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乱作一团暂且不表,单说萧九歌率领饮血军钻进绝望丛林,此时渐入隆冬,天气越来越冷,幸好萧九歌早有准备,洗劫了冰原帝国最北面的一个军需库,抢到了不少抗寒衣物,即便如此,士兵们仍旧冻得瑟瑟发抖,难怪铁骑军不敢追过来。萧九歌为了寻找宁远遗民,可谓准备充分,带着不少防止冻伤的药品,即使被铁骑军追击的时候也没有丢弃,现在都派上了用场。绝望丛林在民间传说中很神秘,老百姓传言里面住着厉害的妖魔鬼怪,其实那不过是传说而已,绝望丛林里连野兽都不多,不过山高林密,枝杈交错看不见太阳,在里面分不清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就会迷路。萧九歌曾经在钱恒的藏书中看到过对绝望丛林的描述,所以把队伍分成几组,交替前进,彼此照应,虽然历尽周折,但还是从绝望丛林穿了出来。
绝望丛林以北就是九苔原了,一片茫茫雪野,看不见人的踪迹,萧九歌吩咐扎下大营,命令田晓武派出斥候探查。工夫不大,田晓武就抓回了一个间隙,那人就居住在九苔原上,以打猎为生,常在绝望丛林的边缘活动,被萧九歌威吓一番,便老老实实交代了来历,原来他是冰原帝国的子民,因为惹上了官司,被追杀进了绝望丛林,也算是天不该绝,竟然误打误撞闯了出来,不敢回去,一方面怕官府追究,另一方面也怕走不出去,这才在九苔原定居。萧九歌又问起关于宁远遗民的事情,问了好久不得要领,最后那人才一拍脑袋:“大人,您问的是不是驸马爷的山寨?”
萧九歌一愣:“驸马爷?哪里来的驸马爷?”
那人连忙答道:“小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就盘踞在望龙山一带,有好几万人,男女老幼都有,我打猎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听口音不像是冰原人,他们很怕生,见到人影就紧张得很,而且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从不允许陌生人接近,就算是不小心看到了,都要杀死。有一年冬天,我和另一个逃出绝望丛林的猎户一起去打熊,和他们遇上了,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幸好我急中生智躲进了树洞,才逃过一劫,那个猎户连绝望丛林都闯过来了,没成想死在了这里。我在树洞里偷听他们谈话,大概意思是逃掉一个人,担心驸马爷会怪罪。”
萧九歌心中暗想,这个所谓的驸马爷恐怕就是赵铁生了,那么望龙山上几万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宁远遗民。
“望龙山在哪里?”
“从这里向北走一百里,向东翻过一座小山,就是望龙山了,那座山本来没有名字,是驸马爷这伙人占山为王以后才命名的。”猎户解释道。
萧九歌送给猎户一些散碎银两,命令蔡鹏举率领军队在此休整,点齐了一千精兵向望龙山进发,并且很招摇地打出了大龙国的旗帜,生怕遭到赵铁生的伏击。
九苔原惊现大龙国旗帜,可吓坏了赵铁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波东哈使诈。赵铁生历尽艰辛逃到九苔原,觉得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于是高筑城墙,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根本就等于与世隔绝,不知道鄂纳错和波东哈率领铁骑军残部被拖在穆坤河,也不知道大龙国出了一个神奇的少年将军萧九歌一路捷报频传,自南向北穿过了冰原帝国的疆界。正因为不知道,赵铁生才断定这是波东哈的计策,意图骗开城门,引铁骑军屠城。
望龙山上的望龙城依托峭壁而建,易守难攻,赵铁生顶盔挂甲,昂首站在城头,高声喝道:“冰原小贼,竟敢来诈你家爷爷开城!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若是不想活命,就冲过来送死,想骗爷爷出去万万不能!”
萧九歌催马来到阵前,凝神向上望去,只见这员大将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虽然脸上透着几许风霜,仍然能够看出当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萧九歌临行之前曾在邢彪那里见过赵铁生的画像,可以断定正是此人,于是朗声说道:“城上可否就是赵将军?末将萧九歌,现任大龙国近卫营副统领,此次率军长途奔袭,就是为了迎接赵将军和宁远军民回归故土。”
赵铁生心中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小子,莫要巧舌如簧骗你家爷爷,大龙国距离此地数千里之遥,就不论中间隔着崇山峻岭、大河险滩,单说那几座防御坚固的城池,想要攻克也是难上加难。”
萧九歌轻轻一笑:“末将可以理解为赵将军在自夸吗?如此艰难险阻,赵将军十年前不是一一突破了吗?更何况末将今朝率领的饮血军是大龙国劲旅,而赵将军当年带领的队伍是宁远残兵和手无寸铁的百姓。赵将军能来到这里,末将怎么就不能呢?”
回顾当初逃亡路上的凶险,赵铁生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仍旧很不相信地喝道:“废话少说,萧九歌对吧?如何能证明你不是波东哈派来的间隙?若是不能说服本将军,你这一千多人也休想活着回去了!”
萧九歌尚未答话,早已按捺不住怒火的范翼拍马冲了出来,大声骂道:“赵铁生!若不是十年前你不听老夫劝告,一意孤行招募兵勇,致使冰原细作混入其中,又怎么会有宁远之失!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如今萧九歌不辞辛苦闯关破阵来营救你们回国,你竟然推三阻四,难道想让八万大龙王朝的军民客死异乡吗!”
范翼声色俱厉,压不住火气,赵铁生见了范翼也顿时火冒三丈:“奸贼范翼!你当年贪慕荣华,开关献城,被鄂多古加官进爵,又残害了丁相爷一家,杀你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今日竟敢来望龙城撒野,难道想再献一座城池给你的冰戝主子吗?”
“呸!赵铁生,你不要信口雌黄,老夫一生清誉都毁在你的手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应该算在你的头上!老夫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但萧将军云天高义,万事以迎回宁远百姓为重,希望你这一次能长长脑子,不要辜负了萧将军一片苦心!”
赵铁生此刻已经信了几分,起初他就不相信范翼会投降冰原帝国,二人虽然成见颇深,但赵铁生深知范翼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当卖国贼。
萧九歌见赵铁生犹豫不决,又走上前几步,朗声说道:“身处险地,虎狼环饲,肩负着八万军民的身家性命,也难怪赵将军不敢轻易相信萧某,如果换了末将一样会迟疑不定。其实你我二人大有渊源,乃是亲戚。”
赵铁生脸色一变:“此话怎讲?”
萧九歌笑道:“赵将军与长乐公主结为伉俪,末将与飞霞郡主也是白首之盟,他日末将与霞儿拜堂成亲,你我二人就算是连襟了。”
赵铁生微微惊诧,他十年前离开京城的时候,龙飞霞年龄尚小,但既然从军,就不可能不知道七王爷有个独生爱女,从小不爱红装爱武装,深得皇上宠爱,在宫中的地位犹在各个公主之上,想不到十年倏忽转瞬,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有了情郎。
有了这层关系,赵铁生总算是相信了萧九歌的身份,便示意放萧九歌这一千人马进城,但大军仍然要驻扎在城外,以免生变。
萧九歌很理解赵铁生的小心,他们在冰原帝国腹地征战十年,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半点风吹草动都会紧张好半天。
萧九歌等人进了望龙城,只见城内根本就不像是城市,所有建筑的位置都与阵法暗合,每一处民房都有石墙箭垛,铁匠铺随处可见,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路过几处平整的场院,这个季节没有粮食需要晾晒,农闲的老百姓聚在一起操练阵法,一招一式颇为到位,如果不是平民百姓的衣着,而且年龄参差不齐,有男有女,还以为是逃出宁远的正规军。赵铁生很感慨说道:“萧将军有所不知,这十年来我们每年都会打几场恶仗,尤其是起初的几年,被冰贼一路追杀,老百姓不得不变成这个样子……”
赵铁生唏嘘不已,范翼在一旁冷哼道:“什么叫不得不变成这个样子?你当年若是能听老夫的建议,又何至于……”
萧九歌见赵铁生脸色倏地一变,连忙制止了范翼,说道:“事已至此,二位就不要纠结于十年前的往事了,不知赵大人这望龙城里有多少人马?现在鄂纳错和波东哈的铁骑军主力被七王爷牵制在穆坤河,正是咱们回归大龙国的最佳时机。”
听到“回归”两个字,赵铁生的心中一颤,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轻轻问道:“不知萧将军此次带来了多少兵马?”
萧九歌说道:“此次末将带来了一万多人,不过连日征战也有些损失,现在不满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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