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歌果然言而有信,没有报官,甚至没有张扬,只是说郊游途中遭遇山体滑坡,搭救了五十多名游客,并且送进了钱家的医馆,虽然这些倒霉蛋都被石头砸伤了腿,但没有生命危险,希望伤者家属尽快来钱家医馆领人,否则昂贵的诊费会让普通家庭吃受不起。
许一男当然不会相信萧九歌的鬼话,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郑智涛和那五十多人完蛋了,龙虎帮的杀手不归他统辖,暂时还不是很担忧,但从御林军里请来的那几个人,都是有官方身份的,擅自离岗已经犯了大过,迟迟不归更是说不通,百般无奈只好向父亲许勇元求助。
到了此刻,许勇元方知道儿子又闯了弥天大祸,有之前的事情摆着,他可不敢再去向沈刚求情,当即严令儿子许一男与那几个御林军的人撇清关系,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自己择出来,再慢慢想办法救人。
许一男本来还打算讲义气与那几个人同进同退,被许勇元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顿时变成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许勇元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郑晖也知道了,听了手下的禀报,呆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说一句话,然后发疯一般砸了茶壶,把报信的帮中弟兄大骂一顿,这才开始琢磨该去找谁摆平此事。
上次把郑智涛救出来,郑晖花了不少冤枉钱,而且遭了很多白眼,这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萧九歌并不是一个普通商人那么简单,钱家与官府的关系犹在自己之上,即便在京城,龙虎帮的老巢,如果钱恒打算硬拼,自己也不是对手。郑晖能看明白这些,说明他不是一个笨人,很可惜,他的儿子可没有老子聪明,踢铁板伤了脚,毫不犹豫地又来了一脚,上次派了六个杀手,这次翻了七八倍,而且亲自去了,想找人顶罪都不成。
不管怎么说,郑智涛落在了萧九歌的手里,父子连心,郑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弃之不顾,想来想去想到了曹景腾。许勇元与郑晖失和以后,曹景腾指使邱定国对郑晖百般拉拢。郑晖过去帮许勇元办事,做过很多与邱定国针锋相对的事情,虽然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郑晖虽然与许勇元谈崩了,却没有决心转换阵营,和昔日的敌人成为朋友。
事到如今,郑晖不敢再犹豫了,急匆匆地来到铁卫营,向邱定国求救。尽管萧九歌没有公布消息,但这种大事根本就瞒不住京城里的消息灵通人士,更何况曹景腾早就知道许一男和郑智涛的打算,所以提前几天就定好了说辞,让邱定国等着郑晖来投诚。
邱定国按照曹景腾的嘱咐,先是装作从皇宫刚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这等大事,然后拍着胸脯保证,把郑晖当成兄弟,郑晖家里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让郑晖着实感动一番,不过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光有感动是不行的,也需要表个态,郑晖终于硬下心肠,表示对邱定国效忠。
曹景腾明白,想收服龙虎帮,就必须救出郑智涛,别看邱定国是铁卫营统领,但他曾在萧九歌的手底下吃过大亏,活生生被人家剜掉了一只眼睛,而且无处伸冤,让他去找萧九歌说情,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估计邱定国没这个胆子。
曹景腾碍于身份,也不能亲自出面去谈这种事情,想来想去,还是韩娇娇去最合适,尤其是韩娇娇曾经在事发之前去通风报信,算是有功之臣。
韩娇娇听说姨夫又让自己去找萧九歌,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不敢违逆,只好再次登门。
韩娇娇会来,早就在萧九歌的意料之中,东拉西扯占了一番口头便宜,这才报出了一个价格,诊费五百万两白银。韩娇娇瞪圆了眼睛,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萧九歌,你没发疯吧?五百万两白银?你用了什么药材能那么精贵!”
萧九歌拿出一张早就列好的单子,上面赫然写着用了多少千年人参,用了多少天山雪莲,还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萧九歌指着这张单子说道:“这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也亏得钱家家大业大,能搞到这么多稀罕的药材,娇娇你看清楚了,这可都是无价之宝,区区五百万两白银,本少都觉得要少了,不过看这些人一个个宛如凶神恶煞,肯定是有钱人的狗腿子,这点银两应该不成问题。”
韩娇娇气得冷哼了一声:“萧九歌,你要这么高的价格,就不怕把患者家属给吓跑了?”
“不碍事,不碍事。”萧九歌胸有成竹地一摆手:“如果他们的家属不肯出钱,本少也不能让自己亏了,五十多个人,通通阉掉送进宫里,如果皇上高兴,说不定又能赐给本少几个漂亮的宫女,娇娇你是不知道啊,不久前蒙皇上恩典,赐下十名秀女,一个个美若天仙,本少片刻也不愿分开,一直把紫月和馨文留在身边。”
韩娇娇瞟了紫月和馨文一眼,心中更是不痛快,劝道:“萧九歌,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许一男和郑智涛干的,你抓住的那些人里多数是龙虎帮的精锐,也有几个御林军的人,如果你不给面子,惹恼了郑晖,来个鱼死网破,龙虎帮可都是一些泼皮无赖,你们钱家还想不想在京城做生意了?”
萧九歌白了韩娇娇一眼:“娇娇,你姨夫不会教你这么跟本少讲话吧?威胁在本少这里可不那么好使,我倒是想看看龙虎帮有什么能耐,你回去告诉郑晖,五百万两银子不行了,得翻倍,一千万两,以三天为限,三天以后,一刀一个都阉了!”
韩娇娇被萧九歌轰了出去,气急败坏地回到曹府,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希望姨夫能帮自己出一口恶气,好好治一治萧九歌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蛋。
曹景腾气坏了,不过不是生萧九歌的气,而是觉得韩娇娇简直不长脑子,萧九歌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如果软磨硬泡,再让他占一些手足便宜,事情或许就能搞定,但如果出言恫吓,多半会把他触怒,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郑晖知道了萧九歌的态度,惊怒交加,惊的是担心萧九歌真的说到做到,给郑智涛做一个小手术,郑家三代单传,如果郑智涛成了太监,香火就断了;怒的是在京城绿林道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向龙虎帮叫板了,如果不把萧九歌灭掉,郑家父子可怎么面对几千兄弟。
愤怒的郑晖觉得萧九歌多半是在虚张声势,立即点齐了龙虎帮的精锐力量,准备连夜抄了钱家商号。
龙虎帮的队伍尚未出发,就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各派系的耳目都不少,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根本瞒不住有心人,郑晖与邱定国秘密接触的事情瞒不过许勇元,许勇元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郑晖已经背叛了大皇子一系,与其让龙虎帮投向二皇子,还不如把他彻底扑杀掉,一旦萧九歌追查起来,可以说成是剿灭郑智涛余党,将功折罪,讨好萧九歌不再追究许一男的事情。定下了这条计策,许勇元就把重兵部署在龙虎帮附近,密切关注着郑晖的动向。当郑晖集结力量,刚刚出了龙虎帮总舵,就被御林军包围了。
京畿重地,数百人聚众持械,想安一个罪名太容易了,虽然这些人都是龙虎帮的精锐,但在天子脚下,绿林豪杰成不了气候,这帮人欺负寻常百姓绰绰有余,但对付盔明甲亮的官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郑晖见许勇元,眼睛霎时变得血红,恨不得把这个混蛋生吞活剥,许勇元虽然懂一些功夫,但都是战场上用的,对付江湖人物派不上用场,知道单打独斗不是郑晖的对手,连忙缩到了卫兵的后面,指挥着御林军往前冲。
眼看着双方就是一场恶战,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巨响,钱家的火铳队到了。
“邱大人,你不去管城防,跑到这里围剿老百姓干什么?”萧九歌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气得邱定国七窍生烟:“萧九歌,根据本官得到的消息,郑晖带着龙虎帮精锐今晚要去奇袭钱家商号,本官是为了保护你……”
“非也非也。”萧九歌一阵摇头晃脑:“本少一向要钱不要命,现在郑晖欠了本少一千万两银子,倘若你把他给宰了,让我朝谁要账去?再说以本少看来,郑晖率领大队人马来钱家商号,也未必是打打杀杀,很可能是来还钱的,邱大人你稍安勿躁,待本少问一问,如果郑晖真的是来杀人,你再围剿也不迟,郑大帮主,是不是啊?”
此情此境,郑晖还能怎么说,只好默默点头。
萧九歌笑了:“郑晖,你手头有那么多银子吗?”
郑晖脸上一黑:“九少爷,龙虎帮的家底太薄,跟钱家没法比,这么大一笔钱,得容郑某慢慢筹措。”
“哈哈哈,郑晖,你能慢慢筹措,本少阉了你儿子的那把刀子,能不能慢慢割呢?本少也不欺负你,知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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