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卿空直接呵斥住了押着莲妃的士兵,莲妃诧异的看着卿空护着她的背影,那一袭白色王后袍上的千颜此刻熠熠生辉,没想到危难时刻,却是她为曾经下毒的自己拼力相救。
“既然她是因为解语花之事被处罚,那我总有处置她的权力!若说要给往生一个交待,想必我的决定,央王定不会有什么异议!”卿空对元亦说道。
“那王后以为如何?”
“暂且关押,待我彻查此事再做定夺!后宫之事,王后责无旁贷!”
元亦就算为了一句“王后责无旁贷”也得顺了卿空的心意,于是说道:“就按王后的意思办,将韩莲暂且关押在雪牢!”
卿空瞪着他,他明知道她所说的关押不过就是寻常牢狱,元亦却将莲妃关入雪牢,也罢,凭莲妃的神术也不过就是多吃点苦头,相安无事一定不难。
韩桑自然没有替韩莲求情,一方面,他无意中使青禾得到悬崖顶上功效甚强的除忧草,元亦肯定心中有数,只是迫于他第一将军的身份还无法处置罢了;另一方面,韩莲解语花的证据确凿,而且她供认不讳,对解语花和除忧草的功效早已得知,却还是故意毒害王后,无论如何求情,他都是无理辩驳的那一方。
他若求情,不过落个袒护妹妹的名声,如此,不是他第一将军会做的事情。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梅太后寿典刚结束的深夜,便有士兵在嗔痴殿前禀告:“启禀亦王,罪犯韩莲因不受雪牢之苦,已经死了!”
元亦得此消息后从寝殿内出来的太急,并没有发现紧跟其后的卿空。嗔痴殿石门外,元亦再次询问通信的士兵,确认无误后,他沉默片刻,便下令道:“宣韩桑将军!”
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韩桑今夜也是无法入眠的,韩莲之罪,韩桑即便脱得了干系,元亦却依旧可以治罪与他。只是韩莲刚刚仙逝,元亦就如此迫不及待,对于昔日的宠妃,未免太过残忍。
元亦回头刚好看到冷冷地看向他的卿空,不同于她以往的淡漠,此刻她的眼里冰冷的就像这深夜的哀乐国。
“卿空。”他轻唤她,他知道此刻她定觉得这些来的太过迅速,而他太过冷漠,手段狠辣。
果然,卿空转头便进了嗔痴殿内,直接对他不予理会,韩莲已逝,她还能跟他辩驳什么,一切都没了意义。王权之上,他们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身手敏捷。
即便温暖如这哀乐国白日光的元亦也不过如此。
“开门!”卿空的寝殿外,元亦敲门的粗鲁完全不像是平时温润的王者。
卿空站在寝殿内,任由他在门外叫嚣,他是来解释还是来质问她的?
若是解释,难道是解释前朝后宫相连的危害性么?王室之内,这种把戏何尝少过,在王权之上者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个道理,她从小便长在复恒和复央身边,自然会懂。她不就因为语妃的这一手段囚禁于四方700多年么,这种危害她深为所害,自然明白。
可即便如此,大错之下,最应该得到惩罚的是韩桑而不是韩莲,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未对元亦真正下手。
若是来质问,无非就是质问她为何要救韩莲,要么就是让她谨记自己王后的身份,她对元亦的态度完全算得上以下犯上。
敲了片刻的门,元亦干脆直接将门推开,“韩莲之事你能不能不放在心上?”既不是解释,也没有质问。
“如何不放在心上,我出自往生,看遍生死,深知有些神明是自己不想活,这才悲哀,比如韩莲!”
元亦怔怔地看着她,是啊,凭着她的聪慧,又怎会看不出韩莲是自己死在了雪牢里。
“亦王关押她至雪牢内,想必也未曾预料过是今夜这般结局!亦王是不是还打算在这几日,好好思考如何利用韩莲一事来牵制韩桑将军?韩桑将军一直谦卑有礼,深受哀乐国臣民爱戴,我虽刚到哀乐不久,本没有资格断言,可若不是你怕他军功卓著,功高盖主,又何必忌惮如此?”
韩桑功勋卓著,又从未有过错处,她这么想又有何错?想必这哀乐国上上下下都会这般不解他这个亦王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不顾旧情吧。
“以韩莲的神术,就算在雪牢关上个一年半载恐怕都无性命之忧,可是一夜之间便仙逝,不过是她自己不愿用神术抵挡罢了!即便我今日神术尽失,在里面恐怕也能待上三日,她无非用自缢的方式解决了她下毒之事,既然如此,亦王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元亦依旧没有说话,他又如何回答呢?苦苦相逼,是啊,为何要苦苦相逼呢?
“韩妃宫内,假山之后,那锦盒藏得未免也太不隐秘,我这些时日近乎每天都在韩妃宫内。若真如此,怎会今日才发现?寿典之上,她一定要请我去她的韩妃宫,她不过是为自己布好了死局。而让她终于下定决心的,不过就是亦王的态度而已!”
梅太后在寿典之上,虽然收了韩莲的礼物,还夸赞了她,可细致如韩莲,怎会看不出那不过是个敷衍,那个她恐怕准备了无数日夜,一针一线花尽心思的太后袍,堆积在了众多的寿礼之中,梅太后甚至没让这些寿礼近身。
而梅太后立刻佩戴了祈公主的水灵石,元亦呈献的翠石玉枕她也是放在手中把玩良久,这些才是她真正的心爱之物,或者说,他们才是她真正信赖的神明。
这本也没什么奇怪,700多年,韩莲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可是今日不同于这700多年。
梅太后就算再喜欢元亦和祈公主,不过是自己的一胎龙凤,再信赖也不为过。可是卿空满脸的不在乎,连韩莲都看的出来,她不信梅太后和祈公主会没有察觉。
不过是因为元亦喜欢罢了。精心准备的寿礼,将所有荣耀都给了这个王后。韩莲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宠妃之位真的是滑稽到了极点。
700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滑稽,只是卿空的出现才真正让她对一切失了希望。
而寿典上,元亦对韩莲递给卿空清茶的防备,才是真正地让她下定决心,给自己布这死局的原因。
这些回头细想,元亦又怎会不明白。
“700多年来,我的态度,她又何尝不知道?宠妃之位不过是外人看来的荣耀,她身处其中,又怎会不明白?我今日的态度?你以为只是对你的在乎?还是母后对她寿礼的处理方式?”
卿空怔怔地看着元亦,“如果不是这些,那是什么?”
元亦显然话中有话,她所不曾参与的那些时光,想必有元亦无法释怀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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