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妒妇,你会得到报应的,我看着呢……”曹夫人依然不依不饶的道,然后转过身踉踉跄跄的走了,雨天路滑,好几次差点跌倒。
“青蝉,送她回去吧,给她找个大夫,然后去张族长那里,让张族长派个人照顾她吧。”李月姐冲着一边的青蝉道,叹了口气,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她应该接受阿秀,可别人是别人,她是她,她容不下,便是有对不住的地方,她也认了,有些事情是不能退一步的。
“唉。”青蝉点头应了声,然后追着曹夫人的脚步去了。李月姐这才进了屋,嘣的一声把门上,拦住邻里那些探视的眼神。
曹夫人在五斗巷这么一闹,自又引起了众人的闲话。
柳银翠这会儿就倚在门前,嘴里磕着瓜子儿,跟对门的一个老婆子聊天。
“银翠,你跟郑家是亲戚呢,这事儿你了解吗?真是郑夫人逼死人的?我瞅着郑夫人不是那等人啊。”那婆子道。
“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边上一个婶娘翘着嘴角道。
“屁!”那柳银翠一挥手,手上的瓜子壳儿朝着那婶娘头上重重一砸。
“你这个遭了瘟的婆娘,你干什么?”那婶娘气的大骂。
“谁让你无事造谣的,郑夫人什么样的人品,咱们巷谁不知道,便是我,跟郑夫人可是有仇的呢,我落难那会儿,郑夫人是怎么做的,大家都知道,我这条命,便是郑大人和郑夫人保下来的。他们什么样的人品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说。那阿秀的事情我最清楚。之前我可是找了郑夫人保媒,为我三哥跟阿秀求亲的呢,郑夫人还答应到时给阿秀添妆,可人家阿秀死活不领情。这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最后把自己害死了,那怪得了谁?”柳银翠噼里啪啦的一阵道。
那嫂娘叫她说的一脸悻悻。
“说的好!”就在这时。一阵咳声传来,几人连忙侧过头一看,却是郑典和郑大伯两人一起过来,此时郑典黑沉着一张脸道:“此事正如柳娘子所说,于我娘子可没半关系,你们休要听风便是雨,难道我郑家就得由着别人当冤大头,还真当我郑家好欺负了不成,我今儿个就放一句话了,诽谤县太爷夫人。那跟诽谤县太爷同罪,再若叫我听到这些个谣言。使不得拉大家上堂听辩去。”
郑典如今当官日久,自有一股子威势,平日和和气气的还好,如今这一板着脸说话,一众八卦之人自是一脸惴惴,忙道:“知道了,大人。”然后行了礼,偷转身就溜回了家里,再也不敢多一句嘴。
“柳银翠,你娘上回跟我说,你如今一个人也没有生计,坛口那边倒有几个妇人家可以做的工作,你若是愿意,便去试试。”郑大道,上回柳二娘子跟郑大诉苦诉了好一会儿,说柳银翠如今日子过的难,家里人不理,便是先前存的银子,一场官司下来,哪里还能剩多少,再加上柳银翠又是那样的名声,正经的主家哪里敢用她,如今竟是找不到半点营生,这样下去如何过活。无外乎是想请郑大看在郑柳两家姻亲的份上帮着伸把手。
只是柳银翠那名声,说实话郑大是真不想招惹这麻烦,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可今天,柳银翠这一翻话,倒是引得郑大的一份欣赏,这才让她到坛口那边去做营生。
柳银翠一听这话,两眼一亮,立刻福了福道:“多谢郑大当家,我一会儿就去。”
“嗯。”郑大点点头,他一脸总是没什么表情的。
随后郑大伯郑典伯侄两个就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看王四娘和青蝉两人气哼哼的,李月姐一张冷脸,却也淡然,显然之前外面人的八卦她们也听到了,只是人情冷暖,两世下来,不外如是,李月姐早就看透了,这会儿拦着王四娘和青蝉,没让她们出去跟那些人吵。
“没事了,今后没人再敢嚼舌根子。”郑典冲着李月姐道。
“我什么时候怕过人舌根子了,万事但求心安,我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若是这些也事事计较在心上,我那日子还能过得下吗?”李月姐淡笑着道,从来,她自那年以要将自家阿奶告上公堂来拒婚后,李月姐便一直是柳洼人八卦的主角,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那倒是,老太在世时曾说过,月姐儿那性子强着呢,不是一般的风雨能打倒的,六郎别担心。”一边郑大伯也难得的笑呵呵道。
“大伯,你可得赶紧搬个梯子来,我下不来了。”李月姐打趣着道。
倒是惹的众人一阵开怀,之前的郁闷也就消散了。
“不过,如今曹夫人一人过活,她身体又不好,还是得照顾一下。”郑大道,虽然曹夫人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但他们郑家是答应了曹管事的。
“大伯放心,我已经让青蝉跟张氏族长那边说好了,让他们那边派个得力点的嫂娘过来照顾,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如果是我派人过去,曹夫人怕是不愿意接受的。”李月姐道。
郑大伯点点头:“嗯,这算是稳妥的。”
“这样,通惠河要重修,曹家大郎做为犯人,肯定要来做苦工服役的,到时候我给他找个轻松一点的差事,隔几天也让他能回家看曹夫人一趟,也能宽宽曹夫人的心。”一边郑典又道。
郑大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晚间,郑大便留下跟郑典吃了酒,随后又说起通惠河的事情:“京城祟文门那边要建钞关,如今京城里好些人物那眼睛都盯在上门,户部一些主事也盯着钞关主事的位置,那可是个肥差。”郑大边咪着酒边道。
“可不是,便是我这边也有人来走关系,不过,都被我打发了。京城那边神仙多着呢。我听三贵管事的说了。便是阁部的一些人都盯着,不过,那主事的位置怕是皇上心里有数,不会交到外人手上的。我看搞不好由内务府那边出任,这些人都是在瞎想,咱们不沾,郑家有通州漕上这一块就足够了。”郑典道。
郑大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一顿饭吃完,郑大便告辞了。
王四饭收拾了碗筷下去,青蝉又冲了茶,李月姐跟郑典聊着。
“大伯是不是对祟文门的钞关有想法?”李月姐想着吃饭是的情形便问。
“嗯,他是有点想法,说起来漕上的事情虽然赚钱,但说到底比不上钞关上来的轻松气派,漕上的事情是拿命在拼的,前不久,直隶州的两艘漕船就在临清那边翻了。粮食没了不说,连命也丢了。大伯这岁数渐大,我看他原先的心思是想把坛口的事情交给我三哥铁牛,他另外在拉一帮子人去争钞关的差事,不过,那事情我们却不能沾,利益沾多了,惹人眼红,除非大伯能退出通州坛口,可显然,这一块大伯是不想放的,咱家哪能把好处都占尽了,再说钞关那里皇上会盯着,内务府那边会有内侍过来监督,可不是个善地,我刚才那么说,大伯应该能明白的。”郑典道。
“嗯,那倒是,大伯是个明白人。”李月姐点头。
随后郑典郑典想着之前回来听到的闲言,又想着这些日子他忙的脚不粘地的,也没时间顾着家里,便起了搬衙门去住的心思:“月姐儿,我这段时间忙,家里顾不上,你们住这里我不太放心,不如住衙门里去。”
李月姐想想,也点点头,,原来不住县衙里,因着前任留下来的瓜葛,李月姐和郑曲嫌烦,不过,如今前事已了,另外,于子期带着申晴容去淮安上任后,新任御史是四十来岁的清流,福建人,原配过世了,如今独自一个人任,御史府里颇显有些萧条,郑典便让人把前任留下的那几个女人送了过去,如今衙门倒是清静了。
第二天,李月姐和郑典就带着王四娘和青蝉等人搬进了衙门后堂。
接下来,果然的,户部工部就通惠河组建了河工衙门,谁都知道这就是将来祟文门钞关的前身。墨易原先就跟工部的人熟,再加上他主修过干河渠,再加上他原先曾是户部任柳洼麦场大仓的监仓,此番又是通州衙门的河工总甲,最后也被拉进了这个河工衙门,成了河工衙门的八品河丞。
“听说是河督大人调了以前墨易的河工笔记,然后亲自下了调令把他调到河工衙门去任河丞的。”郑典下了衙就冲着李月姐笑嘻嘻的道。
“这小子,倒也算是他的机缘。”李月姐亦是欢喜的道。
“对了,今天我们不在家吃了,又快开漕了,为了给漕上坛口的兄弟鼓劲儿,再加上铁九郎纳新,为了庆贺,铁九郎请了庆春帮的去唱大戏,也下贴子邀请了我们过去,到时候那新人使不得还得来给各家奶奶们敬茶呢。”郑典道。
“哦,好的,我去换件衣服。”李月姐道,便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又道:“铁二当家的这回纳新动静不小啊?”
“我听卢主事说了,铁二当家也是一把年纪,正经的夫人却是不娶,这回娶的这个虽说是姨奶奶,但也算是正经入他铁家门的,便多给一些抬举。”郑典道。
“哦,原来是这样,也是,铁二当家的也该定下来了,我挑了一对镯子,做敬茶礼应该算过的去了。”李月姐道。
“嗯。”郑典捏着李月姐的手点头,随后两人带着青蝉和石三一起出了衙门,石三是郑典新收的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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