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凝玉丸

菲尔手中又出现一个白瓷小瓶，犹豫了一下将之交到唐小方手里：“小方，原本我不想将这东西给你的，毕竟靠药物提升魂力，难免根基不稳，但你有双生武魂，加上你服食过金莲洗髓丸，倒是能将这副作用抵消不少。这凝玉丸等你在服食完金莲洗髓丸之后一个月服用，应该对你的魂力提升有点帮助，对你通过期末考核能增加几分把握。”

依照菲尔在史莱克学院中的地位，以及和他师兄伊斯菲德达成的协议，倒是不担心唐小方没有能力通过期末考核，不过史莱克学院的权利可不仅仅掌握在他们两人手中，要说服学院的其他人，唐小方凭借自己的力量通过考核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就算他有双生武魂的潜力，势必也会引起学院其他人的质疑，一个连期末考核都不能通过的双生武魂，值得学院投入多大的培养力量。

唐小方自然不知道菲尔的想法，反倒是被玉凝丸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惊疑地说道：“凝玉丸？”

无怪乎唐小方如此惊诧，这凝玉丸的来头实在太大了，其稀罕程度也远远超过了之前他服用的金莲洗髓丸。

号称三大神药之一的凝玉丸，在魂师界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有许多人相信，如今的凝玉丸在魂师界中根本没有存货量，唐小方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菲尔手中看到了一颗，而且他还要送给自己。

魂导器的制作原料里有一种东西必不可少，那就是珣玉，根据魂导器的用途、等阶以及威力的不同，对于珣玉的品质要求也不尽同，比如唐小方腰间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上面的二十四块白玉，就是珣玉中品质比较高级的一种。珣玉一般是从一种名叫珣玉矿中提炼而来，而如果珣玉矿的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在其中心处产出一块珣玉矿母，这种珣玉矿母天生便是品质最好的珣玉，初出现时不过拇指大小，如果在其中间珣玉矿石没有被发现，那么这块珣玉矿母便会逐年吸收珣玉矿的精华长大，待到万载过后便化为魔石大小，直到矿脉中的珣玉矿精华被全部吸收完毕化为顽石，矿母便会释放出自己的精华，反哺矿脉，从而提升矿脉的品质，等到矿母将自己的精华全部释放之后，再度恢复到初出现时的体积，便又开始吸取矿脉精华，如此反复，每一个过程都需要接近两万年的时间，每一次的吸收和反哺都会提升矿母自身以及矿脉蕴含的珣玉矿的品质。如果在这过程中，矿母的周围十公尺内恰好有一种名叫碧玉草的植物，这种植物便会在矿母释放精华反哺时吸收能量，进化为凝玉草，而这凝玉草就是凝玉丸中最重要的原料。

大陆上的珣玉矿本就不多，矿脉达到能产生矿母的就更少了，而这产生了矿母的矿脉又要至少两万年没有被发现，兼且运气好到身边恰好有碧玉草的存在，自然就更加稀罕了，实际上，在近万年来，大陆上总共只出现了两次凝玉草，其稀罕程度只比一些仙珍级的仙草稍高，可见凝玉丸的稀罕程度。虽然每次的凝玉草出现的量都还说得上充足，但整个大陆的消耗，早就让凝玉丸的稀罕程度堪比传说中的各种神物了。

而相应的，凝玉丸的功效也足以让大多数魂师疯狂，它的功能说来很简单，凝练武魂品质，兼且提高魂力一到三级。看起来虽然效果不怎么样吓人，但要知道，在大陆上，一些高等魂师的魂力，要想提高一级的魂力总量，可是动辄以年，甚至以十年为单位计算的，光是凭提高魂力等级这一项就足以令大多数魂师疯狂了，更何况，凝练武魂品质，可是有一定的几率让武魂进阶的，虽然几率很小，但这分功效的吸引力丝毫不在直接提升魂力之下的。

所以就算唐小方迫切地想提高自己的实力，但在面对凝玉丸这等天材地宝之时，依旧吓了一跳，忐忑不已，强忍着心内的渴望，摇头拒绝了：“老师，我不能要，你还是自己用吧。”

菲尔在拿出凝玉丸之后，一直暗自注意着唐小方的神情，见唐小方竟然强忍住了诱惑拒绝了，不由对唐小方的品质又满意了几分。

银蚕丝甲虽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但作为老师送给弟子的见面礼，这也说得过去，唐小方没有考虑拒绝，显然是从内心认同了他这个老师的身份，而在面对凝玉丸这等宝物时，看得出唐小方其实很渴望，但却仍旧拒绝，显然是他认为，这份礼物已经远远超出了见面礼的厚重程度，联想起这孩子身负的血海深仇，这品质的高贵程度无形中又多增长了几分，如何令菲尔不发自内心的喜爱。

唐小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牢牢记得一件事，虽然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助力越多越好，但过度的贪婪却必定会适得其反，而且他知道，这位刚刚认识的老师，是真心帮助自己的，那么凝玉丸这等宝物，自然是菲尔自己使用作用来得更大。

菲尔原本对于将凝玉丸此等珍贵的东西送予唐小方还有些犹豫，见状却立即下定了决心：“收下吧，这东西我以前吃过一丸，就算没吃，以我现在的实力，凝玉丸已经对我毫无作用，再说，魂师界对凝玉丸的认识有个误区，认为最好是在冲击封号斗罗的关头食用最好，其实他们不知道，凝玉丸的服用的时机其实是在人魂力等级越低越好，最好是在刚刚觉醒的时候食用，那个时候食用虽然对于魂力提升效果不大，却很有可能直接提升一级的武魂品质，等到吸取了魂环，魂力等级越来越高后，对于武魂品质的提升效果就愈发小了！”

唐小方听菲尔说凝玉丸对他无用时，便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被自己认作老师的中年男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老师竟然是一名号称屹立大陆巅峰，代表着这个世界终极战力的封号斗罗？

要知道，凝玉丸之所以受到魂师界的追捧之一的原因，就是它提升魂力的效果，对于魂师冲破魂力屏障拥有着极高的成功率，而魂师的屏障，最著名的除了传说中近乎神话的百级大关之外，便是从魂斗罗升为封号斗罗了，也就是说，只要没有成为封号斗罗之前，凝玉丸对于魂师本身都是有效的。而菲尔说凝玉丸对他无效，岂不是从侧面证明了此事的菲尔竟然是一名九十级以上的封号斗罗！

菲尔没有理睬唐小方的惊讶，自顾地说了下去。

“小方你虽然已经吸收了第一个魂环。但据你所说，你吸收魂环的时机也就刚刚三个多月，魂力等级也还不高，这凝玉丸有很大几率对你的武魂产生一定的洗练效果，而且你有两个武魂，这种效果便是双倍，虽然据你说你的武魂都属于顶级武魂，但顶级武魂之间也是有所差距的，并非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这东西用在你身上是最好的。”

“但是，服用凝玉丸需要注意几点，小方你得记住了。”

唐小方没有拒绝的机会，菲尔冷硬的声调表明了一旦他决定就不容唐小方拒绝，所以唐小方只能集中精力听菲尔接下来的话。

似乎为了让唐小方能记住他的话，菲尔的声速也放慢了半拍。

“因为凝玉丸是用凝玉草制成的，凝玉草又吸收了珣玉矿母的精华，所以凝玉丸中蕴含了玉石之气，玉石之气入体，对人的身体会产生副作用，不过这点对你来说倒不是大问题，你只需要在服食凝玉丸之后的五分钟内，运用玄天功护住经脉，不但可以消除玉石之气的副作用，还可以让玉石之气附于经脉之上，加固你身体的经脉强韧度。”

“凝玉丸的作用有一部分是针对武魂本身的，所以在你服食凝玉丸后，你的武魂可能会出现某种变化，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惊慌，对武魂的洗练过程或许会在短短瞬间完成，也可能持续很久，你只要以平常心对待就行，千万不要试图去强行做什么改变。”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吸收凝玉丸的过程，至少需要三天，所以在服用之前，你必须做好准备，寻找一个足够足够僻静的场所，嗯，这一点你直接找菲雅吧，在史莱克学院相信没有大问题。”

唐小方默默地将菲尔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才有些奇怪地问道：“老师，你和菲雅老师认识吧，菲雅，菲尔……啊！”

菲尔嘴角拉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便收敛而去，道：“你也猜到了，放心，在这个学院中，她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唐小方自然相信菲雅值得信任，而现在从菲雅和菲尔的名字中猜测出了两人必定有着某种亲密的，类似家庭的关系之后，就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只是他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爷爷死前曾经给自己安排了两个去处，史莱克学院以及百纳村的菲尔，结果他一出深渊魔潭便遇见了身为史莱克学院的老师，同时和菲尔关系不菲的菲雅，这种巧合也实在是太惊人了一点。

两人相谈了半个时辰，关系越来越融洽，虽然菲尔外表有些冷酷，但在相处中唐小方逐渐发觉，菲尔实际上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而菲尔也慢慢知道，虽然唐小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不管是心智还是心性，都比同年人成熟许多，这或许是从小跟着唐宏躲避流浪的缘故，外加上亲眼目睹唐宏在自己眼前自爆而愈发催快了他的成长。

半个时辰过去，唐小方终于完全确定自己眼前这个老师是真心为了自己好之后，犹豫了许久，终于问出那个隐藏在自己心中很久的疑惑。

“老师，三个月之前，我和爷爷被斗魄宗的人追杀，就在深渊魔潭之外……”

在来了史莱克学院之后，唐小方为了万一，也曾经暗暗打听百纳村的地址，结果在木新口中得知，百纳村居然就在星罗森林外围，离深渊魔潭也不过数十里之地，以传说中封号斗罗的能力，这点距离完全不足以掩盖他们的耳目。

以前倒还罢了，唐小方不知道爷爷口中菲尔的能力，现在知道老师居然就是封号斗罗，那么疑问便接着而来，为什么战斗发生在距离那么近的地方，菲尔居然不去救人？想着自己话中的责问意味，唐小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有完全说话，但双眼却毫不避讳，直直地看着菲尔，生怕从它口中听到自己不喜欢听的答案。

唐小方的话音未完，但菲尔哪里听不出他未出口的意思，脸色顿时僵在了那里，原本就有些生硬的脸部线条几乎化为顽石，良久之后面容悄然缓和下来，发出一声悠悠长叹，声调里拥有着说不出的悔恨。

“半年之前，因为我感觉遇到了一个瓶颈，加上当时星罗森林平静无事，所以我开始闭关，我闭关时会把自己的感应尽量收敛，几乎不出身体周围百米之外，闭关持续到上个月才出来，没想到便发生了这种事……要是我没闭关，或者宏老哥直接带着你来我那里多好！”

唐小方听得出菲尔话中所带的那抹淡淡的悔恨，不过对于唐小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责怪，懊悔就能改变的，爷爷已经死了，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摆在他面前的，不是去想要是当时菲尔没有闭关，或者爷爷能跑到百纳村求救该有多好这种无谓的事，而是向前走，去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事。

想起当初爷爷带着自己的逃离路线，显然是直接奔百纳村而去，想必爷爷也是打定主意寻找菲尔求救，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身上背负着唐门的传承，以及自己这个包袱，不过，运气不好的事，虽然已经距离百纳村不足百里，终究却被斗魄宗一行人追上，最后魂散深渊魔潭。

想到这里，唐小方沉默了菲尔说完之后，似乎也沉浸在了懊悔的情绪之中，短时间没有说话。

菲尔毕竟是实力几达巅峰的封号斗罗，对于控制情绪的能力永远不是唐小方所能比拟的，所以最后还是他率先从懊悔的情绪中复苏过来，打破了沉默，冷硬地说道：“小方，我这个老师恐怕对你尽不了多大责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获得了核心学员的身份，我会让菲雅来带你，那小丫头虽然实力还稍微差了点，不过带学生倒还是不错的，你身上的那个烈焰火龙皇的武魂也同样是火属性，她在这方面倒还是有些心得。”

说到这里，菲尔忽然皱了皱眉头，先前一系列的事件让他心绪荡漾，竟然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星罗森林里刚刚消失的那头皇级魂兽的名字不正是烈焰火龙皇，和小方的武魂名字相同，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不成？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从哪方面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能把它归类为巧合罢了。

唐小方可不知道菲尔的心思在短短片刻竟然无比地接近了事情的真相，他还在为菲尔口中那句“那丫头虽然实力差了点”吃惊，要知道，以菲雅二十岁左右的年龄便达到了七十级魂圣的实力，放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都称得上极为卓越的，甚至唐小方怀疑，就算先天魂满力的倪紫在二十岁的时候能不能达到七十级都很难说。可是这等实力落在菲尔口中，居然落得个“差了点”的评价，如何不令唐小方惊讶不已。

不过他的惊讶也只持续了短短片刻，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菲尔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上，异常吃惊地问道：“老师，你要走？”声音里充满着浓浓的不舍，虽然才认识很短的时间，但在堂小方的心里，菲尔的地位已经不下于菲雅，甚至犹有过之，要知道，老师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在唐门的传承里，老师就代表着传承，这种关系甚至不亚于父子。

菲尔说道：“嗯，我要赶回百纳村，不过你放心，如果可以，我会回来看你的，至少，在你期末考核的时候老师一定会到！”

唐小方忍不住问道：“回百纳村？老师你回百纳村有事吗，还是你的家在那里？”

菲尔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不过是接了任务驻守在百纳村罢了，这些事你目前还不适合知晓，等以后你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我自然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的。”

见菲尔不愿意说，唐小方自然不会勉强，这件事情的谈话便到此为止，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菲尔让唐小方提出一些修炼上的难题，他给予了详细的解答，包括魂力上的和唐门功法的，虽然两者的路子或许有些不同，但菲尔作为封号斗罗，不管是目光和经验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就算他不曾接触过的唐门功法，只要唐小方说出具体的桎梏缘由，他只要略略思考，对比一下便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在爷爷死后，唐小方已经不曾有过机会能单独面对面的得到过指导了，虽然周曼对他也很重视，但毕竟是整个班的老师，没有机会给他开小灶，加上周曼的实力和菲尔相比还是差了许多，纵然在理论上周曼号称全魂师界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但落到具体的修炼方式和解决具体的修行难题，周曼和菲尔相比就相差得太远了。

时间就在一问一答中慢慢流逝，两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半夜时分，菲尔才悄然离去，唐小方索性也不睡觉了，而是盘膝坐在床上，修炼玄天功的同时，开始在脑子中慢慢回味着与菲尔的谈话，努力在第一时间内将从菲尔身上汲取的知识消化掉，等到天色蒙蒙发亮，这才起床开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