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暮烟早已把一切尽收眼底,连心下也明了,方才救紫瑛的是魔族之人,绝非太子瑾誉。只是,那人为何要冒太子之名呢,连形容打扮都与太子如出一辙,唯独不同的便是身上的熏香。
这一层暮烟虽想不通,但有一层暮烟却心知肚明。这黑衣人急于离去,一定是要回去救姬芸香的,因为紫瑛身上的火禁制已经被黎彤曦勾动,若不是黎彤曦的血异于凡人,烈火烧身是必然之事。既然黎彤曦躲过了,那么必然要有人去应这火术,很不巧锦绣铺门前的芸香树灵性太强,才引火术上身。黑衣人这是要去救姬芸香的。
暮烟思及此,抬眸望去,东面锦绣铺子的方向,果然冒起了浓浓黑烟。
紫瑛也注意到了,便拉着暮烟,道,“你快看,那不是锦绣铺子的方向么?难道,又是我么?”
“小姐,不过只是巧合,你不必多想。”暮烟立刻安慰道。
“可是,你不知道,今日黎彤曦不过是取了我的丝帕,那丝帕无缘无故着了,还烧伤了黎彤曦的手。我当真不知道这是为何,暮烟,你绝不觉得我应该去找个高僧看一看,兴许我真的是妖孽呢?”紫瑛也开始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暮烟还要宽慰的时候,却不曾想一群老妈子已然浩浩荡荡的来到别院门前。年资最长的毕妈妈便笑意盈盈地上前请了安,又对着紫瑛,道,“后日便是小姐出嫁的日子,这两日夫人派我等前来,为小姐的婚事操持操持。”
紫瑛闻言,赶忙收敛情绪,素来最懂脸色的许妈妈便也上前,却依旧不敢拉起紫瑛的手,只是故作亲昵地挽着暮烟,道,“暮烟丫头,快请大小姐进屋吧。这婚礼一事马虎不得,既不可丢了咱们夏家的脸,也不敢失礼于长轩家啊。”许妈妈说着,推了暮烟一把,暮烟遂扶起紫瑛,道,“小姐,咱们先进去吧。”
紫瑛闻言,也只好点头进屋了。然而因着脚步有些急,一时不慎绊倒了毕妈妈,好在暮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毕妈妈,毕妈妈现下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夏紫瑛如今也不只是夏家的千金大小姐,还是长轩府的少奶奶了。
紫瑛为此,特特向毕妈妈鞠躬赔礼,恰恰看见一张黄符落在毕妈妈的脚边。紫瑛心下一凉,这些人到底还是怕她的,连过来两日,都需得求个符来保平安。这符,可是静安观的神符,价格不菲,可见此次爹爹和娘亲给了这几个老妈子不少工钱,她们才肯来的吧。
许妈妈见状,赶忙上前圆场,道,“这几日静安观行善积德,只要去参拜,便会送一道神符的。这不,我等去为小姐的婚事祈福,却也交了好运,得了这个东西。”
紫瑛闻言,淡然一笑,并未挂心。如此一路,步至闺房。
原本布置得安静优雅的闺房,用的是蓝紫色的纱帐,衬着白蕊的牡丹花色的锦被和绣枕,多了几分少女的梦幻与清雅。如今这些行头,已被几个妈妈全都撤下,换上大红的纱帐和团花,连一些床褥枕巾上刺绣的花色都换了鸳鸯成双,锦鲤成对,比翼双飞的好兆头,虽说牡丹还是牡丹,但如今的牡丹却是并蒂牡丹,以金线围边,鲜艳端正的大红色,不配丝毫杂色,亦不容丝毫偏差。
紫瑛端坐在铜镜前,任由这些颇为麻利的妈妈自作主张,暮烟奉上新茶,她却没有心思喝。为她梳头的毕妈妈也没有要让她喝的意思,一个时辰过去,她头上的发髻已然换了四种,佩戴的钗环也各不相同,就连眉色都换了许多次。
其实,紫瑛并没有这般挑剔,只是毕妈妈一味地想要求个最好,最好是皇都里独一无二的新娘装束,才配得上紫瑛那锦绣铺里取来的嫁衣,和紫瑛这一副独一无二的绝美姿容。紫瑛对着镜子久了,只觉得脖颈发酸,实在支撑不下去,便对着毕妈妈,道,“我瞧着这套首饰,再配这个发髻,妆容,和我那嫁衣最配了。”
“是么,也对。”毕妈妈一阵犹疑后,又笑道,“也对,您那套嫁衣上以紫瑛为牡丹花蕊,大红玉髓,玛瑙,珊瑚珠攒在一起,绣成牡丹花,风韵饱满又光彩华丽,配着这套紫瑛红玉金珠挂钗的确合适,这副金牡丹的项链也是不错,只是我觉得这耳环得换一换。”
毕妈妈说着,往后冲着许妈妈,道,“你不是说,今日长轩家的老太君派人送了一对耳环给咱们大小姐,说是作为见面礼的。”
“你说的可是那副‘玉生烟’?”许妈妈应道。
“除了‘玉生烟’还能有别的更贵重的东西么?”毕妈妈反问道,随即回眸对着铜镜里反射出紫瑛的极美的容颜,道,“这副耳环,老太君极为珍重,亲口交托我一定要为小姐戴上,小姐也切莫摘下弄丢了。”
“除了‘玉生烟’还能有别的更贵重的东西么?”毕妈妈反问道,随即回眸对着铜镜里反射出紫瑛的极美的容颜,道,“这副耳环,老太君极为珍重,亲口交托我一定要为小姐戴上,小姐也切莫摘下弄丢了。”
紫瑛闻言,自是乖巧称是,静坐着等许妈妈把唤作玉生烟的耳环递来,毕妈妈极其小心地放在她耳边比对。赤银镂空的牡丹花托,点缀着一双蓝玉珠,宛如海的泪水,若是落在紫瑛白皙的耳垂之上,则显得干净雅致,端庄大方。
然而,紫瑛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半空中又悬浮着一段空灵干净的琴音,只是今日的琴曲奏得略微的生涩,大约是琴弦不曾调试完好,亦或者是抚琴之人心中有所挂念,方使琴音不如往昔安宁柔顺。紫瑛的心又蓦然疼了起来,仿佛是心疼这琴,这曲,这抚琴之人。
紫瑛看着镜中的自己,眸光似水,还盈盈荡漾着些许惆怅,与她一般略带感伤的竟然还有暮烟。不知是这琴音太容易勾起人心柔软细腻的情愫,还是缘何其他。紫瑛端着满头的钗饰,金光闪耀,红紫流霓,望着暮烟的神情愈发的凝重,而暮烟却只是望着慢慢靠近她耳垂上那一双‘玉生烟’的耳珠子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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