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夜的意外似乎特别的多,紫瑛的感动还未平息,长轩澈已经笑着把灯笼递给紫瑛,又说,“这灯有个灯谜,已经解开了。所以有个礼物送给你。”
长轩澈说着,又取来一个绣着紫荆花的锦缎礼盒递给她,道,“我希望成亲的时候,我的新娘子可以戴着里面那支凤钗嫁给我。我总觉得这样漂亮的凤钗,必须簪在你的头发里,才没有辜负了匠心独运。”
紫瑛接过锦盒,心中一沉,打开那凤钗,可谓巧夺天工,金光流烁。紫瑛复抬眸,望着长轩澈明媚暖和的笑颜,终究不忍拒绝。其实,她心中明白,她这样的人能够遇上长轩澈便是一种极致的幸运,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选择。她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受,却知道她并没有嫁给他的那种冲动。但也许嫁给他,就可以摆脱妖星的骂名,就可以享受他体贴如羽毛般的爱意,柔软而绵密,浓厚而温暖。
七夕灯会过后,皇都便被连绵的阴雨所笼罩,雨水密布得宛如一匹无缝天衣。夏府宅院里的一树夜合花被打在地上,乱纷纷的一地馥郁芬芳,染了那些慌忙杂乱的脚步,踩着一鞋的馨香,穿过迂回的长廊,游荡在东西两院,略带悲凉的香气。
然而,裕华园东暖阁的竹林境前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小泥石路,黄昏以后的林间仿佛有一只黑猫徘回不去,低低叫唤的声音有如呜咽。坐在东暖阁里,听到这样的声响,很难不去在意,几个年纪轻的丫鬟不免抱怨,竹林境向来清幽,若有生灵也大都是青鸟此类祥瑞之物,何曾有过黑猫这样阴邪的东西。必然是这妖星所在,才引来的。那些个丫鬟原来夜里也喜欢在竹林境纳凉,如今一到傍晚都不大爱走动了。
又逢着这几日阴雨连绵,大好的夏日艳阳不见,只觉得愈发反常。一个唤作灵璧的新丫头反而与她们不大一样,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瞳孔的颜色是极浓重的紫色,紫的发黑,仿佛藏了毒一般。但是,灵璧倒是喜欢在暮烟身边转悠,很是关心紫瑛的起居饮食,算得上是目前裕华园这里最好的丫鬟了。
紫瑛因为许相卿之死,被禁足在裕华园之中,很少过去正厅,也没有见到夏老爷和夫人。于是,裕华园那些见风使舵的婆妇,猜想着紫瑛这回定是又失宠了,借机扣了裕华园的用度,少菜缺汤,连日例的一份果蔬都吞了。暮烟虽是很生气,但性子却过于沉稳,便也不曾与那些婆子理论,倒是灵璧占着年轻一些,也不怕那些婆子碎念,硬是出头,把事儿挑了出来,这才要了一份果蔬回来。
正是晌午,用膳过后,紫瑛懒懒地靠在竹椅上,看窗外的雨如千军万马,纷沓而至,心思却极沉郁。虽是摆了满满一盘的鲜荔枝在手边,却毫无食欲。她念及的还是七夕那一夜的事儿,许相卿终究是没有熬过去,死了,听说死前还一直用那被熏得干哑如枯井般的声音叨叨着自己色胆包天,罪不可赦,极其诡异,却也是他唯一留下的遗言。故而,许府也不愿多等时日,发丧的日期定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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