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再一次经过了四转悄悄降临,空中的水滴,凝结成雪花洁白素装,在空中如柳絮一般旋舞,飞扬。,
一片片在空中绽放,天地之间犹如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界限,界限之中,玉树琼枝是这种洁白无瑕。
一个长发的少女坐在了庭院之中,微闭着双眸,任由雪花落在她的娇躯之上,寒风吹动着她黑色的秀发,和雪花交织在一起,共振,飘荡。身体如一尊石雕,没有丝毫的动弹,若不是微微呼出的气息,怕是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活着的生命。
少女突然张开双眼,深邃的双眸迸发出精光,修长的手指拔出长剑,剑指苍天,狠狠挥落,三道剑光冲去,将远方冻结了的冰,完全的破开,已经凝结了的瀑流,再次冲天而起,飞流直下,风采换发。
这个少女慢慢站起身来,将剑又一次插在了身后的剑鞘之中,用手拍打着头上的雪,虽然她静止了很久,但身体并没有因霜寒有任何动作僵硬,慢慢走到院中的角落,握住一根长柄,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枪,耍了一个枪花,也背到了身后。
月流光,三年之后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也是凹凸有致,褪去了过去的青涩,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如今已是双十年华的她穿着了她熟悉的白衣,右手臂的袖子上有她亲手绣的一个图案,由两把枪组成的叉,这是瑶光骑士团的标志。
三年前她寻得这个废弃的居所,便暂时居住了下来,潜心的修习着。虽然中间也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总还是过的很平缓。
起初有时候会需要用到一些生活用品,独立的生活让她开始自力更生,有则将之用,没有的话她就用山中的猎物到附近的月然村去换取,时间久了,村中的村民都知道山里有一个漂亮的女猎人,流光的日子倒算是自给自足。
她抬起头,望向了天际,这一日又是大雪,和她刚来到此处的风景近乎一样,她不由得想起曾经的伙伴们,那一张张面孔在她的面前一一飘过,她微微一笑,迈起了步伐,一些事情,是时候要去解决了。
她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吱呀”的一声脆响,震落了门上堆积的白雪,显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流光看向了山林是白晶晶的一片,娉婷的树木,静静地兀立在漫漫的雪海之中,显得比往日更为奇妙,清新。
流光把手指放到了嘴边,轻咬着吹了一声口哨。
“蹄哒蹄哒”一只马蹄声夹杂着雪地的吱呀声,从山中的深处由远及近的传来。
“纤离,你来了。”流光拉过缰绳,抚摸着它的头颅。
纤离是一匹黑马,和南宫墨追风的品种倒是有些相似,这是月然村的一匹马,因为骄傲难驯,从马场跑了出来,一路横冲直撞,伤了多个村民,正巧被拿着猎豹来交换粮食的流光看到,半柱香之内就把它降服。
村民见此马难以掌控,又见流光孤身一个女子,便赠给了她作伴,这两年来一人一马倒也是熟悉了。
“嘶嘶”纤离鸣叫了一声在回应着她,它自从随流光到了这山上便一直在山林中奔腾,如今它也渴望能够到更辽源的天地去肆意狂奔。
“我们一起走吧,三年了,该去完成一些事情了,总不能让她等的太久了。”流光牵着马绳,和它一同走着,从屋外整理出一些猎物的皮毛,也随手提了起来,想要走之前去答谢一下这个村子的村民。
一些东西既然留着是一种浪费,那不如去赠与这些需要的人,流光的旅程不需要带着太多的行礼,只要带着那一腔热忱和一种责任就够了。
一人一马仿佛在这个小村子之中已经成为了常客,流光的身影刚刚出现,就有一个农夫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迎了过来,这个农夫去年在山中想砍些树木建屋,却被野兽袭击,流光将他救了下来,从此以后总是对流光颇为照顾,每次都会送一些新鲜的水果,他走了过来说道:“月姑娘来了啊,这些是前一阵新收的杨桃,拿几个回去,可甘甜了。”
月流光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王叔,算了,王婶肺不好,杨桃润肺,让婶婶多吃一些吧。你们年龄也大了,不要总是这么辛劳,既然已丰衣足食,该歇息的时候也要适当的歇息啊。”
“哎,老汉我一辈子和田地,果园打交道,让我突然闲下来,入土的更快咧。”
一个老汉也围了过来,说道:“月姑娘来了,别客气,每次都拿这么多猎物过来,却只拿走了这一点,时间久了我们都觉得过意不去。”
月流光摇了摇头,“村长,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这两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然后她从马上取下了一些皮类,递给了老人,说道:“这些都是动物的皮毛,今年的冬季比起往年更是寒冷,拿去给村中的人们做些衣服,御寒吧。每年到了冬季,韦大夫那里可都是忙得很啊。”
村长没有接过去,只是惊讶的说道:“啊?月姑娘要离去了?是不是我们哪里怠慢了姑娘,那二癞子又去骚扰你了,我看他这一年表现很勤快,以为他有所反思,这就去教训他。”说着就撩起了袖子,朝着后面生气的走去。
月流光赶忙拉住了老人说道:“您误会了,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二噶哥没关系的。”
刘二噶是村中有名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月流光初来的时候,见她生的美丽,一直死缠烂打,有一次还去威胁。流光不客气的教训了他一顿,把他打得满脸肿胀,简直换了个样子一般。
后来二嘎不服气又去找她,结果每次都被重打一顿丢下山来,后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始也去山里学着打猎,他觉得打不过流光就要抢走她的生意。可以每次都被豺狼追着满山跑,流光不忍心还救了他两次。
之后不知道是成熟了还是想通了,便开始勤奋起来,在村中到处帮忙,流光不来的时候,他就去山中打些野味,给村中人换换口味。
村长见她执意如此,也没有强求,客气的说道:“月姑娘,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外面不同于我们这个村子,乱的很,老李家的孩子说出去闯闯,结果一连十年都杳无音讯,真不知道是迷失还是迷路啊!”
月流光也行了一礼,应了一声。她对这个有着责任心的老人也很是敬佩。人的一生就该有所责任,有所担当,而眼前的老人虽然在以后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住他,但是他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村子,这些村民。
她环顾着这个村子,发现来过这么多次,竟然没有完整的看看村子的样子,村子并不大但木匠铁匠郎中也都还是有的,村子也很隐蔽,因此一直没有受到山贼强盗的侵扰。
村子的前方立了一个石像,面目表情栩栩如生,流光打量着,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还穿着一身长裙,她原本以为是纪念某个村长,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她开口问道:“村长,请问这石像是什么人?是哪位先祖么?”
老人看着那座雕塑,摇了摇头,看着这个石像满是怀念,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这个村子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仅仅是一些流民常年饱受战乱逃窜至此生活,后来被东边的官军知道了,强行收纳我们的大部分粮食,让我们生计都有些困难。还经常有山贼进犯,有些时候抢仅剩的钱财,有些时候看见貌美的女子便掳了去,报官更是无门,那时候的生活着实困苦啊。”
接着老人看着那个身影,缅怀道:“后来来了两个人,他们是情侣,路经此地知道我们的境况,主动去剿灭了山贼,还杀到了官府大闹一通,最后带着我们来到此处,选择了这个水源充足的世外桃源,他们很有学识,教会我们很多工具的使用,你看那个改良的镢头就是他们做出来的,并留下了一些物资,这些物资都是他们反从官府和山贼处夺来的。最后我们感念二人的大恩大德便要为他们立像祈福,可是那个男子觉得实在是麻烦就拒绝了,那个女子却很想留下点什么,便同意了我们的建议,最后我们也起了名字,便是他们二人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
月流光听着老人在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她也感觉这对男女实在是快意人生,当真值得去效仿,她又看了看古朴的两个字‘月然’,说道:“居然有如此人物,他们叫什么?那他们后来如何?没有再回来么?”
村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是啊,他们没有再回来。他们都不是南安的人,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说不定已经拜过堂,在哪里定居带娃了,说来也巧,那女子的名字也有一个月字,叫做紫月,男子叫做周若然,姑娘日后要是见到了,一定要替小老儿转告他们,他们的大德,永不敢忘。”
‘紫?’月流光第一反应就是陌羽口中那灭了瑶光国的紫家,随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不同国家姓氏都是不同,在北方胡地还会有更为奇怪的名字,姓氏相同也不能说明什么,流光对着老人说道:“如若见到二人,我一定带到,那流光告辞了。”
“妹子,你怎么要离去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光着膀子就跑了过来。
这就是他们之前提到过的二嘎。
月流光看着眼前这个粗犷的男人,微微笑着说道:“我还要去做一些事情,以后后面山上的猎物就靠你了,能者多劳,再也没有人和你抢夺了。”
二嘎挠了挠头,说道:“放心吧,有俺在,大伙的肉食俺包了,只是你啥时候回来?”
“再说吧,你也年纪不小了,快成家立业吧,你爹爹可是天天为这事担忧着。”流光也开了一个玩笑。
“恩,自从被你拒绝以后,我就发愤图强,以前所有女孩见我就躲开,现在和村花田田的关系很好,等我赚出四头牛就去向她提亲,若是成功了,妹子一定要来捧场啊”二嘎兴奋地说道,他也有了人生的目标,就是努力的打猎,早日成家生娃。
“好,我可能赶不回来,但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喝你的喜酒。”
和众人一一道别之后,月流光就离去了,骑着她的黑马,慢慢的朝着东北边前进着。
她沿路边走边去打听,她没料到当初的传言真的成真了,三年后的南安已经开始了战乱,半年前南方的镇南王公开招募兵马,以抗敌为名,养着私兵,和大帝的局面如同划江而治,听说近来,更是公开以诛昏君还太平的名义起兵。
北方的封平王上表请求镇压南部,削弱镇南王的兵力,奈何圣上依旧沉迷于酒色,对他的建议充耳不闻,便也夺了北方三州的军权,以防备镇南王的名义也拥有自己的军队。北部几乎已经是他的统治。
当今帝王权利看似已经被架空,局面岌岌可危,交界之地经常发生着战乱,外忧内患,多地的人民,民不聊生。
月流光一路上也看见了几批人穿着破烂的衣裳在赶着路,逃避着什么。
可天下虽大,但能逃到哪里去呢?一味着逃避,而不去解决,那生活只会越来越糟。
她看着这些人的背影缓缓地说道:“这就是乱世么?权利真的会使人疯狂。”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动过芳心,后来恨之入骨的人,‘龙翔不也正是这种人么?’
流光没有去阻止他们,每个成年的人都应该自己来决定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道路。对也好,错也罢,至少都还在路上!
流光伸出手,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个本子,素手轻翻着,这是罗婴留给她的,里面介绍着长宁的一切,和长宁大火的安排者,以及以李温候为主的一些官员的信息,罗婴这些年就探查出来了,本想在龙骧待几年,等名声大震的时候,再回去讨个说法,奈何没等到复仇就香消玉殒了。
流光这三年就开始走着和罗婴几近相同的路,无论是在武力上还是在学识上,都能够到了独立的地步,和三年前的罗婴一样,深入山林,再从中出来。
她准备前去封平,封平是临近长宁的城池,在封平王的治理之下,可谓第二帝都,她没有直接去长宁是因为她要从根源解决问题,长宁受封平管辖,如今北方政权由封平王独揽,只有从根源处获得了支持,或者达成了某种交易,才能放手去长宁诛灭李温候以及同他一样的那些贪官污吏,这才是造成长宁大火的真正主人。
她相信能够做到非死不可的局面的不可能仅仅一人,一定是影响到了一个整体的利益,她要参与这场斗争,她要替罗婴复仇,找出陷害罗家的人,结束北方的战乱,甚至让整个南安重归安定,让她的故乡再次回归繁荣和安宁。
她策马加鞭,奔腾着。
她要用行动去证实,罗家,罗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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