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相（下）

嗯？

有秘闻！

林树眼神微微亮起的同时，已经信手一挥，在这数千米高的虚空中，直接用精神力拟化出了个百多平米大小的精致阁楼来：“听上去似乎挺有趣的！来，咱们到里面细细谈吧！”

以两人的实力，对这荒凉星千米高空上的朔风自然不会有任何在意，但若是有个暖暖的小窝来让他们能坐下来喝茶闲谈，自然比傻呆在外面吹冷风要惬意许多。

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会因为气氛而不知不觉地被拉进——本身精神系能力天赋就和“情绪”这两字极有关系的林树，对于如何让环境影响人心，自然也有着一番不俗简介。

蜜雪儿尾随林树进入这“空中楼阁”时，入目只见一张竹木小几，一个金漆小火炉里烧着白色木炭，伴随着轻微噼啪声，将整个不大的空间烧得略有暖意。房间四周，则都铺着层绒质锦毯，地上两个雪白色兽皮蒲团分别位于小几两侧，显得是温馨至极。

“哼，不安好心！”面对如此温暖的小室，蜜雪儿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放松：“你当我不知道吗？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套我的话，欺负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被你骗着套走了我们族的那么多秘密！还被骗着杀了自己族人，害整个巨盛星所有战士都死于一役……”

林树尴尬地轻咳几声，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辩解。

如果一旦把两军对垒，种族仇恨这些理由提出来，那么下面想再打亲情牌，自然只能竹篮打水了。

见他脸上是这幅表情，蜜雪儿原本有些忿忿的脸色居然反倒缓和下来，千娇百媚地横了林树一眼，然后装作气呼呼地到小几旁边坐下，伸出手到火炉上装模作样的烤着火。

林树长长地舒出口气，也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看起来，‘破茧重生术’真的令你改变了很多。”

精神力拟物化出的茶具，随着林树一双白皙巧手慢慢在小几上铺开，火炉上的大铜壶突突地冒着水蒸气，却被他信手取下直接将沸水注入一把小巧茶壶之内。

第一遍沸水泼出，第二次缓缓将水再度冲入时，整个小室内顿时弥漫起了股怡人的茶香味。

“这是你们人类的礼节吗？”蜜雪儿对林树这**作显得极有兴趣，一双美丽的眸子紧盯在后者双手上，丝毫没掩饰眼中的羡慕之意：“繁琐复杂，可是看上去好美，好有……说不出的味道。”

将第一杯从紫砂壶内斟出的茶水，轻轻推给了蜜雪儿。林树却已经凭她方才那诸多神态动作，完全证实了心中判断：“真正融入人类社会么？嗯，那个‘破茧重生术’果然有着这样的效果。以你现在外貌，气息，神态，要想偷偷融入人类社会，肯定不会被任何人觉察到。”

蜜雪儿抬起眼，浅笑着望向这个在她心中“智慧无双”的男人，将盏中清茶一饮而尽：“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也应该猜到我们族人来到这片星云的本意了吧？”

意？

若只是让几个“卫”级帕布鲁星人修炼成“破茧重生术”，然后融入人类社会，那么又何必带上五百亿战士，而且一到这里就大肆屠杀人类？这般成本，如果只是为了两万“卫”级高手，是不是太大了些——要知道“卫”级可以修炼破茧重生术，但再以下的帕布鲁星战士，可就没这种能力了。

为了区区两万“卫”级帕布鲁星人，而牺牲数百万“相”级，上千万“将”级，以及数目百亿的“队”、“卒”和更多的奴隶兵战士，这笔买卖会不会太吃亏了点？

对林树的这个疑问，蜜雪儿脸上罕然地露出了些许羞愧神情：“其实造成如此杀戮，也并不是我们本意……唔，至少不是我们这几个修炼成‘破茧重生术’几人的本意。也许……也许在修炼成之前，暴虐残杀，就是我们这个种族的本性，但现在我已经完全蜕变，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就算不是现在这个‘你’的本意，但你们族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对人类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林树轻轻摇头，叹息道：“所以人类和帕布鲁星人之间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如果你们想融入人类社会的话，那么从第一步开始，就都走错了。”

蜜雪儿轻笑一声，径自夺过林树手中紫砂茶壶，给自己斟满一盏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打算让整个帕布鲁族群融入人类社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你以为那些普通的低级战士，也能算作我们帕布鲁星的智慧人吗？”“你的意思是？”猜测到蜜雪儿话中深意，林树禁不住咽了口唾沫：“那些低级帕布鲁星战士，根本不是你们的族人？”

“按照你们人类的分法，凡是‘卫’级以下战士，其实都只是我们真正帕布鲁星人驯养的战斗族群而已。”蜜雪儿挺挺傲人双峰，眼中横波流转：“你几时见过，人类会为了家养畜牧而大费周折？”

“所以只要我们这两万真正的族人，都能在你们行星能源的滋养下靠着‘异宝’修炼成‘破茧重生术’，那就算没白白破开一次空间壁障，没白来一次阿尔法星云！”

“可你们没想到人类的反击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惨烈。”林树信手一晃，原本空空的杯盏中便自动出现了香味扑鼻的茶水：“所以直到现在，借助所谓行星能量，和那个‘王’赐下的‘异宝’，你们中修炼成功‘破茧重生术’的真正族人，也只不过八个而已。”

蜜雪儿脸上闪过丝黯然神色，轻轻放下杯盏：“从狩猎者的身份变成猎物，恐怕这就是上天惩罚我们这个凶厉种族残杀其他生命的惩罚吧。可若是没有修习过‘破茧重生术’，我又如何知道这样的行为是错的？若是没有人类居住过的行星作为修炼地，我们又如何修得成这种奇术？！”

林树可以责怪帕布鲁星人入侵阿尔法，责怪这个种族灭绝人性的残杀占领星球上的人类。

但当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未开化，而且天生凶厉的野兽时，原本的种族仇恨就显得极为可笑了——而且现在，倒霉的帕布鲁星人已经变成了整个阿尔法星云所有人的猎物，谁恨谁还不一定呢！

至于蜜雪儿……

修习古怪的“破茧重生术”开启人类灵智之前，所犯下的滔天罪孽，似乎也不能单纯怪罪于她吧？

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是”，和“非”啊。

“那么，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心中轻轻一动，伸手握住了蜜雪儿伸向茶壶的柔夷：“两万对‘卫’级高手听上去吓人，但在如今的驱敌星域里，恐怕一旦被打散后也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就算能活下来，但以后就这么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躲避人类战舰的追杀吗？”

对于蜜雪儿这样的顶级高手而言，要脱离驱敌星战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是就算逃离了这里，她又能去哪？

蜜雪儿轻声叹息着：“就算我能离开，可还有两万未开化的族人留在这里，我又如何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