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曾经也是一个文化气息浓重的城池,是镇南王赵缑的封地,他的名号也是因为南城而设立,可如今却被他立为新的都城。
无论人民是否同意,他的做法,已经实实在在的将南安一分为二了。
古往今来,无论是废立,另立还是自立,都是违背着国家常理,为人民所不容的,更何况赵缑所做的还是最为严重的自立。
“义父”龙翔走进了大殿之中,所为大殿,不过是为了配合建都而暂时将镇南王府与坐落其旁边的丽华平苑改造的,真正的宫殿只有构想还暂时没有建设。
“翔儿,近些日来你做得实在是太好了,自从你击毙了那什么苏家的公子之后,南方这边再也没有人敢违逆我了,当初你说的那种安抚政策也妙得很,人民都嚷嚷着要让我在此地称帝了!”镇南王赵缑,同封平王眉眼之间倒是有着几分相似,但少了一种宽厚之态。
“那真是恭喜义父了”龙翔微微颔首,但心里有着几分不屑,他比镇南王更明白形势一些,看似有人拥戴,不过是那些官员罢了,这些人只是同曾经的他一般,只想去谋求更大的利益而已。
但人民呢?他们的话呢?龙翔心知,镇南王不是没听到,只是在官员的一层层传达,被筛选了大部分,最后他自己也只是拣好听的入耳,不符合他心意的,同样当做没听到。
“你放心,在我称帝之后,你就是开国元勋,本王赏罚分明,若没有翔儿你,我就无法这么快的稳定南部的局势,更不会这么快的去集结军队攻打伪都!”
‘伪都?’龙翔听到这个词,就笑了,还没有称帝就已经在大言不惭了,这样的帝王就算真的当上了,那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哼,我要的可是南安的第一家族,而不是所谓伪帝命名的。’
龙翔从前不久就已经开始构建新的战略蓝图了,赵缑称帝的建议也着实是他来提议的,毕竟欲使人疯狂,必先使其膨胀。
帝都东宫太子殿,赵睿已经开始接触着政事,他的父皇每过几日就会差人送来一些奏折,交于他,让他提前练习着如何去批阅。
“太子殿下,殿外有人要闯进来,大喊着致远的名字,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个文官,走进殿内,对着案台之上的赵睿,跪拜着说道。
“哈哈,她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既然她想见,就让她见好了。”赵睿听闻,眉宇间的忧虑之色,顿时全无。
这文官也是有些诧异,太子向来严肃,这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的喜笑颜开。
“喂,你这些日怎么一直在太子府啊,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啊”书怡看见致远的身影,以及他那招牌的布艺装扮,猥琐的从里面蹦着走了出来。
“大姐,这可是太子府啊,你就这么大喊大叫,还好太子殿下体恤,要不然把你抓起来,你都没处说理去。”致远赶忙拉着他远离了太子府。
书怡被他拉着手,一步一步的离开,也反抓住了他的手,牵着他的手说道:“这不是有你了么?难道想见个人也不成。”
“嘿嘿,对,有我在”致远抹了抹鼻子,扬了扬他的脑袋。
书怡又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原本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眼眸也低垂了半分,嘴唇微颤的动了一动,说道:“致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啊,怎么突然间这么严肃这么生分了?”致远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样了,有些茫然无措。
“你。是太子么?”书怡紧紧地看着他,但同时她也有了答案。
“。我?你觉得我像么?”致远双手伸出,平摊开,笑了下。
“不像”书怡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完了么?就算我是太子又怎么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是朋友了么?”致远直接揽过了她的肩。
“那也可以,但也只是朋友。。”书怡任由他怀抱着自己,低声说道:“我这次来是和你告辞的”
“告辞?怎么了?在帝都呆的不顺心么?谁欺负你,你告诉我?”致远一怔,没想过她这么突然,听到这句话,让他久久的思维停滞。
短暂的沉默过后,书怡摇着头,她并没有受委屈,也没有不顺心,只是因为她怕了,她怕喜欢上一个最不该喜欢的人,轻声细语的说道:“没,只是我本就是短暂的驻足,我说过行侠天下,就是要行侠天下,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本想叫着你,可你事业已经有所起步,你该好好发展。”
“不多留一阵了么”致远拉着她的手,想要去挽留,却不知改用怎样的理由去留住她。
“多一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早晚会走的。”书怡缓缓地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抽出,她原本也是和她说的一样,行侠天下,帝都是她的第一站,但现在也有了一种牵绊,再待下去,恐怕就是她的最后一站。
“不,我喜欢你!”致远直接抱住了她,死死的抱住了,他说了他一直以来想说,又不敢说的话,“真的,我做梦梦见的都是你一人,能不能留下来,我会给你你要的一切,留下来好么?看不到你,我会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
“你能不能不是太子?”书怡温柔的声音,在致远的耳旁响起。
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深入大牢救她,空荡的皇城,金令的拥有者,能将法规当游戏的人除了皇帝也就只有当朝储君,身为太子的他才能够做到。只是她一向不想去往这方面去想,致远在骗着她,她也总是找着其他的理由来骗着自己。
“。”致远沉默了。
“果然如此。。”书怡想要从这个不属于她的怀抱中逃离开来。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我只是怕我们之间会有所芥蒂,但这有什么关系么?”致远死死的没有松开手,他怕这个让他深爱的人,放开手就再也见不到了,他不相信什么有缘自会相见,他只渴望现在,未来太遥远,他看不见。
“骗就骗吧,就象飞蛾一样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会飞向火去,飞蛾就这么傻。何况有些人一辈子都在骗人,而有些人用一辈子去骗一个人。你可以继续作为致远,我也可以继续成为书怡。没有七皇子,也没有胡人女”书怡哭了,眼中留下了两行清泪,呢喃着说着。
“那这样的结果你接受么?”致远知道她话语中的意思,身份总是一种芥蒂,尤其还是在这种国家,更是如此。
“当然不接受,无论你是谁?你都不能是七皇子,这样我连喜欢都不会被允许”她也曾想过她在南安的冒险,可能有朝一日会累了,到时候找一个避风的港湾,可有一人唯独不行,如果她为了自己的感情,可能会害了她深爱的人,和她深爱的国家。
“为什么,难道你不能跟我一起么?这些芥蒂真的重要么?”致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排斥他的身份,难道一种感情爱到真挚时,还要去在乎一个人的身份么?
“当然重要,你是七皇子,你是未来的南安大帝,你的父亲不允许,你的臣民不允许,你的国家不允许,我也不允许。”
“这些我都不介意。我会娶你,没有后宫,一生只爱你一人,你就是南安的王后!”致远喜欢书怡,从析梧到林滨再到齐岭,乃至于后来的帝都和胡地,二人一路走来,相互扶助,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介意。”
“为什么?”致远仍旧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明白自己。
“我不想我喜欢的人,因为我而让原本的生活发生了改变,当南安结束战乱之后,一切都安定的时候,他们再经不起任何的挫折,更不能容许一个皇帝娶一个外族的女子。”书怡想的很远,如果被南安的子民得知皇帝立一外族女子为后,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会迎来整个国家的反对。
“这一切我都会有办法!南安和胡地很快就能够交好!”致远不甘心,他相信一切都会有办法,曾经他也是一个不相信奇迹的人,但是看着流光一次次的创造出了奇迹,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被命运所击败。
“很快。。恐怕也是要几代人吧。。和你在一起就意味着我的梦想,我的生活被终结,因为你不能陪我到各处去患难与共,我也无法陪你在这个大殿之中睥睨天下!”书怡不只有那一点,皇帝的身份限制实在是太多,以她的性子也不愿过整天憋在宫里的日子。“所以,既然早晚会如此,不如就此别过吧!”
“不要走。。”致远仍不愿放手。
“难道你要以南安太子的身份来命令么?如果那样的话,那民女会谨遵太子殿下的吩咐。”
“不,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是太子,只是现在南安局势未定,我父亲也不会这么早的传位于我,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要走好么?你走了,我不知道我的生活还剩下什么!”致远乞求着,身为一国之储君,恐怕除去眼前这人,在无人能让他去如此请求。
书怡仅仅握住的拳头松了开来,既然他这么想的,她个人也还享受一下最后的温存,答应道:“恩,那好吧!在南安尚未安定我会陪伴在你身边,但一旦战事结束,我们就。。”书怡呼了一口气,坚定着自己的内心和语气,说道:“分手!”
“好!这段时间,你就是我的娘子。”致远直接吻住了她的香唇,大街之上,拥抱就已经有伤风化,当中接吻更是令走过的人指指点点,还好他们都没见过太子,也不认识致远,并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呵,郎君。真是叫不出口。。”
书怡和致远两个人都明白,在这个无法跨越的年代,这段战乱的时间,也正是二人最为幸福的时间,战乱停止,南安一统的那一刻,他们就必须走向两条不同的路,没有对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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