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九公主司马蕊

西祁人偏矮，骑兵却个个精壮彪悍，清一色的兽皮铠甲气势凛然。虽然跟在大燿骑兵之后，气势上却并不输于大燿骑兵。

被骑兵簇拥在中间的，是一辆四骑马车。拉扯的马匹皆是上等的枣红宝马，车厢是豪华的七彩宝顶，粉黄相间的垂曼层叠逶迤，密帘垂直的水晶流苏迎风相撞叮当作响。

垂曼翻飞，隐约可见其中端坐之人身段曼妙，着多彩艳丽异服裙装，珠光宝翠。虽不见其貌，然单就那半遮半掩的惑人身姿便足以美得人移不开眼。

不用说，那里面端坐的，便是西祁九公主司马蕊了。

“这赵烈不愧是荣亲王的儿子，虽是庶出，穿上铠甲倒是有几分样子。”待一队车马从楼下经过走远，夜轻云这才收回了视线。

夜文昭挑眉，“你关注的，难道不是那司马蕊？”

“遮遮掩掩，又能看到什么？”夜轻云语气不以为然，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朝已经走远的车马队望了一眼。

夜文昭也不拆穿她，两人坐回桌前便转移了话题，“三妹这三朝回门都给省了，祖母可是给气坏了，发了好大一桶脾气呢，适逢沈家****攀亲，便把人给狠狠羞辱了一番。”

夜轻云吃点心的动作顿住，“沈家？”

“嗯。”夜文昭将点心盘子往夜轻云面前推了推，“沈家三房的人，算起来，应该是你娘的堂兄你的三堂舅。”

夜轻云手上的点心啪嗒掉在了桌上。

夜文昭看看掉落的点心又看看她复杂难辨的脸色，也没觉得奇怪，只当她是因为乍然听沈家不适应，“虽然夜沈两家素无来往，这些年也是对你不闻不问，可逢年过节的还是有念及着你给送些东西，只是没到你手上而已，夜家……就这样了，回不回门没差，可你有没有想过，去沈家看看？”

夜文昭劝夜轻云去沈家，不过是想她娘家能有个依靠。

夜轻云垂着眼眸没有说话，放在桌上的手却缓缓握紧。之所以从没想过去沈家，不是她介意沈家对她的不闻不问，而是，前世教训太深刻，不想再连累沈家重蹈覆辙而已。

前世，因为赵畴刖她找上沈家，不管沈家其他人如何相待，至少外公的疼爱是真的，可是最后，却因为她的儿女情长，一己私欲，陷沈家家破人亡。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她又怎能再那般自私？

夜文昭语重心长的说完，却是等了半天没见夜轻云回应，便见她面色从复杂变得激烈，随后又是悲痛，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

“三妹要是觉得难以接受，那就当我没说好了。”再是兄妹，毕竟也是堂亲，有些话说多了不合适，事情还得当事人自己琢磨清楚才行。叹了口气，夜文昭便再次转了话题，“对了，今天过来，除了是三妹相邀，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果然，话题转开夜轻云就有了反应。

“嗯？”

夜文昭也没觉得难为情，“我打算盘个笔墨铺，就是手头上有些短缺，所以想问三妹看看，能不能借我一些，不过你放心，只要周转出来，我就还你。”

“二哥要做生意？”夜轻云却是一惊，“你这不是还要应付童生考么？好端端的怎么想着经商了？”她这可是还想着一心扶持对方入仕为官的，怎么这还没考场失利，就自个儿先堕落起来了？！

夜文昭对她一惊一乍的反应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道，“就算是考取功名，人也不能短缺了银子不是，我在夜家的处境和你也差不了多少，二夫人虽然表面上待我如己出，可到底亲疏有别，二房不缺银子，家产丰厚，可又岂是我一个庶子可以肖想的，那些都是要留给他们嫡出儿子的，虽然还没个影儿，但二夫人可一直很努力。”

夜轻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夜文昭说出这话时表情有些怪异。

“那个……”夜文昭见她只顾着发呆不表态，一时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

还没说完，夜轻云就回过了神来，忙拿出几张银票推了过去，“这是五百两，我身上就带着这么多，要是不够，回头我让秋菊给你送过去。”

“哎！”夜文昭却是被突然吓了一跳，“要不了这么多……”

夜轻云坚持道，“二哥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算盘了铺子，回利也没那么快，还得周转经营不是，这些你就拿着吧，就当是我这做妹妹的支持的，别说还不还的这么生分。”

“这怎么使得？”夜文昭本是来接银子的，可这到手了反而给盯着烫手山芋似的缩着下不去手了。

“你就拿着吧，跟我还客气呢。”夜轻云不由分说，硬是将银票给塞到夜文昭手上，随即便站起身道，“出来有些时候，我也该回去了，二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到襄王府找我便是，不用给我生分。”

夜文昭推脱不过，也就接了，跟着站起身来，“那二哥就承你这份情了。”

从清风茶楼出来，夜轻云脑子里总是回响着夜文昭让她去沈家的话，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天，终究还是走上了回去襄王府的方向。本以为沈家之事她不去管便就完了，却没想到刚回王府，她那三堂舅就寻上了门。

夜轻云虽然有意避开沈家，但既然人找上了门却也不能不见。

看了眼正等着她回应的吴伯，夜轻云叹了口气，“让人先去客堂等着吧，我一会儿过去。”

“是。”吴伯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夜轻云目送着吴伯疾步离开的身影却没有动，只是转头看向院子里那一坛开得正艳的红杜鹃，峨眉轻蹙。

还是找来了……

这便是天意么？

罢了，既然躲不了，那边认了也无妨，前世是有眼无珠，今生定要好好护着。

这么想着，夜轻云便也就释然了，深吸一口芬芳，这才转身朝客堂那边走去。却不想在客堂门外碰到刚回来的赵畴默，而她身边正跟着一奇装女子，曼妙的身段，艳丽的服色，珠光宝气，除了那西祁九公主司马蕊还能有谁？

只是，还不等夜轻云反应，那司马蕊就开了口，“想必这就是襄王妃了？”

司马蕊长得娇小玲珑，柳眉大眼，瑶鼻樱唇，肤白如雪，容貌精致，尤其眉间那一点朱砂痣，衬得她一颦一笑无不透着妖媚的诱惑。只是此时面对夜轻云，那媚惑的笑容里更透着一抹犀利。

迎着那份犀利，夜轻云面色沉静不闪不避，落落大方的颔首一礼，“想必这位便是闻名遐迩的九公主了？”

“原来真是襄王妃！”司马蕊故作惊讶。

夜轻云迎着对方的挑衅，淡笑不语。

赵畴默却看不下去了，“九公主现在看到了，那么请回驿馆吧，本王这就让人给九公主备马车。”

“谁说本公主要住驿馆了？我才不要！”司马蕊当即炸毛，扭头瞪着赵畴默喊道。

赵畴默却不看她，声音亦是不冷不淡，“九公主可是背负着西祁陛下的使命来我大燿和亲的，虽然是招婿，但我大燿民风严谨，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个作风不检的女人做妻子。”

“你……”

赵畴默眼睛望着神色未变的夜轻云，“九公主也看到了，本王已娶王妃，所以还是别再纠缠的好。”

“我不管！本公主当初就说过，非你不嫁！”说罢，司马蕊娇俏的脸上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却是几分灵动几分狡黠，“我这辈子，还就祸害上你了，别以为零时娶个王妃回来就可以摆脱我，赵畴默，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儿时玩笑岂可当真？”赵畴默却是哼了一声，“陈峰，送客！”

司马蕊自是不愿，“本公主就不走，皇帝陛下都允了我住你府上，还嘱咐你好生招待呢，你凭什么赶我走？”

“凭这是本王的襄王府。”赵畴默讥诮勾唇，眸色却冷漠如冰，“若是执意赖着不走，那边敲晕了送驿馆去！”

司马蕊还要争辩，却在陈峰当即跨步往面前一站，只得将未出口的坚持不甘的咽了回去，这才一甩衣袖走了，那一身风风火火的刁蛮野性，饶是喜穿红衣的夜轻婵也稍显逊色。

夜轻云望着司马蕊气呼呼离开的身影，“司马蕊毕竟是西祁公主，王爷这般对待，皇上不会怪罪么？”

“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赵畴默挑眉。

夜轻云纵纵肩，“王爷要真想做西祁驸马，就不会与我成亲了，不过是刁蛮公主的使性子罢了，我干嘛跟她一般见识。”

赵畴默还想再说什么，夜轻云却笑了笑，转身朝客堂大门走去。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喉头一噎，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不太美妙就是了，默了默，这才朝一旁的吴伯看去。

吴伯会意上前，“禀王爷，里边的是王妃亲戚，说是外祖父家的，三堂舅沈长安。”

赵畴默点点头，“推我进去。”

“是。”吴伯应了一声，这才绕道身后推起轮椅来。心里却是嘀咕，这西祁公主当真彪悍，还想王爷提前成亲了，这要是晚点，妥妥要被抢亲的节奏啊！

门外的动静不小，里边坐着的沈长安想装听不见都难，正为难着要不要出去，却见夜轻云已然走了进来。站起身正要迎上，看到随后进门的赵畴默脚步却顿了顿，隔着老远距离便拱手行礼。

“微臣见过王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