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岚浑然一颤，瞪着夜轻云的眼睛疯狂翻涌。
“你，你……”
夜轻云却不再搭理她，起身和夜文昭告辞后，便带着春香秋菊离开了。
夜文昭看看头也不回离开的夜轻云，又看看大房那闹腾的一伙子，皱了皱眉，转身就追着夜轻云去了。
“三妹！”
夜轻云前脚刚出夜家大门，就被随后追来的夜文昭给叫住了。
“今儿这事真是……原本以为有四皇子在，他们怎么都会有所顾忌，却不想……”
“没事儿，要真哪次来被他们热情款待，我反而要惊悚了呢。”夜轻云笑得有些抱歉，“好好一场家宴就这么给搅合了，我才是深感过意不去呢，改天妹妹做东，咱们兄妹再好好的聚聚，到时候再好好庆祝一番。”顿了顿，夜轻云忽然想起个人来，“对了，这两次家宴都没看见我们寡妇大嫂呢？”
夜轻云话一出口，就见夜文昭神色古怪起来。
“怎么？”夜轻云本来也是随口一问，见他这反应反而挑起了兴趣。
“这穆紫怜打从进门，夜家就没准过她上桌，而且大哥也没碰过她，两人至今还是分房睡。”说起这穆紫怜，夜文昭并没有多少感慨，这女人也是个泼辣的主，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大房那一家子可算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这穆紫怜就那么忍着？”夜轻云倒是诧然，没看出来那女人是个能忍的啊？
“闹腾过几次，被大哥打了几次就老实了。”夜文昭语气嘲讽的纵纵肩。
“原来是这样……”夜轻云却心里有些失望，之所以促成这桩姻缘，就是想让大房不得安宁，这倒好，居然是个一揍就老实的纸老虎，“好了二哥，我这就先回去了，你出来太久不好，还是回去吧。”刚欲转身又顿住，“哦对了，还有，这会试过了就是殿试了，我看夜文笙看你的眼神很不对，这些日子你多留点心。”
“我会的。”不用说，夜文昭也会多加提防着夜文笙，远的不说，就会试，对方就没少给自己使阴损绊子，还得多亏襄王照拂视线打点过，他才能顺利过了会试。
想起之前夜文笙在自己会试当天早上给自己故技重施下泻药，诡计被识破便背地里给他要出行的马车动手脚，甚至还故意往自己笔墨纸砚里塞考题答案等等，夜文昭就脸色难看的紧。
夜轻云将夜文昭的反应看在眼里，自然能明白他怨恨的心情，“以前的糟心事过去便过去了，二哥不必为此生气，待你金榜题名时，自然扬眉吐气，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还不是全凭自个儿高兴。”
“三妹所言极是。”夜文昭脸色这才缓和过来。
夜轻云道，“二哥心里有数就好，那小妹就先告辞了。”
夜文昭点了点头，目送着夜轻云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大门。
夜轻云告别夜文昭，却不想前头刚聊过穆紫怜，这好巧不巧就在大街上遇到了穆紫晴。两人不熟，又素无交集，夜轻云本不欲理会，却不想对方竟直接迎了上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襄王妃，可真是巧啊！”打着招呼，穆紫晴笑意盈盈的对着夜轻云福身行礼，“见过襄王妃。”
“是啊，挺巧的。”夜轻云不咸不淡的点点头，不欲多做交谈，擦身就要离开。
“襄王妃。”穆紫晴把人叫住，顿了顿，方转过身面向夜轻云，“说起来，大姐能寡妇再嫁可真托了襄王妃的福，穆府还欠王妃一句谢谢呢。”
夜轻云笑眸微敛，“你大姐能寡妇再嫁那是她的因缘她自己的福气，与本王妃何干？”
穆紫晴便不再说话的，亦是笑着与夜轻云对视。
夜轻云却不屑与她纠缠，正要离开，穆紫晴就再次开了口。
“穆家并非不计恩的，要不是王妃一番好计谋，哪有我大姐今天的夜家夫人？”
夜轻云似笑非笑的瞥着她，“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听说夜二少高中会试榜首，夜家为此操办家宴，怎么说夜穆两家也算是亲戚一场，特地前去祝贺呗。”穆紫晴亦是似笑非笑的回视夜轻云，“夜家家宴，想着王妃怎么也该是会在，这不，就想着顺道再去给王妃道声谢么，大姐的事儿可是多亏了王妃呢不是？”
“这大白天穆姑娘就开始说梦话了？”夜轻云眸色冷厉。
穆紫晴掩嘴娇笑一声，“看来襄王妃不止智计过人，这风趣也是无人能及呢！”
话音刚落，春香秋菊就一步上前，站到了夜轻云左右。
春香面无表情的警告道，“穆姑娘不是赶着赴宴么？”
“是啊。”秋菊亦是不善的附和，“穆姑娘开口闭口要去夜家赴宴，可你这拦着咱们王妃叽咕个不停是什么意思？我看你的确不像是梦游，倒像是脑子有病，我们王妃跟你很熟吗，你就这么多废话？”
“你……”
“拐弯抹角不就是威胁我们王妃你要栽赃陷害么？成啊，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呗，不然，随意诬陷皇室宗亲，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呢，穆姑娘这么一颗花瓶脑袋，要是真给一刀劈了，多可惜？”
秋菊牙尖嘴利根本不给穆紫晴说话的机会，一席话噎的穆紫晴脸上的假笑瞬间龟裂，眼神阴郁至极。
夜轻云给了秋菊一个赞赏的眼神，便不再搭理穆紫晴，径自冷笑而去。
穆紫晴忿忿不平的瞪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双手紧攥成拳，恨得一张脸都跟着扭曲了。
不过是一个心有不岔的小人物，夜轻云并未将穆紫晴这个人放在心上，回去了，便就忘到了脑后。
春试过后，新年便高调而至。
因为年前的淮南水灾，皇上率领百官节俭，今年除夕的国宴也相对低调的精简了很多。相比起来，民间处处张灯结彩，倒是依旧热闹喜庆不减。
往年国宴，赵畴默不在京都所以也没参加过，今年却是免不了的。哪怕再畏严寒，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废，所幸宫里埋着地龙暖气足，倒也不见得多受罪。
国宴不外乎皇上带着众臣子吃吃喝喝，享乐歌舞。这样的场合，女眷是不得参加的，皇后在后宫另设团圆家宴，所以两人一进宫就得分道扬镳。
然而，令夜轻云惊讶的是，本是团圆家宴，穆紫晴这个臣子之女却赫然在列。此时正呆在一身盛装的皇后身边，讨巧卖乖笑得好不甜美，皇后亦是拉着她的手赞不绝口，乍然一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皇后要讨人当儿媳妇呢。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穆紫晴那样和皇后亲近，却也都是围着尽说各种恭维讨喜话，倒是各宫娘娘表面笑得无懈可击，眸底深处却凝着微妙。
而混迹在众多女眷中的夜轻岚却和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比起之前在夜府所见，是愈见消瘦憔悴的很了，低眉顺眼的站在那，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拒人千里的阴晦之气。
“襄王妃来啦？”夜轻云这进门站了好一会儿，皇后才像是突然发现她似的，假笑着招了招手，“你这孩子，来了怎么都不吭声呢？”
什么叫她来了不吭声？那么多人围着，她也要挤得进去啊！
夜轻云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不显，笑了笑便从众人让出的通道走到皇后面前，下跪行了拜礼，“媳妇儿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笑口常开，万事如意。”
“嗯。”皇后不甚冷淡的应了一声，“起来吧。”
“谢母后。”夜轻云站起身来，抬眼却对上穆紫晴颇含深意的笑眸，却并未将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低下眼退到一边。
挑衅被无视，穆紫晴心里很是不岔，险些没绷住脸上的做作温婉，所幸理智未丧，并没当着皇后的面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尽管穆紫晴掩饰的极好，那瞬间的细微变化还是没逃过皇后那双笑中带利的眼睛，却只是不冷不淡的瞥了一边的夜轻云一眼，装作没看见的继续和穆紫晴闲话家常。
皇后有意的排挤其他人亦是看在眼里，不过就废物王爷的王妃，就算是皇后不排挤，自然也没人会放在眼里。一些趋炎附势的便跟着嘲讽的讥笑几句，一些和皇后不对付的嫔妃们也不好明面上跟皇后对着干，便只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
“哎，说来襄王妃和襄王成亲也有个小半年了吧，这肚子怎么就没个动静呢？”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打从第一眼就看夜轻云不对付的刘贵妃，其实说白了，不过是看不上眼夜轻云庶女的低微出身罢了。
夜轻云皱眉，抬眼便朝刘贵妃看了过去，然而不待她回话，就被突然进门的熙宁公主给打断了。
“刘贵妃进宫也不短，怎么就不见你肚子争气给父皇生个皇子公主的，自个儿门前雪都没扫干净呢，怎么就关心起小辈的闺房事来了，可真是好不害臊！”
“你！”刘贵妃被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噎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脸都狰狞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何时关心他们闺房事了？你少在这里歪曲事实！”
熙宁却并不看她，径自走到夜轻云面前。
“大嫂，新年快乐！”冲夜轻云眨眨眼，随即手一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夜轻云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还当真就掏出一块碎银放她手心。
熙宁看着那一块碎银嘴角直抽，“什么嘛，就这个？”
夜轻云笑了起来，“礼轻人意重嘛。”
“大嫂真小气。”嘴上抱怨着，熙宁却是乐滋滋的把那块碎银收进了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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