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紫瑛如此说,自然是喜笑颜开道,“那便是极好的。”
紫瑛遂对着彩嫣使了个眼色,彩嫣瞥过连去偷偷念了个决,以障眼法遮了紫瑛四周的眼目,紫瑛好从腰间悬着的那枚白瓷牡丹胭脂盒中取出一盒香粉来。待紫瑛取好香粉,彩嫣便撤去术法,镇长公子只觉得自己方才仿佛神游了一般,不大记得发生了什么。
紫瑛盈着淡雅柔和的笑意,将方才去出的粉盒递给他道,“这一味粉,是我亲自调的,唤作‘晚春劝锦’,用的是锦葵的花瓣研磨而成,故而颜色偏金,又和了些玫瑰,香气浓郁高贵,很是适合您的母亲那个年纪的肤质。“
他接过粉,万分感激地道了谢。
紫瑛却也只是淡淡的,他却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道,“在下陆靖赫,敢问姑娘芳名。”
紫瑛闻言,寻思着是不是起个艺名,但想竟然心中决议要去净月宫,要以夏紫瑛的名字重新受人尊重的活着,便不必去在意了。于是实不相瞒地说道,“夏紫瑛。”
他笑道,“紫瑛,真是好名字,光华流转,紫韵高贵,正如姑娘的风貌。”
紫瑛被他如此一赞,却也不好接下去说些什么,于是干脆默默一笑,倒是彩嫣接了话茬过来,一双眉目扬得老高,颇有些骄傲地说道,“陆公子,紫瑛姐姐的美貌,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赞扬的了。可惜名花有主,不约哈。”彩嫣当时并不知道,陆靖赫也是净月宫的弟子,正巧碰到他的长假,故而才回到泊临镇来。
紫瑛赶忙拉回彩嫣,彼时马车已然到了跟前,紫瑛便同陆靖赫好言了几句,这酒辞行了。彩嫣叫的这辆马车很是不错,翠帷红顶,两面窗。马车里面是上等的杭绸织锦铺就的软座,还放了四只紫金蜀锦绣着白百合的靠枕。彩嫣没有雇马夫,因为彩嫣织锦本就是动物界的,所以和一只马沟通,显然是畅通无阻的。彩嫣和这只马达成的协议是,倘或它好好将她们送到净月宫,全程没有耽搁,那么她便送个五十天的灵力给它。虽然五十天对于彩嫣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一只普通的马而言,已然很令它振奋了。
于是,这一路,马的脚程十分的快,马车颠颠簸簸,摇摇晃晃的反而撩拨起彩嫣的瞌睡虫。彩嫣睡觉的时候,有个毛病,睡着睡着就会化为原身,蜷缩在暖和的地方。彩嫣的原身,极其可爱,毛色松软,大部分的时候看去是一只白毛狐狸,只是藏在肚子底下的那根尾巴不一样。因为平素没有动用内力,尾巴也只是呈现出一根,动用内力的时候,便会变成九根,九根尾巴的颜色都各不相同,仿佛雨过天晴后的彩虹,又比彩虹更绚丽。
紫瑛觉得彩嫣睡觉的模样尤其的可爱,便把自己的一条坎肩取出来,盖在狐狸身上,因为她睡得愈发的沉,几乎是天昏地暗,不省人事。便也只有堕入这样的深睡眠的状态,才是狐狸休养及增添灵力的最佳时机。
如此,紫瑛便一个人靠着马车坐着,偶尔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幻,时而山林葱郁,时而溪流淙淙。大约是夜幕将至,马儿也跑的十分疲乏了,便在一处农家小栈前停下。这间小栈虽不似镇上的那般富丽堂皇,却精巧得别有风情,竹篱笆上攀着大红色的蔷薇花,十分鲜艳夺目。
紫瑛遂回身去推了推仍旧熟睡中的彩嫣,彩嫣还未睡够,模模糊糊地应道,“你就把我揣在包袱里带进去就行。该醒的时候,我便会醒的。”
紫瑛闻言,也没有勉强彩嫣,便如彩嫣所说,将彩嫣塞在包袱里,怕她被闷着了,遂露了个头在外头。过来招呼她们的是一个年级尚轻的少妇人,鬓边簪了朵鲜艳的红蔷薇,与她红唇上的弹蔻倒是十分相称。
那少妇见了紫瑛,左右寻了一番,并没有他人的影子,少妇便问道,“姑娘,是一个人来么?”
紫瑛被如此一问,咯噔想起彩嫣现下没了人形,且若是只要一间房还省下盘缠,遂点头称是。那少妇听到这般,心地倒是十分良善地替紫瑛盘算起来,便道,“我们花间小栈客房不多,总共就那么十一二间,两下子就注满了。因为看见姑娘一个单身赶路,也不想令姑娘不便,姑娘若是不嫌弃,二楼最东边角落里有一间房,小是小,却是从前我姑姑没有出嫁的时候的住处,也十分干净整洁。”少妇说着,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离我和夫君的房间也近,姑娘若是有事招呼一声就听见了。”
说着,少妇嬉皮笑脸地拉着紫瑛往里边走,还接过来一个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给紫瑛润口,又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算便宜些给姑娘。”
紫瑛闻言,只觉得这个妇人可信,便道,“不必了,老板娘好心,紫瑛感激不尽呢。”
老板娘听了紫瑛如此说,心里也十分爽快,便招呼方才饿丫鬟给紫瑛备些清淡雅致的饭菜送到二楼去,又吩咐她备好浴桶热水,她想紫瑛风尘仆仆,若是沐浴一番,便更好入睡,如此心思,也是极体贴细腻的。
紫瑛觉得自己又是遇上好人了,却不知道这位妇人的真实身份。她原本就是太子瑾誉的绮舞宫掌宫仙婢,唤作染红烛。染红烛的绝技是织锦,她身上有十二枚银针,十二枚金针,千百种颜色的丝线,全都藏在她这一身绣满各色蔷薇花红底华裳上。
染红烛领着紫瑛径直往二楼去的时候,裙裾颇长拂过靠在楼梯边上的一桌用酒的客官,好歹没有拂到什么,只是拂到了一壶已然喝完的酒,三两滴的酒液渗在她的裙裾上,立时便蒸发干净。紫瑛是看着那酒液哧哧地蒸腾起来,像水落在烧红的铁上,紫瑛的心一时起了惊疑。
然而,这桌客官却比紫瑛淡若了许多。他们一共七个人,五个人围着两位姑娘在中间,而且是两位绝色美女,至少紫瑛是这样看在眼底的。然而,下一刻婉轻吟上前赔礼的时候,笑盈盈地这样说道,“哎呀,都怪我红烛不好,走路不长眼睛,扰了尊主和圣女的雅兴,今儿这个酒菜,红烛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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