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亲

“父亲大人！”看着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言天慌忙站了起来。

对于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言天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言烈。从他记事开始父亲就很少与他说话，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冷冰冰的。相反之下，父亲对言叶儿的态度却是极好的，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自己是捡回的孩子，而言叶儿是亲生的。

看着自己儿子阴晴不定的小脸，那个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伸手将男孩拉入自己的怀中，用手温柔地揉着男孩淡紫色的头发，心里喃喃低语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间咱们的儿子都已经七岁了，再过上一年就可以觉醒瞳纹当一名瞳师了。小千你说咱们的儿子会继承你的暗之纹，还是我的天炎之纹呢？不过呢，我倒是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普通人，守着一份简单的生活，平凡快乐的一辈子。”

对于父亲突如其来的拥抱，言天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这个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很少露面的世外高人，对于父亲的拥抱，他早就忘记了感觉，在言天的印象里，自从自己会走路以后，父亲就再也没抱过自己。

“父亲！”不知为何，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言天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一直对自己冰冰冷冷的，但终究是血肉相连的亲人，终究是自己的父亲。

“太好了！父亲大人你终于肯拥抱小天哥哥了！”言叶儿见他们父子拥抱在一起，眼角挂着晶莹的泪光。冰雪聪明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言天与自己养父之间的隔阂。后来她从暗夜那里打听到，自己的养父很爱养母，可是养母却在生小天哥哥的时候，失去了年轻的生命。自己的养父一直认为是小天哥哥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所以这些年里对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一直不理不睬，如同旁人。

黑袍男人腾出一只手臂，将可爱的少女一并拥入怀抱，一直平静如秋水的脸上，忽然有眼泪流下。他咳嗽了几声，消瘦的面颊上肌肉颤抖着，好半天才蹦出了几个字：“天儿，叶儿，父亲有你们真是太好了。天儿，这些年里，父亲对不起你。”

“不要这样说父亲，你有你的苦衷，天儿理解。”言天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正值壮年却青丝如雪的男子，声音有些伤感道：“父亲，这些年你老多了，人不能总沉溺于过去，人应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永远都过去了，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像母亲大人一样。”

男人的身体微微一颤，险些摔倒在地，他慢慢松开自己抱着儿女的双手，落寞地看着远方的落日，声音沙哑道：“天儿，你长大了，你说的很对！只是有些时候，人们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

“可是父亲，梦终究是要醒的，没有人可以一辈子活在梦境里的，梦境里的人是得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快乐。孩儿想，身在天国的母亲也不希望父亲天天这般落寞吧。”言天的这番话既是对自己父亲说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每个人都有一段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若是不从中走出来，又怎么能发现生活中的辛福，发现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吃饭了。老张！安排孩子们沐浴更衣。天儿，晚饭前洗澡，这个不是我定下的规矩，是你的母亲，所以父亲希望你可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再上桌子吃饭。”

“掌灯！上菜！”在老张的一声令下，客厅大大小小的七十二盏灯同时开启，顿时将整个大厅照得一片通明。这种灯俗名叫光明灯，是由一种叫作光明石的特殊矿石制成，亮度是普通的煤油灯的十多倍。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四个身材妖娆的美丽女仆各托着两个大托盘从通向厨房的大门中走出。她们的身后是一位帅气的年轻人，推着一辆载满了甜品与水果的小车。

“哇！好多好吃的呀！哇！还有叶儿最喜欢的梅子汁！”言叶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小馋猫一般地舔了舔嘴唇。

坐在她身边的言天倒是一脸的镇定，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对吃感兴趣的人，他一向认为吃东西不过是为了维持生命，至于吃什么，生的熟的，甜还是苦，好吃不好吃，他从来都不在乎。只是让他好奇的是，今天的菜过于丰盛了，一共有八道主菜，十六份甜品，还有一堆水果，比上个星期言叶儿过生日还要丰富。

“难道今天有客人来访？但是···会有人来拜访老爹吗？在我的印象里，老爹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平时连书房的门都懒得开呢？”言天心里想着，眼神渐渐移向了坐在首位的父亲。

那个沉默的男人，今天难得将七零八落的胡茬子挂得干干净净，也没有再穿那件纯黑的长袍，而是换了一件金色的长风衣，金色的风衣上绣着一些不规则的火焰图案。这火焰绣的十分真实，远远望去，如同衣服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煞是威风。

“老爷，您安排的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老张站在一家之主的身边，神态恭敬。

男人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低沉着声音道：“老张，暗夜，幽影，渡鸦，黎明，还有乌瑞斯，这几年你们辛苦了，大家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坐着吃顿饭了吧，来来来，都坐下来。”

“老爷，我们还是站着吧。”暗夜有些受宠若惊道。

“怎么？都不听我的话了？老张，坐到我身边来，陪我喝几杯红酒。”男人自顾自地打开了一瓶红酒，为自己先满上了一杯，接着又为老张倒了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老张搬开椅子，坐在了男人的身边，瞅了一眼四周的人道：“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坐下来敬老爷酒。”

暗夜等人也不好推迟，纷纷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只是大家都比较拘束，言烈不说话，谁都不敢吭声。

“哈哈哈！我这几年确实不如以前了，可是你们也不用这样怕我吧，我又不是什么怪物。老张，这几年属你贡献最大了，又要管家里内务，又要照顾外面的生意，辛苦你了，我这第一杯酒先敬你！”也不等老张站起来，言烈咕咚一声，一杯红酒已经落入肚中。

“老爷，言重了！”老张站起来，同样的一饮而尽。

男人笑了笑，给自己满上了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我要敬暗夜你们四个女孩子，这几年感谢你们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天儿和叶儿了，我先干了！”

暗夜等四位女仆站起身来回敬了言烈。接着，言烈又敬了家里唯一的医生乌瑞斯一杯酒。

言天闷闷地啃着八分熟的牛排，忽地一双小手从桌子底下拉住了他的衣角，他扭头看着一脸神秘的言叶，轻声问道：“叶儿，什么事啊？”

女孩将嘴贴到他的耳边，小声道：“父亲大人今天好开心啊，叶儿好久没见过父亲这般开心了，叶儿希望父亲和小天哥哥永远都这么开心。”

言天闻言微微一笑，刮了刮叶儿的鼻子，温柔道：“我希望叶儿也天天开心。”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经爬上了树头。

言烈用餐布擦了擦油腻的嘴唇，有些醉意道：“各位，今天主要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大家说，刚才给忘记。那就是这个月的十五号，也就是后天，我决定带叶儿去镇上完成开眼的仪式。”

“老爷，你难道想让大小姐当瞳师？”老张有些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

“对，叶儿已经满八岁了，可以开眼了，迟了不利于修炼。”

“可是，老爷，你不是说过···”

“没事的老张，我改主意了，孩子们的人生由孩子们自己决定，我没有权利替他们决定。若是他们能成为优秀的瞳师，我希望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最爱最亲的人。”

“父亲大人？瞳师是什么东西，厉害吗？”言叶儿歪着脑袋甜甜地问。

言烈摸了摸叶儿的头，宠溺地对她笑道：“厉害！瞳师是这个世界上最精英的一群人了，但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瞳师，可不是那么容易哦，是非常辛苦的。”

“叶儿不怕辛苦，叶儿要是成了厉害的瞳师，就可以保护父亲了。”

一直不吭声的言天听父亲突然聊起了瞳师，不经好奇地插话道：“父亲大人，你能具体地和我说说瞳师吗？”

“天儿，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好像一直没有回答过。”

言天无奈地嘟了嘟小脸，小声道：“每当孩儿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父亲都会显得特别生气。”

“哈哈哈！”男人爽朗地笑了笑，“没关系，那么现在父亲就告诉你什么是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