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后山,半山腰平台最里面,一座近两米高的祭坛被搭建了起来,整体成四方形,边角圆润,正前方是一道延伸到平台上的斜坡,这就是“红鲤族”祭祀无比崇高的“大威虫神”的地方。
而在祭台的四个圆角以及中心位置上,分别是朔、弦(上)、望、弦(下)、晦的月形图案,彼此间被绘制的复杂诡异图案连结,形成了以晦月图案为核心的月行图。
祭坛下方的平台上,所有“朱鲤村”的村民们都已经变身成了鱼头怪的模样,此时他们在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山腰平台中心燃起了一堆大火,随后在上面架起了六座烤架,接着,数十村民发出“嘶嘶”的声调,似吟唱、似欢叫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整整齐齐在火堆外围成了内外两个圆圈。
外圈,是族中最强壮、彪悍的年轻勇士们,他们在举着刀叉棍棒旋转起舞,嘴里“嗨吼”、“嗨吼”的大叫,里面,族内的长者们则跪伏在火堆周边,不断赞颂着诡异的声调并伴随着怪异的扭动和摇摆。
烈火熊熊之中,那被捉来的一家四口和另外两头羚羊被扒光洗净,按在了祭坛下,那些妇幼村民自发排成了长队,一个个割开手腕将淋漓的鲜血洒在了他(它)们身上。
“嗨吼!”、“嗨吼!”、“嗨吼!”……,年青勇士们的献舞声随着鲜血浇注祭品越激昂了,这时候,一个神色庄严的红袍老者走到了祭坛前,正是之前还在山下堵截夏函四人的那老人!
只见他跪在六个祭品的前方,向着祭坛虔诚膜拜吟诵道:“大威虫神,保我一方,年年牲祭,为吾荣光!”。
“为吾荣光!”,后方,所有的村民都紧跟着跪倒膜拜道,平台四周,槌鼓嗡鸣,那些负责飨乐的村民们发疯似的槌击着。
六个祭品的下方,狭长的沟槽中,村民们洒下的鲜血汇在一起沿着一道道曲折的纹路倒流向祭坛,红袍老者站起身,嘴里大声吟诵着,那道附在身上的猛虎虚影再次浮现,一个纵身跃上了祭坛。
祭坛下的鲜血如有灵性般开始沿着坛壁疯狂向上爬动,赤红的血光将整个祭坛慢慢包裹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天空的圆月似乎陡然被牵引,猛地从层层迷雾中跳了出来,天地间被它血红的光芒照射,一片猩红!
“牲祭——开始!”,红袍老者吟诵完,睁开眼睛,向着下方高声喊道!
随即,六个赤膊袒胸的勇士就走了上来,各自手持一柄大刀站到了六个祭品身后。
“斩——!”,站在祭坛一角的村长大喝道,他们手起刀落!
断腔中大股鲜血喷射,沿着沟槽如溪流般倒流向祭坛,六个黯淡的虚影被祭坛的血光拖拽,哀嚎着被拽到了祭坛顶部。
天空,血月投下了越发耀眼的光芒,一道道几乎凝成束的光柱落在了大地的各个角落,那投在祭坛上的一道光柱先后点亮了四角的(朔、弦二、望)图案,这几个图案边角垂芒,光线在祭坛中心聚合,晦月图案旋转升起,那深黑色的圆轮犹如“活了”一般笼罩住了六个“淡影”,猛虎之影扑了上去,在惨嚎声中彻底吞噬了这几个“淡影”。
一道道血光汇入猛虎身影,它的形体越来越“『丰』满”,到最后,在村民们几乎疯狂的吟诵和祈祝声中,祭坛上,一只身长丈许,黑鬃白纹的老虎,慵懒而又威严地卧在了祭坛上,它的身后,那长达两米的狰狞尾巴高高摇摆着,末端竟如蝎尾一般,锃亮锋利。
鱼头怪村民们再次载歌载舞起来,六颗祭品的头颅被恭恭敬敬摆在了祭坛前,虎形猛兽用尾巴一个个穿透缠绕上来,按在爪下摆弄,那如同红色玛瑙的眼睛中一抹精芒渐渐亮起。
六个祭品的尸体被铁签贯穿着架在了熊熊烈火上炙烤,在诡异而显得古老的吟诵声中,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似乎连结了鱼头怪村民们和它们的“大威虫神”,虎形猛兽的精神越来越好,威势越来越强。
终于,它从祭坛上跃了下来,定定立在了主持族祭的红袍老者跟前,一只前爪抬起按在他头顶,老者缓缓闭上了眼睛。
祭坛的角落,村长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狂热的眼眸中流下了一道泪水,然而,他为父亲感到高兴,他终于可以回到祖灵们的怀抱了,“大威虫神”是祖灵的守护者,每五十年大祭,它的回归必然要以祭祀的性命作为延续存在的代价,不过,这是值得的。
“红鲤族”幼儿的生产和存活率极低,在“大威虫神”接下来存在的三天里,所有族人都会得到赐福,妇女们会生下更多、更健康的下一代,而新的族祭也会被昭示出来,整个族群有族祭指引就不会在迷惘中走向灭亡!
“吼——!”,“大威虫神”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它的身前,那作为族祭的红袍老者身体僵硬的倒下,再没有生命气息。
更早些时候,西南面十几里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壳巨虫爬满了整个山坡的四面,它们光亮的甲背对着天空的圆月,将一道道月光投射向了谷底。
谷底的沟壑之中,一只体形庞大到丝毫不逊“大威虫神”的甲虫在闭目沉睡着,它的身上千疮百孔,似乎受了巨大的伤害,在被山谷四面反射来的万千道血红月光聚焦照射后,它不但没有被高温融化,反而被浓浓的红光包裹着漂浮了起来。
月影移动,山谷四面的甲虫也嘶叫着偏移身体确保将月光能投射到巨虫身上,终于巨虫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它低吟一声苏醒了过来,立即就见体外的红光如长鲸吸水般被吞纳了进去,“噗通!”,它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面前,一溜摆放着十几具鱼头怪的尸体!这是为它苏醒后准备的食物!
“嘤——!”,它嘶吟一声,犹如猎狐的头颅探到了最近的一具尸体前,张开利齿大口就咬了下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中,不出几分钟,十几个鱼头怪就被它连皮带骨吞了个干净,巨虫吃饱后满意地低吟了几声,向着满山谷的甲虫就开始厉叫起来。
就在这时,“吼——!”,“大威虫神”的巨吼声响起,它眼中绿光闪烁,仰天也嘶鸣一声,“嘤——!”,这一声如鬼哭神嚎,简直恐怖至极!
随它们之后,北、东、南竟然相继有恐怖的猛兽吼叫出声,这一夜,突然变得极不平静,更极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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