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抡圆了锄头,一下把高富帅打出了十丈开外。
金丹子大喊一声:“两位小相公何在?”眼睛却在看着江洋。
江洋迟疑了一下,没敢去冲,眼睛立即转向了尺蠖和天牛。
哥俩答了一声“在”,金丹子又道:“看看高掌柜伤势如何!”
尺蠖和天牛向高富帅跑去,这次又是天牛在前,也没管高富帅是不是已经死定,抢先就把魂魄给吃了。没有吃上魂魄的尺蠖喊道:“死了!”
金丹子:“杀了两个妖女,给高掌柜报仇!夺下金银花祖,给西门官人献寿!”
众人一听,呼号着把双花围在垓心。江洋也冲了上来,只是滥竽充数,不敢轻举妄动。
哥俩知道自己比双花更有膂力,所以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率先冲进了圈子。
银花接住了气焰嚣张的天牛,两人才一交手,座下的毛驴猛然倒立起来,后蹄直指天牛的脑袋。天牛哎吆一声,从山羊“火眼子”的背上跌落下来。而实际上,毛驴还没有触及到天牛的皮毛。
金丹子不明白,天牛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其实不止金丹子,金花、银花自己也不明白。
再说尺蠖同时向金花扑去,烧火棍势大力沉,金花扭头闪过,本想冲出人圈,才跑出去没几步,却听身后尺蠖已经翻落在山羊“花迷子”的腿下。
金丹子更不明白了,尺蠖为什么会不战而败呢?同样,金花、银花自己也是不明白。
尺蠖和天牛挣扎着爬起来,在原地抱着头转圈。
金丹子令鸣金收兵,脱离了战斗。双花也不恋战,收起武器大摇大摆朝蒙山而去。
若论目前的功力,尺蠖、天牛哥俩是吸食死者的魂魄升级上位,而金花、银花姐俩则是通过救人性命升级上位。另外,双花杀死邪恶之人也能升级,恶人的功力会变成正能量而使主人上位。银花接连杀死了江流与高富帅,功力应该稍逊天牛一筹;而金花,其功力应该远在哥俩之下。
但无论如何,哥俩不应当输得如此落花流水。
回来的路上,哥俩一直闷闷不乐。他们猜想会受到金丹子的责备,没想到金丹子反倒还在宽慰他们。
金丹子:“尺蠖,为什么会自己跌下坐骑?”
尺蠖:“不知道,一害怕就掉下来了。”
金丹子:“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尺蠖:“看到金花头上有两扇门,半开着,要挤我的头。”
金丹子:“平时看见大门也害怕吗?”
尺蠖:“害怕,不过没这次厉害。”
金丹子转而问天牛:“怎么会从坐骑上掉下来?”
天牛:“不知道,一害怕就掉下来了。”
金丹子:“你害怕什么?”
天牛:“驴屁股,不对,是驴蹄子。”
金丹子:“平时也怕驴吗?”
天牛:“平时见了也紧张。”
金丹子自语道:“个中奥妙我已知之。”如何破解呢?根据金丹子的经验,尺蠖和天牛的前世今生,必定受到过某种刻骨铭心的刺激,乃有天生恐惧某物的今日。
金丹子掐指推算了一下,想必是尺蠖的头被门挤过,天牛的头被驴踢过,否则不会有此结果。也难怪哥俩的脑袋明显有些短路、死机和不透气。
一路上,金丹子始终在思考这件事:诚如此,则尺蠖和天牛将永远无法走出这种恐惧的阴影,将来成了魔王、神仙也一样心有余悸。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何解决金花、银花的这两样武器呢?偷,也许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双花的这两样武器,指的是胯下的毛驴和头上的簪子。
这样想着,不觉就到了大汶口镇的城头。金丹子命令将高掌柜停尸城外,让三亲六故披麻戴孝迎进府里,然后全镇举丧,厚葬高掌柜高富帅。
这个精明的小商人,怎么会在大敌当前之时犯了糊涂,反误了卿卿性命?
高富帅娶妻四十九人,生了一大窝女儿,至今没有一个男丁。金丹子对众人道:“高大人驾鹤西去,已经千古了,谁说众位夫人、如夫人就没有留下三十二十的遗腹子?谁说这三十二十的遗腹子中就没有十个八个的小相公?事后我将禀告西门大官人,暂令管家为高家义子,权由义子为高大人举丧。丧事之后,高家之一切事务全凭义子内外掌管。待日后高家小相公长大成人,义子自当将权柄奉还。各位亲朋乡邻以为如何?”
众人唯唯称是。金丹子出门是代表西门官人说话,虽非金口玉言,也是一言九鼎。再者说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吗?即使高富帅有几个从侄,也没人敢趟这湾浑水。
就这样,金丹子在道场上坐镇,管家摔四十九个老少**,浩浩荡荡去迎回了高掌柜的灵柩。
哭天抢地、烧纸焚香不说,折腾了三日,高掌柜入土为安,高家府上开始趋于平静。
借着为高掌柜出殡的道场,金丹子欣然收四十九位夫人做了道徒,终日诵经。到了夜晚,金丹子还要轮流到各位夫人房里驱鬼布道,忙得不亦乐乎。
这段时间,金丹子心情好得难以名状。四十九位夫人,的确也真够金丹子忙的,可谓是日以继夜,不辞劳苦。
实际上,各位夫人也是心知肚明,谁知道自己会留下遗腹子,便是生下一个小相公,又能如何?今后的日子如何去过,还不全捏在金丹子的手里?金丹子要谁怎么着,谁都巴不得迎奉到底!
就这样,金丹子一边在大汶口镇讲经布道,一边派人打探着金花、银花的消息。
一日,江洋来告假。说是舍弟江流此前战死于银花手下,未及安葬,目下仍旧暂厝的河神庙的冰井之下。而今高掌柜的大事已毕,小将拟回去处置舍弟之事,以了却为兄长者之愧疚之心。
金丹子听罢,打哈哈道:“有需要贫道之处,大王尽可直言。”
江洋回道:“些小苍头,不足为念。**师日理万机,不必记挂。”
金丹子依旧打哈哈道:“如此,大王自便。”
江洋作揖退出屋门,心下却是十二分的羞愧与恼怒。舍弟也是为西门官人捐躯,如何得不到高富帅十之一二的荣耀与厚葬?关键是我江洋的脸面往哪儿放!江洋何曾受过这般怠慢与冷落?
江洋心里发狠道:“反了,反了!”
这边金丹子望着江洋的背影,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心里说:“此君生就一身傲骨,眉宇间无法无天,轻于去就,爱憎分明,久后必反,终为祸害。莫若由其自行离去,待其自生自灭。”
江洋果然蒙羞不过,以为受了奇耻大辱。安葬完弟弟江流之后,自己将大王的职位传授给了一位也曾跟着柳下跖拼杀过的大头目,声言五湖四海游荡去了,并留下了与金丹子告别的绢书。
是夜,江洋飞檐走壁潜入高府,席卷了最值钱的东西,并跑到最小的如夫人房里借宿了一宿,天刚放亮即起身走了。
第二天,包括最小的如夫人在内的一众人跑到金丹子处禀报,说是夜间丢失了许多财宝。尽管此贼黑纱蒙面,但是面庞身形十分肖像江洋大王。
有人建议立即出兵追拿江洋,金丹子只是微笑,未置可否。恰在此时,河北岸送来了江洋的辞呈。金丹子接过手里,满脸堆笑,慨然道:
“你道江洋大王何许人也?贫道一眼便知,兄**来独往,无拘无束,乃是人中君子,断非池中之物,有如天马行空,安能久居人下?倘若让其委身于斯,岂不断送了兄台的万世前程?贫道之所以每每怠慢兄台,实属用心良苦者也!”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惊叹之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而此时,江洋又悄然潜回到了梁上。听了金丹子这番话,心里还有些激动。本来两人心照不宣,没想到金丹子真会说话,江洋觉得十分有面子。心想,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奔前程、相安无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江洋由此而重新开始了巧取豪夺的大盗生涯,而且干得风生水起,遗臭万年。
却说一日,忽然有报:金花、银花已经绕道到了泰山脚下,正在黑龙潭与人对峙起来。
在大汶口镇,无论是吃住还是炼丹修道,金丹子都是如鱼得水,颇有些此间乐不思蜀的味道。
金丹子整顿军马要去泰山迎敌,与四十九位夫人、如夫人依依不舍。金丹子来到大汶口只有一个多月,此时已经过了春节,天气向暖,阳光明媚,冰消雪融、万物复苏。
想想看,金丹子一行就连春节都留在了大汶口,说明这温柔之乡是何等的令人沉醉。
想到如何对付金花、银花的发簪和布驴,金丹子又开始后悔起来:应该先让江洋盗取金花、银花的发簪和布驴的,那时再赶江洋走岂不更妙?想到这里,他又心生一计。
渡过河之后,金丹子没有急着朝泰山赶,而是先来到了河神庙。他率领全部人马祭奠了江流,并问新大王:“江洋大王何时回来?”
新大王:“大王临走一再交代,从此浪迹天涯,不复回也。”
金丹子把一封书信留下:“江洋兄台十分重情重义,若得回时,请将此信转交,不胜感激。”
新大王:“大王有话留下,来日无论何人何事来访,一律只道:江洋浪迹天涯,不复回也。”
金丹子心中自语道:“我鹬夺蚌之肉,反被他蚌钳住,真真乃鹬蚌相争,却便宜了双花妖女。”
金丹子强颜欢笑,告别了河神庙,悻悻然朝泰山方向赶去。如何对付双花的宝贝呢?最好是盗取。如何盗取双花的宝贝呢?——金丹子苦思冥想了一路,未果。
却说金花、银花此次的行程。她们在大汶口镇下游提前渡过汶河,然后绕过河神庙直奔泰山。在泰山西麓,她们发现有三五个村寨已经没有了人烟。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年迈的老者。老者说:“村寨的人都上山了。”
金花:“你怎么没去?”
老者:“黄土埋到脖子的人,离死不远了,所以不去了。”
银花:“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传说今年闹天虱,天上的虱子饿了,要到人间来吃肉。一旦被天虱咬了,浑身起红疙瘩,高烧不止,只有等死。”
银花:“天虱什么样?”
老者:“不知道。你说天虱也是,吃多少肉随你,别要人家的命哎!”
金花:“有见过天虱的吗?”
老者:“天上下来的虱子,谁能看得见?反正咬了就得死。”
银花:“老人家,不是天虱,这是瘟疫。”
老者:“天虱就够可怕的了,还瘟疫?死了不少人了!”
银花:“我们有一种草药,保证药到病除。”
老者:“那得要多少银子?”
金花:“我等受命于天,是专门来治病救人的。”
老者呵呵大笑:“黑龙潭也是分文不收,免费治病,治来治去,活着的越来越少了,听说给潭里的妖怪吃掉了不少。”
银花:“既然是妖怪吃人,为什么还不跑回来呀?”
老者:“妖怪派了许多死人的行尸拦着,想逃也走不了。”
金花:“老人家,您多保重!我们要去黑龙潭救人。”
按照老者指的方向,金花和银花“马”不停蹄地直奔黑龙潭而去。
走到黑龙潭,但见万丈悬崖壁上,一道天水从天而降,泻至潭里宛若注入壶中,寂无声息。因为瀑布酷似天官的绅带,所以又叫天绅泉。不管瀑布有多少水注到潭里,潭水也从不上涨外溢,滂沱大雨的汛期亦概莫能外。所以又有人说,黑龙泉深不见底,直通东海。
黑龙潭的潭主是一条鲶鱼精,居于此潭至少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鲶鱼精喜欢变成一只小羊,遇见人时就朝潭中躲避。来者发现四周无人,以为捡到一只小羊,兴奋之余忙到潭中去抓,结果被鲶鱼精骗到水中就吃了。——这是时常有的事情,十里八乡孺妇皆知,但还是有人会上当送命。
鲶鱼精的人身是一个大头大嘴的老婆子,人们都称她为“黄脸婆”。夏天里,黄脸婆时常在潭边洗衣裳,教唆小孩下水洗澡,然后将小孩统统吃掉。
去年冬天,村寨里流行开了一种瘟疫,黄脸婆就到周边染病的几个村寨去散布,今年是天虱作祟,到人间吃肉。一旦给天虱咬了,统统死路一条。除非喝了天绅泉的水,然后到山里躲避,才能逃过此劫。
于是乎,村寨里的人们都扶老挈幼跑了出来,也是万人空巷。大家带上粮食、衣被,喝了天绅泉的水,一股脑涌到了泰山的南坡,被鲶鱼精囚禁在了一起。只许入,不许出,鲶鱼精乐得慢慢享用。
金花、银花正在对着瀑布张望,忽然听到一声断喝:“妖女,为何犯我领地?”
一阵躁动之后,从山崖后蹦蹦跳跳地出来一群人,打头的正是喊叫的黄脸婆。
银花:“什么妖女?我们是良家女子!”
黄脸婆:“什么良家女子,你以为我是傻x吗?老娘在这黑龙潭,也是一万七千年的寿身了,难道不及你们两岁的黄口孺子?”
金花:“我也知你是鲶鱼变的精怪,你草菅人命,为害一方,却不知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黄脸婆:“我有十万天兵,还怕你两个黄毛丫头不成?看槌!”
黄脸婆使一对洗衣裳的棒槌,上下翻飞,播尘扬沙。银花上前接住,但觉黄脸婆的功夫稀松一般。
后面一群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就把金花围了起来。初始金花并未仔细去看,走近一瞧,唬得差点背过气去。原来这些蹦蹦跳跳的全是死人,黄脸婆所说的十万天兵,实际上是说十万阴兵,指的就是这些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就跟后来人们常讲的赶尸一样,黄脸婆念动咒语,这些僵尸就按照咒语的指令去做事。
这伙行尸走肉上来就去扑杀金花座下的毛驴,大有生吞活剥的势头。
金花大叫一声,从圈子里挣脱出来。她闻到这些行尸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怪怪的恶臭,觉得十分恶心。什么叫令人作呕?这就是。
黄脸婆见此情景,恶作剧似地奸笑道:“他们都不怕死,你们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吗?他们都死了上千年了,哈哈哈……”
银花见状十分恼怒,自从失手杀死江流以来,她就有一些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味道,后来杀死高富帅,居然就没有眨一下眼。今天她又想拿这个黄脸婆开刀。银花喊道:“姐,你先把这伙死人引开,我要让这个黄脸婆也变成死人!”
金花将行尸们引到一边,银花拼杀有了活动的空间。她挥动寒月锄飕飕就是几下,把黄脸婆逼得已经退到了水边。
黄脸婆退到水里,马上恢复了鲶鱼精的模样,她拼命抓住银花的寒月锄,差点没把银花拖进水里。
银花猛力甩开鲶鱼精,心想以后千万不能上当,到了水里可就是鲶鱼精的天下了。
鲶鱼精得意地喊道:“怎么样,在陆地我不是你的对手;在水里,你却不是老娘的对手!哈哈哈……”
银花:“鲶鱼精听着,放了山上百姓,我自不为难于你。”
鲶鱼精:“放了山上百姓,你也一样不会放过我的。你以为我是傻x吗?自古正邪势不两立!再者说了,放了他们,我吃什么,你想让我喝西北风吗?”
银花:“我与你不共戴天!”说罢,提调驴头走向金花的阵营。
金花越看越觉得这些行尸走肉恶心,她左右躲避着他们,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银花赶过来,抡锄就照着行尸的头上扫去,行尸的头纷纷滚落于地,尸身也随之倒地,一会儿便化作一缕青烟蒸发得无踪无影了。
金花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原来还不如泥胎,以后再不惧怕就是。”
金花和银花小声嘀咕:到了水中我们肯定不是鲶鱼精的对手,可以设法让她出来,然后我们断其后路,除掉此害。
银花在前面引诱,金花准备抄其后路,无奈鲶鱼精始终不肯就范。
而且鲶鱼精还嗤笑道:“两个小屁孩,还想诱我出去,图谋老娘的性命?你们以为老娘是傻x吗?老娘吃的盐都比你们吃的面还要多!哈哈哈……”
金花与银花合计,是不是先干掉负责看守的所谓十万天兵,救出所有的百姓呢?此计不行,因为百姓当中总有一些是死心塌地、顽冥不化的榆木疙瘩,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所以不能保证解救所有的人。
第二条计策就是蹲守黑龙潭,防止鲶鱼精继续吃人。双花坚信,金丹子不日就会追来。以西门家药店分号众多的优势,金丹子可谓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探知双花已经到了黑龙泉,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金花和银花在潭边商议,为了防止鲶鱼精偷听,双花不但压低了声音,而且还故意挡住了嘴,以防鲶鱼精读懂了口形。
金花说:“记的九龙女们说过,天牛的刀是断水刀,能够在水中劈开通道。他俩就曾经在姨河底下追杀过九龙女。怎么才能借着天牛的刀杀入潭底,揪出鲶鱼精呢?”
双花如此这般定下了智斗鲶鱼精的计策。次日天一放亮,二人留银花看守黑龙潭,金花匆匆进城准备去了。
等金花进城回来,鲶鱼精仍旧窝在潭底没有上来。双花也不叫阵,简单吃了一些干粮,席地而坐,单等金丹子一伙的到来。
真是说阎罗,阎罗就到。金丹子带着他的大队人马,旌旗招展的就来到了黑龙潭前。
金花迎上去道:“金丹子道长,今天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我等要与鲶鱼精决一死战。我们之间的恩怨,待我等打败鲶鱼精再做区处。如何?”
金丹子:“只是不知你与鲶鱼精有何恩怨?”
金花:“左近几个村寨染上瘟疫,鲶鱼精故意制造恐惧言论,将一应百姓悉数骗到山上,囚禁于此。不是救死扶伤,而是陆续吃掉。如此滔天大恶,我必杀之而为人除害!”
金丹子:“染上瘟疫,乃是小恙。煎服西门家的汤药,自然药到病除,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山上的百姓不愿服用你等的金银花茶。”说到得意之处,金丹子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银花插话道:“不是道长这般说。道长可遣人上山看看,果是鲶鱼精囚禁了许多人。不是诳言!”
金丹子一个手势,立即有人跑到山上打探去了。很快回来,具言山上如何如何。
金丹子道:“果不其然,鲶鱼精实是该死。二位女侠尽可动手,我等断不纷扰。可否?”
金花:“极当!”
银花:“妙极!”
金花、银花收起毛驴,将乾坤铲和寒月锄打得潭水四溅,不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却似“石破天惊”,“一石激起千重浪”。
双花:“鲶鱼精,快快出来受死!”
鲶鱼精呆在潭底,犹如五雷轰顶,肝胆俱裂,只好抖擞精神出来应战。走出水来,俄而变成了黄脸婆:“何人找死?坏我**!”抬头看见金丹子,又道:“何方妖道,也来寻死?”
银花:“我等今日杀鱼,道士便来凑些热闹。不过想分一杯羹,无可厚非。”
金丹子:“女侠小气,何期只索一杯羹,聊胜于染指。鱼头鱼尾剁开,你我分而食之,也算有些面子。”
黄脸婆:“妖道猖狂,待我先吃了妖女,再与你计较不迟。”说完,耍着两个棒槌就想朝上冲,银花顺势接住。
黄脸婆的棒槌好似鼓手的鼓棒,随心所欲,疏密有致;银花的寒月锄宛如织女穿梭,飞针走线,游刃有余。二人一会儿不温不火地互相拆解,一会儿又紧锣密鼓地的拼命赌斗。
突然,银花身上掉下一个方形的锦盒,落到地上银花犹然不知。
金花大喊一声:“银花,丢了东西!”待银花去找寻时,早被黄脸婆捡起藏进怀里。
银花发现大吃一惊:“姐,丢了金银花祖!”
金花:“快快拦住,别使她下水!”
黄脸婆听罢,如获至宝,又从怀里掏出来炫耀了一番,自是得意忘形。哈哈大笑一阵,潜入水底去了。任凭双花翻江倒海似地在上面击水,鲶鱼精只是装聋作哑,褎如充耳。
而当金丹子看到锦盒时,双目登时一亮;再到听说是丢了金银花祖时,道士的精神一下子就兴奋到了沸点。金丹子也不去管双花,命令道:“尺蠖、天牛,下水拿住鲶鱼精!”
金花、银花也算大开眼界,天牛的断水刀劈下,潭中立刻裂开一个通道。以前只是听说,今日却是亲见,刿目怵心。
天牛在前,尺蠖紧随其后,哥俩就像两头狂奔的野牛,沿着通道下到潭底找鲶鱼精去了。
少顷,劈开的水道就合拢起来。哥俩还没有上来,人们不知水下的战况,还有哥俩的生死如何。
陡然间,鲶鱼精从水中跃起,神情惊慌失措,双花知道是被哥俩在水下追杀。鲶鱼精一边喊道:“好厉害的小道士!”
等到鲶鱼精再一次从水中跃起,银花的寒月锄横向一扫,鲶鱼精扑通一下落到潭边,从鱼鳃的位置已经身首异处了。
鱼头大张着嘴,连声叹息:“苦也苦也,可惜了我一万七千年的道业!”
银花斥道:“你死有余辜!”
再有一千年,就是一万八千年,也许鲶鱼精就会功德圆满,然后升级上位,最后位列仙班。所以鲶鱼精死了,死得死不瞑目。于是在黑龙潭,鲶鱼精从此人亡政息。后来转世到了别的水府主政,便有了现在的黑龙江。
此时的金丹子在想,对付金花、银花的宝贝武器,水就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火,恐怕也行。此后须要留心注意,切记,切记。
尺蠖和天牛在潭底等候了半天,仍然不见鲶鱼精回来。找到锦盒后,对水府里的鱼鳖虾蟹大开杀戒,折腾够了才跑了出来。看到鲶鱼精已死,哥俩争着来吸食鲶鱼精的魂魄。这次还是天牛抢了一先,待要吃时,发现已经没有了鲶鱼精的魂魄,好生纳罕。魂魄哪里去了呢?天牛想起,高掌柜死时,也是没有找到魂魄。谁吃了呢?难道是金花、银花不成?——这个想法只在天牛的脑门上一闪,而后也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金丹子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装着金银花祖的锦盒,心里兴奋异常。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没顾及处理黑龙潭的善后之事,就逃也似地跑离了现场。
身后传来双花的喊声:“道长,留下锦盒!道长,留下花祖!”
金丹子跑得愈发快了,扔下一句话:“梦寐以求之物,真假都须归我,自然不肯与人!无上天尊,贫道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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