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兵临城下

见凌天如此，聂长空暗自后悔，即便自己此刻心情再压抑，凌天毕竟一心为自己着想，这般对他，实在不该。

想至此，聂长空忽然伸出手，在凌天肩上拍了拍，轻声道：“我自有分寸，不用为我担心。”

凌天满脸复杂，压下心里的伤感后，暗自退了下去。

自此之后的两天里，凌天没有再提关于妖无媚的点滴。

聂长空之前就已经够沉默的了，自从那夜惊变之后，更是变得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即便面对凌天，话也变少了许多。

每当夜深人静之际，他都会独自一人来到亭台内，每次一站，便是第二天清晨。

两天下来，他心里的执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

也因此，在这两日间，静观天边风云变幻，细细体会人世沧桑，他的心境却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领悟了诸多之前没有领悟到的意境。

诅咒术的修炼与意境息息相关，虽然两日前才晋升入迷魂第九阶，此刻竟然又隐约触摸到了新的瓶颈。

也就意味着再向前迈出关键的一步，他就可以达到下一个崭新的境界，御物。

而穆雪，依旧一如既往，每日定时为聂长空送餐，就像在玉和镇之时，没有一次中断过。

奇异的是，之前她在面对聂长空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羞怯之色，这两天来，不但没有表露过一丝羞涩，反而变得大方活泼，每次来都会与凌天有说有笑，似是彻底变了个人。

只有偶尔瞥向一旁沉默的聂长空时，眼眸深处才会泛出一缕深切的悲凉。

转眼间，三日已过，蛮族军队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迎来了青霞城逐渐高涨的反对之声。

而反对的声音，无非都与聂长空诅咒师的身份有关，诅咒师一直长居青霞城，会带来危机，民众唯恐众说纷纭。

更有甚者，还道出炎祈这位新任城主，是被诅咒师所操控，杀了上任城主，自己取而代之后，才会如此包庇诅咒师。

对于这一切，炎祈虽然强烈打压，奈何民众过多，时间一长，他也渐感无力。

炎祈多次登高呼吁，将诅咒师可以助青霞城抗击蛮族一事娓娓道来，最终不但无人相信，反而引来诸多仇视，甚至有人开始不顾一切的想要刺杀这位新任城主。

在他们看来，蛮族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完全是炎祈为了包庇诅咒师的一面之词。

无奈之下，炎祈只得命士兵堵住暴乱的民众，自己则灰头土脸的向城主府走来。

刚刚走出几步，炎祈瞬间顿住了脚步，抬头诧异的望向前方，当看清来人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慌乱无比的神色，“你怎么出来了？现在外面都是……”

炎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已经走到近前的聂长空开口打断，“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还来这里做甚？”

聂长空摇了摇头，“已经来到青霞城半个多月，蛮族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倘若我再不离开，恐怕你的城主之位都难以保住。”

炎祈怒不可遏的说道：“真是可恶，也不知是谁在民众之中造谣，他们不了解真相，只知道一味的敌视你们诅咒师，罢了，等蛮族大军攻来，或许让他们尝尝兵临城下之苦，才会发现你对我们有多重要。”

“不用了，已经如此之久，蛮族估计不会再出现，我想我也该走了。”

闻言，炎祈急道：“不，你不能走，或许……”

话才刚刚说到这里，南城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紧急的号角，“呜……”

号角声传十里，刚刚传来，偌大一座青霞城都传遍了，无论身在哪个角落，都第一时间望向南城的方向。

聂长空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号角声？”

炎祈又脸色剧变，看了看南城的方向，又看了看聂长空，满脸激动的说道：“这是战争号角，看来蛮族大军果然来了。”

见炎祈不似说谎，聂长空一时间也有些愕然，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准备在众人眼中离开，竟然就发生这种事情，这也巧得太离奇了一些吧。

心里如是想着，聂长空也没有耽搁，立刻与炎祈一同往南城的方向奔去。

因为是战争号角，青霞城内的民众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也一时间吓得举足无措，再也顾不得声讨诅咒师，慌乱的在城里奔走。

幸而在城内大乱之际，一道喻令很快便自城主府内传出，“大家勿须惊慌，有诅咒师在此，可以助我城抗击蛮族。”

听到这条喻令，慌乱的众人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城主炎祈在前开道，前方的路途自然畅通无阻，不久后，聂长空与炎祈终于来到了南城的城墙上。

放眼望去，只见远方烟尘滚滚，如同洪流般迅速向青霞城的方向扑来，所过之处，周遭的森林全被淹没。

蹄声如雷，震得大地不断颤抖，烟尘最前方，无数细小的蛮族战士一字排开，乍一看，足有一里之长。

每名蛮族战士座下都有一头身长庞大的蜥蜴，手中武器遥遥指向青霞城，口中呼啸连天，吵杂之声来越越近，只凭那些呼啸声，就知道蛮族军队的数量，绝对在十万以上。

看到这一幕，不仅城墙上众人，就连聂长空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种阵势，一旦兵临城下，结果不言而喻，凭借蛮族十万铁蹄，这城墙再厚实，也绝难挡住几次冲击。

“怎么办？”

看到蛮族军队如狂潮般涌来，炎祈眼中满是焦急之色，无助的望向身旁的聂长空。

聂长空此刻亦是一脸的凝重，他此刻的诅咒术虽然迈入了迷魂的颠峰之境，也只能同时迷惑六百四十名普通人，而眼前的蛮族军队至少在十万之数，区区六百多人，对于整个军队来说，几乎没有多少影响。

见聂长空沉默不语，炎祈更加焦急了，“蛮族速度太快，估计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自十里外外赶到城墙下。”

聂长空摇了摇头，“再看看吧。”

见聂长空那张俊秀的脸也布满凝重，炎祈继续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聂长空沉默了片刻，如实应道：“没有。”

“什么？一成也没成？”

炎祈的脸色瞬间剧变，看到蛮族十万大军势如破竹般汹涌而来，他之所以还残留一丝希望瞬间抹灭，正是因为旁边始终还有聂长空的存在，此刻听聂长空说一成把握都没有，他残留的那抹希望顿时化为飞灰。

身躯都忍不住踉跄后退了两步，聂长空见状，不禁叹了口气，不耐其烦的解释道：“我的诅咒术也同时迷惑不了多少人，且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这边有诅咒师的存在，这次还敢大举入侵，定然早有应对之策。”

炎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脸绝望的说道：“如果仅仅只是十万蛮族战士也就算了，加上他们座下以敌挡十的蜥蜴，我们这里根本就承受不住多少回合的冲击。”

聂长空皱了皱眉，一瞬不瞬的看着炎祈道：“你身为全城统帅，如果都没有信心，更遑论其他人？”

虽然极其不想解释，看了一眼四周面色如死的士兵，他又继续说道：“两军交战，士兵为先，倘若你都气馁，整个青霞城或许会不攻自破，你有想过这等后果么？你要知道，即便我是诅咒师，也只能辅助你们抵挡，如果把希望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结果只有败亡一途。”

炎祈恍然大悟，回头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城内街道，恐惧之色瞬间收敛，转身对不远处一名士兵大喊道：“传令下去，将全部兵力调到南城，随时准备与蛮族交战。”

也没有再理会聂长空，炎祈迅速在城墙上调兵遣将，领袖之气显露得淋漓尽致。

而聂长空，却只是静静的观望越来越近的蛮族军队，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听到蛮族军队足有十万人时，城里原本已经恢复平静青霞城，无数质疑之声又再次响起。

“什么？我们青霞城的军队不过区区两万，蛮族竟然来了十万人，加上他们座下的蜥蜴，这青霞城岂不是无望守住？”

“快逃命去吧，就算有诅咒术在，他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阻挡蛮族的十万大军？”

“是啊，诅咒师再诡异，也不可能面对蛮族十万铁蹄。”

众人慌不择路之际，城主的一道喻令很快又传遍大街小巷，“诅咒师已经言明，即便蛮族军队十万，他也有把握守住城池，所以不管是不是士兵，希望大家能踊跃加入军队之中，共同抗击蛮族入侵。”

这道喻令一下，众人的议论声才渐渐消停，城中大小老幼加起来足有二十余万人，自然不缺斗志昂扬的年轻人，没过多久，许多年轻人纷纷加入战队之中，只待蛮族军队兵临城下，便要为了整座青霞城抛头颅、撒热血。

“轰隆”之声越发震耳欲聋，蛮族的十万大军还在五里外，漫天的烟尘便遮天蔽日而来，将整座青霞城上空都遮住了，整个城池朦胧一片。

便在这时，已经在城墙上静静站立许久的聂长空终于说话了，“给我一匹快马。”

炎祈不解道：“蛮族距离这里只有五里，你此刻又要去哪里？”

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比，望向聂长空之时，炎祈眼中却依旧闪过一抹绝望之色。

聂长空没有解释，郑重无比的说道：“你们守住这里，能不能守住，在此一举。”

“你究竟要做什么？”

聂长空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蛮族大军，急道：“没时间解释了，快给我一匹快马。”

见聂长空脸色郑重无比，炎祈当机立断，立刻命人牵来一匹快马。

聂长空没有停留，立刻翻身而上，驾驭战马向城内西城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