在他以后的岁月里,这件事情会成为永远的迷吧。又或许他会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居然没有丢掉性命,已经是很大的一种幸运了吧。要知道一般的半路上遭遇抢劫,是有着很大几率,连性命也一起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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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太久太久的时间没有穿过衣服了,莫克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莫克继续赶路,不久又用差不多的同样办法从几个结伴赶路的游商那儿弄到了几个金币,大约是那些商人身上一半的钱物。
见到这几个游商时,莫克就明白前面一定有市镇了。
当天夜晚,已经把骷髅马送回了加纳界的莫克,迈步踏进了一座叫伦尔的小型市镇。
默默计算了一下,从这座伦尔城,到自己出来的那座森林,应该是大约骑马疾驰半天的路程,骷髅马不必顾惜马力,但因为是骷髅马总要避讳一下偶尔遇上的路人,这些时间加加减减累计计算下来,想必半天骑马路程这个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差错。
在一处旅馆安置下来,莫克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瓶索姆拉酒加一份简单饭菜,却发现自己居然吃不下去。
太长时间没有吃过人类食物了,自己的消化器官果然有了些麻烦,甚至很可能有些退化了吧。
莫克叹着气,他心里很明白,自己从现在开始,必须慢慢的一点一点重新适应人类社会的一切。
“……再……再来……杯热……热水……”再次叹了口气,有些郁闷,有些无奈,还有悲哀,果然,连自己的语言能力都退化了很多,甚至很多词汇都已经忘记了,好在自己当时在加纳界有布鲁在,不时跟它聊天,勉强保留住了很多词汇的语言能力,而假如没有布鲁的话,十几年下来,自己弄不好恐怕会真的丧失掉绝大部分的语言能力。
这并不稀奇,莫克就知道有海上遇难的船只,幸存的船员一个人在孤岛上生存十几年下来,当遇救后,已经丧失了全部语言能力,根本不会说话了,不过莫克却并不为此担忧,因为那船员后来仅仅用三个月就恢复了几乎全部的语言能力,又花几个月就重新又适应了人类其它的全部生活。
但假如是一个儿童这样独自生存十几年的话,结果就截然不同了,甚至有可能再也无法适应人类生活,譬如传闻中的狼孩猴孩等等,因为成年人只是记忆被暂时封存,只要重新把它们从脑袋深处挖出来再重新慢慢适应就好,而狼孩等等却是在呀呀学语的婴儿时期就适应了那一切,造成了思维行为已经被固化,甚至类似野兽的价值观等等也被固化,所以他们几乎不可能或者很难改变过来……
当发觉自己连原来最喜欢的索姆拉酒也难以下咽之后,莫克几乎无语了,他只好认命地从先学喝水开始,一切慢慢来吧,是的,慢慢来,他也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并不多说话,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多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吃饭客人的嘈杂声音,勉强从里面获得一些信息。
他现在简单的语言能力连跟旅馆老板交流都费了老大的劲,不过旅馆老板开店有年头了,什么样形形**的人都见过,也对这个结结巴巴的说话费劲的穿着破旧的客人根本没有一点兴趣,相反还有一点点厌恶,因为这个客人给人的感觉很阴冷和很不舒服,另外那病态般的苍白肤色也让他不喜欢。
莫克静静地倾听着嘈杂的吃饭声和议论声,不时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去喝一点水,他必须重新适应这一切,他听着听着,忽然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怪异,不久又摇摇头,继续听着。
回到房间,莫克又叹了口气,他需要的信息并不多,只想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和现在在哪儿,而这样的简单信息很容易就能听到。
现在的这个伦尔城是处在贝罗大陆东部的加利国境内,但记得当年自己进入加纳界时,却是在贝罗大陆西部的那座绝望之城克罗城。
从大陆西部的克罗城到大陆东部的伦尔城,一进一出却整整跨越了半个大陆,真是够远的,莫克苦笑。
不过这些无所谓,对魔法世界的神秘莫测,莫克早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只是当知道现在是大陆历6612年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当时自己进入纳加界是在大陆历6605年,也就是说自己在加纳界待了7年的时间,但是…………这和自己在加纳界简陋沙漏计算下的十几年时间明显不同啊,差距几乎一半。
莫克想了一阵不明白哪儿出了问题,难道自己计算错误?不可能,对于这点自信莫克还是有的,那么难道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对称?这个魔法笔记中没有提过的,不过虽然对这个奇怪,却也懒得去多想,纠缠这个没有多大意义,自己只要知道现在是大陆历6612年,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有7年就够了。
其它的,干脆都归到神秘莫测的魔法世界带来的变化中去不就行了。
终于要回家了,莫克入睡前这样想,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哥哥和他的妻子伦拉两个人站立在家里的破败的小花园前,微笑地迎接着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撅着嘴望着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吗?莫克想。
自己最后一次见那孩子的时候他才2岁呢,哦,还有伦拉,不,应该叫男爵夫人,奇怪,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微笑呢?这不可能,哥哥或许十几年不见自己会对自己有一丁点的挂念,男爵夫人么,绝对不会的,她从来都是恶狠狠地全无贵族摸样地死盯着自己,恨不得自己永远不再出现……
这一夜莫克睡的很沉,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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