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夜轻云花足足几屉蒸糕的时间,可算勉强将飞鸟糕捏成型,尽管看着还是差强人意,但好歹看得出来是只肥胖鸟了。她动作慢,折腾半天也就做了五个,喜滋滋上蒸屉,就眼巴巴守在灶台便盯着咕噜冒泡的锅子动也不动。
夜轻岚已经狗腿的跟着魏王妃给魏王爷他们送糕点去了,就夜轻云不为所动,一心都在自己的劳动成果上。夜轻岚嗤笑她傻,顾自跟着魏王妃套着近乎沾沾自喜,殊不知她关心自己所做半天的糕点不假,但又何尝不正是聪明的以退为进呢?
两人这场厨房较量,夜轻岚输了却犹不自知。
有些人,她天生就适合玩弄权术,就像夜轻云,她前世可以助四皇子登基,这一世同样有自信助一介世人皆不看好的残废王爷。
而有些人,她天生就是养在温室的花朵,她会在男人的宠爱下愈发娇贵明艳,却也会因为抓不住男人的心而一无是处日渐凋零,这样的人,正是夜轻岚,她有心计,只不过擅长用于男人身上罢了。
一个男人如果爱你宠你,你的心计在他看来便是任性中的情趣,可若眼中无你,便是弃如敝屣。这样的男人通常无心无情,他眼中看中的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当权利到手,儿女情长才会成为她生活中的调剂。
前世夜轻云死在这样一个男人手里,她不冤,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今时的夜轻岚,不过是在步自己的后尘而已。
所以说,杀死仇人有什么乐趣,只有看着他们在自己走过的老路上挣扎跋涉,那才快意!
待糕点蒸熟,夜轻云起锅装到了食盒里,谢绝了魏王妃留膳邀请,便拎着食盒告辞回了襄王府。
回到襄王府,夜轻云习惯的就要寻去书房,却被吴伯拦了下来。
“今儿穆姑娘****看诊后,王爷就感身体惫懒,所以早早回房歇下了。”吴伯迎着夜轻云疑惑的目光,如是道。
“穆紫晴今儿来过了?”夜轻云闻言挑眉。
“是。”吴伯道,“王妃刚走一会儿她就到了。”
“早早就歇下了,那王爷可用过晚膳了?”夜轻云看了看尚早的天色,皱眉问道。
“王爷说他不想用,王妃回来自行去用便是。”吴伯脸上亦是闪过担忧之色。
夜轻云点点头,“把晚膳送房里来吧,我这就去看看王爷。”
挥退吴伯,夜轻云便径自转道回房。心里却也同样有着担忧,这好端端的,看诊怎么还能看得人食欲全无身体疲乏了,这穆紫晴该不会又搞了什么鬼吧?若真是这样,那不管这女人医术如何,她都得死!
脚步匆急的回到房间,赵畴默果然已经睡下了,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哪怕睡着脸上亦有挥之不散疲乏之色。
夜轻云将食盒放到桌上,这才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探了探赵畴默的额头,没有异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或许真是这些天太累了……
夜轻云如是想着,正欲缩回手,就被睡梦中的赵畴默一把抓住,口中朦胧呓语不轻,哪怕俯身贴耳仍听得不甚清晰,只隐约听到什么母后,死之类的,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字。
“这是……做噩梦了?”凝望着赵畴默略有薄汗的脸,夜轻云波澜不惊的心底竟不由泛起一丝心疼,正怔忪间,就听得赵畴默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忙出声安抚道,“我在呢。”
“云儿……云儿……”
夜轻云看他呓语着没完没了,又懒得一直我在我在的回答这种幼稚的话,干脆低头对着那微干的唇瓣吻了下去,可算是堵住了无意识的喋喋不休。
一吻惊醒,赵畴默睁眼看到夜轻云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些茫然怔忪,好一会儿才从梦境里缓过神儿来,舔了舔唇瓣的余香,笑问,“回来了?”
“嗯。”夜轻云起身,没有问他噩梦的时,只道,“我今儿跟魏王妃亲手学做了糕点,特地把战利品给王爷带了回来,你可得赏脸尝尝。”
“哦?”赵畴默撑坐起身,“那还真得要尝尝了。”
夜轻云也不废话,径自走到桌前将食盒里仍冒着热气的飞鸟糕取了出来,端到床边坐下。
赵畴默看着盘子里振翅欲飞的鸟儿眼神蓦地一滞,噙着的笑便僵在了唇边,眸底暗光矍铄,一时让人分不清是感动是惊喜还是别的什么。
夜轻云就那么端着盘子静静看着他,也不催促。
良久,赵畴默才珍而重之的捏起一只,从尾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怎么样?”夜轻云迫不及待的问道。
“很好。”赵畴默笑着点头。口感粗糙忽略不计,但这份心意,却远胜过世间百般美味。
盘子里五只‘飞鸟’,赵畴默却只舍得吃下一只,剩下的都让他亲手装回木匣子收了起来。
夜轻云眼看着他从床里侧的墙上抠出木匣,又将盘子里剩下的飞鸟糕一个个收纳进去,瞬间目瞪口呆。
“王爷你这是……”
“这是云儿送给我的最好礼物,我自然要宝贝收着,吃了多可惜。”赵畴默将木匣落锁,然后放回墙上。
夜轻云眼皮直抽,“这玩意儿不能久放,会坏的。”
“没关系。”赵畴默靠坐床头笑得如沐春风。
“还会长霉。”夜轻云想想都恶心。
赵畴默但笑不语,但是态度坚决。
看着这样的他,夜轻云瞬间无语了,“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再给你做便是了,这么收着算怎么回事儿嘛,而且……你确定不是因为太难吃,难以下咽才找了这么个借口,然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扔掉?”
话音未落,就被赵畴默给带进了怀里。
赵畴默嗓音低沉如山涧清泉,却流水般温柔潺潺,“只要是云儿做的,我都喜欢,天天吃都不会厌烦。”顿了顿,才接着道,“只是,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做的,意义非凡,所以我想保存起来,就当……是云儿送与我的定情信物了。”
定情信物……
夜轻云窝在赵畴默怀里先是一囧,随即心脏便后知后觉的被轻轻撞了一下,冰冷坚硬的外壳毫无预警的裂开一道缝,源源不断渗进的温暖竟是令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情……还能再信一次么?
只是不管信是不值得信,这所谓的定情信物还是太匪夷所思了!哪有人拿糕点当定情信物的,甚至还奇葩的给收纳起来,不吃专门留着发霉!
原本几分旖旎动情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几分诡异起来。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两人忽然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好半晌,还是夜轻云率先停下,退出赵畴默的怀抱坐直身来,“听吴伯说王爷看诊后就精神不济,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累的。”赵畴默摇头,嘴角依旧扬着笑。
“真的?”夜轻云不大信,“累的连晚膳都不想吃?”
赵畴默垂眸浅笑,“这几日都关在书房看卷宗,才会疲乏至此,你不必担心,我这休息一晚就好了。”
“真的跟穆紫晴无关?”夜轻云问道。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那事儿想着还心有余悸呢。
“不是。”赵畴默摇头。
夜轻云还要再问,房门却在这是敲响了,正是来送晚膳的。
“进来。”赵畴默喊了一声。
房门应声而开,进来送膳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负责伺候夜轻云起居的春香秋菊。分明是吩咐别人的,她们倒是会抢活儿。
两人摆完饭菜也没多言,福了福身便默然退出门去。临走前,春香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夜轻云瞥了再次合上的房门一眼,这才对赵畴默道,“我让他们把晚膳送屋里的,就算不想吃也多少吃点吧?”
赵畴默倒没拒绝,“嗯。”
轮椅就在旁边,夜轻云忙起身给摆正,然后才搭手帮衬着扶赵畴默坐了上去,把人给推到桌前,自己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米饭已然盛好,两人只需端起来吃便是。
夜轻云拿起筷子本想给赵畴默夹菜,看了半天却发现,这些菜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细想嫁入王府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居然对赵畴默的喜好一无所知。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赵畴默伸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酱排骨,“吃吧。”而自己则随便夹了面前的青菜便低头吃起饭来。
夜轻云咬着筷头看他,“王爷都喜欢吃些什么?”
赵畴默吃饭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啊,不挑食。”
夜轻云默了。
心里却是想着,赵畴默自己不肯说,那伺候他多年的吴伯肯定知道,回头问吴伯便是了。
刚这么一想,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跳出魏王妃之前说的那句话: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夜轻云眼角一抽,不禁偷摸的朝正优雅吃饭的赵畴默瞥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想的是为这个人的喜好亲自下厨,果真还是被魏王妃那句话更影响了啊!
撇嘴正要摇头,却忽然想起被赵畴默宝贝似收起来的所谓‘定情信物’,眸色不禁一顿。亲自下厨什么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得入神,脸颊肉就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转头就对上赵畴默笑意缱绻的眼。
“想什么呢?”也不等夜轻云回答,赵畴默便用筷头敲了敲她的碗沿,“吃饭。”
“哦。”反应过来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夜轻云忍不住脸红,赶紧低头扒饭,可扭头看到赵畴默脸上掩饰不去的疲色,又不禁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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