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幻境

“你在哪里？”

因为周围浓雾缭绕，聂长空看不清十丈外的景物，只能通过精神力探查。尽管感知力超越常人，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到处一片黑暗，刚才那个声音就像只是幻觉一般。

就在聂长空诧异无比之际，刚才那个如闷雷般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终于来了。”

聂长空神色大变，下意识的驱动身躯向后暴退，因为那个声音，竟然只是从自己十几丈外传来，这种距离，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可想而知暗中之人修为有多强横。

“你不用惊慌，我就算对你有敌意，也无力杀你了。”

聂长空丝毫不顾，直退到五十丈远，才终于凝视戒备，“你究竟是谁？”

声音刚刚落下，前方黑雾缭绕的黑暗中，又传来一声叹息，“唉，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我只是想临终前，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临终前？”聂长空直听得一头雾水，感觉到那个浩荡的声音似乎真的没有敌意，加上好奇心所致，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驱动着自己的身躯向前飞去。

这次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警惕，直接御空飞进了刚才声音传来那片地域内。

随着眼前的黑雾散开，周围的景物也渐渐清晰，当看清黑暗中的影子时，聂长空瞬间惊得亡魂大冒，就连飞在空中的身躯都狠狠摇晃了一下，险些坠落下来。

“这、这……”

“勿需惊慌，我说了不会伤害你。”

聂长空怎能不惊慌？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只一丈高的庞然大物，全身灰色皮毛，根根毛发坚硬如钢针，仅从外形上看，确实是一只狼，然而令聂长空震惊的是，居然一个身躯长出三个头，分三边而立，三双血红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你、你不会就是那只上古异兽吧？”

“不错，是我。”

再次听到那个闷雷声自这只三头巨狼口中发出，聂长空依旧有种做梦般的感觉，就算多么强大的魔兽，又怎么可能口吐人言？就连狼族境内的四大凶兽，也仅仅只是魔法技能强悍而已，除了白鳞冰蛇这只能幻化成龙的异兽有些灵性之外，其他的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兽性，而眼前这只……这只怪物，居然能与自己用语言交流，这一切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脑海里一时间乱成一团糟，甚至连之前的警惕都忘记了，打量了眼前这只一丈高的三头巨狼许久，聂长空才狠狠甩了甩头，小心翼翼道：“如此说来，刚才那声大吼也是你发出的？”

巨狼三个头同时点了点，如闷雷的声音再次从中央那只巨头口中传出，“沉睡了百年，再次醒来，听到外面吵闹之声，一时兴起，忍不住长啸了一声。”

聂长空白眼一翻，身躯只差没从空中栽落而下，见眼前的巨狼垂在地面上，只有三个头颅抬起，丝毫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才缓缓驱动着身躯降落在地。

脑海里有千百疑问，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巨狼见状，三只巨头晃了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不急，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聂长空点了点头，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又试探着向前走近了几步，既然它有灵智，应该不像传闻中那般邪恶。

“你真的被囚困于这古魔刹万年之久？”

在聂长空的想象中，上万年不死，身躯应该庞大得像座山一样，但眼前这只巨狼，除了长着三个头之外，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巨狼点了点头，伸出一只巨大如柱子的前爪，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看到那些划痕了吗？每一次我醒来，都会划上一道，只是这一次，我却没有力气划出来了，能帮我补上去么？”

声音依旧如闷雷般嗡声嗡气，但语气中却满是落寞与无力，如果不是看它那身一丈高的躯体，再加上三双嗜血的双眸，还有三个狰狞的头颅，聂长空都下意识的以为，自己不过是在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对话。

顺着巨狼前爪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不远处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道整齐一致的刻痕，只是这些刻痕上却布满了灰尘，若非形状极其显眼，都要被彻底尘封了。

想到这只异兽已经是万年前之物，在看向这些刻痕的时候，聂长空还暗自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条。

“每一百年苏醒一次，如此说来，你确实在这里历尽了一万年之久？”

真正数清楚时，聂长空心里震撼得难以言表，就算是狼族内的四大凶兽，也不过上千年的寿命而已，没想到眼前这只巨狼，竟然活了万载岁月。

巨狼似乎也看出了聂长空的震惊之色，叹道：“悠悠岁月，终究有消逝的一天，这一次沉睡之后，恐怕便是永远了吧。”

聂长空这才反应过来，惊异道：“你是说，你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巨狼点了点头，“不错，若非每次沉睡都是百年，我早就化为一培黄土了，被封印在这里的同时，我的生命也流逝得极其缓慢，不过很幸运，孤独了上万年，居然能在我这漫长的生命尽头之际，遇到一个可以与我对话的人，一万年了啊，每次醒来都只是自言自语，而后又陷入沉睡，百年一次轮回，我以为会永无休止下去，没想到这终究还是解脱了。”

聂长空不胜唏嘘的同时，脑海里也乱成一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见聂长空只是怔怔出神，巨狼又自顾说道：“万载岁月，晃眼即过，遥想万年前，我与主人征战天下，是何等的嚣张霸气，奈何之后主人败亡，我也难逃人族诅咒师的追杀。”

“诅咒师？”

聂长空身躯一紧，这才想起周启之前说过的话，如果他所说不假，这只上古异兽确实是被万年前的诅咒师合力封印于此，而自己身为诅咒师当世唯一传人，如此说来，自己还是他的敌人。

巨狼似乎看出了聂长空心里所想，笑道：“无须担忧，我知道你是诅咒师，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平安进入这里，若是换作其他人，早就在幻境中迷失神智，暴毙而亡了。”

“这里有幻境？”聂长空皱皱眉，下意识的向四周环顾了一圈。

巨狼道：“这些幻境是万年前的诅咒师布下的，就算修为再高，也休想活着出去，你身为诅咒师，或许这些幻境才对你无效吧。”

聂长空恍然大悟，“难道你一直被困于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幻境？”

巨狼点了点头，原本三双嗜血的双眼，此刻竟然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忧郁神色，看了看聂长空，又抬头仰望了一片头顶上黑漆漆的古堡顶部，叹息道：“正是因为这个幻境，才将我困在这里数万年。”

闻言，聂长空不禁奇道：“以你之能，难道都撞不开这座古堡么？”

刚才他就用紫妖剑试过，那些巨柱再坚硬，也被击得当场爆碎，以眼前这只巨狼刚才一吼之威，要闯出去，应该不难才对，又何以被囚困万年之久。

巨狼摇了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古堡不但有幻境，还是个庞大的阵法，万年来，我想尽办法，依旧无法逃离。”

没等聂长空说话，巨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着问了一句，“你想听故事么？”

“什么故事？”

对于聂长空一惊一乍的动作，巨狼丝毫不在意，用闷雷般的声音应道：“关于万年前的故事。”

“万年前？”

聂长空皱了皱眉，原本只是进入这里避难，如果可能，再击杀眼前的上古异兽，取其内丹给白鳞冰蛇服下，自然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没想到上古异兽是遇到了，预想中的恶战并没有发生，反而像是遇到了知己般，与之谈了这么久。

再看了看周围浓浓的黑雾，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深吸了口气说道：“好，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巨狼似乎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之中，三双如人头般大小的血红大眼同时陷入了涣散之状。许久后才渐渐恢复清明，才用中央那只张巨口低沉说道：“一万多年前，种族混战，烽烟万里，每个种族几乎都参与其中，那时候人族还只是边陲的一个小种族。”

说到这里，聂长空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时候是哪个种族占据这片土地？”

根据所有种族的记载，似乎都只能追溯到一万年内的历史，再往前就没有了，似乎之前的历史只是一片空白，没有保留任何记载。

见聂长空一脸不解，巨狼眼中不禁升起一丝诧异，道：“难道你们人族也没有记载么？”

聂长空摇了摇头，“没有，关于万年之前的历史，不说人族，就连其他种族都没有。”

他之前去过狼族，曾经问过夜枭，对于万年前的历史，狼族也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巨狼自顾沉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释然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明白什么？”

巨狼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我被囚禁在你们人族数万年，你们人族内总该有对我的记载吧？”

聂长空点了点头，但一想到每个修炼者都没见过巨狼的形状，又摇了摇头，“没有，这里早就被列为了绝地，只说每一百年，你会苏醒一次。”

巨狼突然笑了，“呵呵，没想到人族果然独断，不但将万年前的历史抹去，就连我也成了一个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