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辰闻言,沉吟不语:其实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的话,他一定会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在后面悄悄推波助澜一下。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母亲的死讨回个公道。
至于高远的事情,不如就先放一放,反正他最近应该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向自己挑衅,所以只要他不来找麻烦,完全可以把他留着慢慢消遣。免得到时候自己下手太狠,把高家逼的狗急跳墙,反而弄的自己腹背受敌,措手不及。
于是,白奕辰轻描淡写的道:“我的意思是,目前高远的事情,我们就不再插手了。我最近有点别的事情,挪不出更多精力来关注他。”
他顿了顿,叮嘱孙鹏道,“你也一样,只在一旁观望就行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到时候一个不慎,把自己搭进去,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孙鹏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泄气的道:“这么说来,还真是便宜高远那个龟儿子了。”随即,他开始幸灾乐祸的八卦道,“我听说,远成集团的大门口,现在成天有一堆老头老太太堵着大门口,组团喊着要说法要赔偿,弄得他们的员工上下班都要走偏门。”
“哦?还有这事?警察不管吗?京城可不让市民随便非法聚集的。”白奕辰闻言有些感兴趣的挑眉问道。
他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秘书梁响了,至少有这个八卦党的中坚分子在,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也不知道他和陆远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响,正一边忙着跟着陆远在边境斗智斗勇,一边在心里把白奕辰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人家也没站在远成集团大楼里面,只是很有默契的在外面围成一个圈,就算警察来了,也不能管人家在大马路上站着不是?”孙鹏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正在被人暗地里数家谱。他正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说起来,那帮老年团也挺神通广大的。后来她们不知道从哪弄来了高远的车牌号和照片,就专门拉着长队在路上堵他,弄得他最近连班都没上,天天在家怒火中烧的对着电话遥控指挥呢。”
随即,他收起了笑容,叹气道:“只可惜二哥你已经决定放他一马,不然的话,这次绝对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白奕辰闻言冷笑道:“你别着急,我只是说不在后面推一把,我可没说过要放他一马。他要算计我,我还放过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放心,后续的招数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机会,警告一下京城里其他不长眼的人:他白奕辰虽然没有白家做后盾,但是翌辰集团的便宜,也不是谁动了心思就能占的。想踩着他白奕辰上去,得小心摔得更惨才行。
于是,他告诉孙鹏,他已经让人在曲阳等候了,只要高远的厂子一倒闭,就立刻让人压低价格,将它买下来。然后自己在收购价加上3%的手续费收购过来,这样,自己既顺利接收了高远的药茶厂,又能给他留下一个难忘的教训。
因为高家虽然势大,但毕竟不是亿万身家的富豪家族。想来自己这一下子,已经足够高远缓个一年半载的了,自己也好趁着这个时机,专心做别的事情,免得姓高的时不时的跳出来膈应人。
孙鹏听了忍不住连声叫好,对白奕辰佩服的五体投地——高远和白奕辰这些年斗下来,连他也顺带着同高远相看两厌,他不由的唏嘘道:“这么说来,倒是便宜高远那小子了,弄了个厂子,成了烂摊子,二哥你还给她接手。”
随即,他有些担心的道,“那他那些存货,既然质量有问题,你全给接过来,岂不是亏了?”
白奕辰闻言有些骄傲的笑道:“我亏什么?这不是有小安在呢么?我早在之前,就已经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他说只要用特殊的方法,将那些废掉的药茶重新加工炮制过之后,效果是一样的。所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低成本的买卖,可不是经常能够碰到的!”
孙鹏听了跟着哈哈大笑,笑够了,他才说道:“也亏了有安然在,要不然还真不好办,二哥你真是有福气……”说着,他越想越乐,“这下子,高远在曲阳的这次投资,完全是给二哥你做了嫁衣了。我敢保证,只要这事一宣扬开,高远绝对会成为京城衙内圈的大笑话,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在京城人五人六的装商界精英。”
两人这边说着话,安然便收拾完了回到客厅。他见孙鹏笑的嚣张,不由得心中有气,便没好气的道:“你一大早上急匆匆的来,要说的正事都说完了?”
孙大少见他面色不善,连忙点点头,老实的答道:“嗯,说完了。”
“说完了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安然无事他谄媚的表情,而是弯腰捞起沙发上的小白,抱在怀里。
小白此刻已经睡得昏天黑地,居然连身体腾空都没有察觉,它只是在被拎起来的时候,有些不满的蹭了蹭脑袋,便继续仰躺在安然手臂间睡得直打呼噜。
“啊,啥事,你说吧!”孙鹏赶紧邀功道,“昨天看你没上,你的日常任务我都给你做了。”所以您老千万别找我的麻烦,现在是我“小胳膊小腿的”经受不起。
安然见某人如此识相,突然觉得有些泄气。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对他越是善意顺从,他越是不好意思发飙。
所以他最终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请教个问题——请问你,门是用来干什么的?”
“门?”孙鹏被安然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还是努力寻找着正确答案:“防盗?挡风?好看?”
好看?!这人还能再二一点吗?
安然忍无可忍的狠狠剜了孙鹏一眼,道:“我告诉你,门是用来敲的!下次你再进屋不敲门,我就让你站在门口敲一百遍!”他威胁到,“你别不相信,我的药丸可是有很多效果的。”
说完,他又狠狠的瞪了在一边闷笑的白奕辰一眼,丢下一句“昨晚没睡好,我去补觉。”后,便抱着小白上了楼。
不过他不知道,正是自己最后这句话,给了孙鹏无限脑补的机会。这货先是默默的用橡皮擦将刚才在饭桌前脑补的内容擦去,然后换上新的:原来安然火气这么大,是因为昨晚被二哥折腾的没睡好,又早早起来做饭,心里不满了……
他忍不住又转头看看紧盯着安然背影的白奕辰,默默的在心里发誓道: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又善良又听话的软妹子做老婆,看二哥这老公当的,实在是太悲催了,昨晚忙了半宿,早上起床居然还被老婆给脸色看……
孙鹏走后,白奕辰没有去公司,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响,终于拨通了盛博的电话。在听到白奕辰带来的消息后,盛博先是沉默,然后随着咣的一声巨响,电话便被挂断了。
盛博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显然他已经平静了下来,并且和沈擎交换过了意见。最后,舅甥两人达成一致,那就是,由沈擎负责出面,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当年那个动手的人找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把握住机会,务必要使当年的车祸证据确凿,这样才能一击即中,彻底钉死单家。
转眼间,一个礼拜的时间已经过去,可是无论是沈擎那边,还是陆远那边,事情都没有半点进展。而高远的事情,则十分迅速的有了结果。
这一个礼拜对于高原来说,无异于一年那样漫长,在家里的运作和庇护下,王云海迅速被冠以利用虚假药方诈骗的罪名,宣判入狱五年。而高远的远成集团,也因为同是案件的第一被告人,被勒令关闭药茶厂,同时对消费者给予不同程度的经济赔偿,不过由于高家力保,所以高远免于获罪,而是牺牲了一个表面上的项目负责人,和王云海同样入狱。
高远这次虽然逃过一劫,但是由于前期在药茶工程上信心满满,所以投资巨大,再加上后期,在官司中对消费者们的巨额赔偿,使得他的远成集团此次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而元气大伤。
于是,在无奈之下,他便抱着少损失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将工厂连同生产设备,以不到当初投资十分之一的低廉价格,转让给据说是想要来曲阳投资的商人。
可是没想到,就在他一边庆幸还能收回一些成本,一边为损失的数额心疼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让他几乎吐血的消息:那个商人在接收了工厂之后,迅速将厂子转手给了翌辰集团,而此时他远成集团的药茶工厂,也已经换上了兴源药茶的牌子。
如果到了这个之后,高远还不明白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搞鬼的话,也枉费他跟白奕辰敌对这么多年了。
于是,在盛怒之下,他狠狠的砸碎了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并且在心中将白奕辰恨到了骨子里:该死的白狐狸!什么为了情人高兴,不惜辞退技术合伙人?什么药方不慎泄露?这一切都是白奕辰那个杂种设的局!而最可笑的事,自己居然还兴致勃勃的帮着对方挖坑给自己跳,从头到尾忙的不亦乐乎!
高远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对白奕辰的恨意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奈何高家的家长早就警告过他,近期一定要收敛一点,绝对不允许再去找白奕辰的麻烦,免得惹火烧身。
他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楼下大街上兴源药茶的广告牌,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能动白奕辰是吧?没关系!他那个学医的小情人不是在碧水云居开中医诊所么?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还让自己当众丢了一个大丑,自己动不了白奕辰,还动不了一个中医大夫吗?他白奕辰让自己出血,自己就让他知道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
由于白奕辰最近心情不佳,所以安然投注在诊所上的精力也少了不少。他也知道白奕辰烦恼的事情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每天也只能早早就关闭诊所,将时间尽可能多的,用来陪伴因为无心上班而待在家里的白奕辰。
直到某人渐渐平复了心态,恢复正常的日常活动之后,安然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千年堂,继续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伪上班族的生活。
这天上午,他见外面天气很好,便将一些怕潮湿的草药搬出来晒晒,顺便放小白自己在诊所门前的草地上撒欢打滚。
突然,随着不远处一声急刹车的响声,高远面色不善的带着两个气息彪悍的男人,直直的向安然的千年堂走过来。
安然抬头看了高远一眼,没有理他。直到以高远为首的三人走到他面前站定,他才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看着对方:唔……真讨厌,这人居然也比自己高那么多。
高远不知安然看着自己在心中吐槽,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带来的阵势给吓怕了。他在心里有些得意的冷笑:知道怕了?哼!说到底不过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顶多会点医术,就拽得要死。他倒要看看,现在没了白奕辰撑腰,他还怎么在自己面前嚣张?
于是,高远面露不屑的开口道:“安大夫这诊所也开业几个月了吧?听说生意不错啊,有靠山就是好啊。”
安然虽然脾气温和,几乎从不主动挑衅,但是拜安士朋所赐,他在面对对自己带有敌意的对象时,在嘴上却是从来不落下风的:“这是托了高总您的福啊,要不是在开业那天,您辛辛苦苦给我送来病人,帮我的诊所打响名气,我的千年堂哪有这么多病人来啊?”
说着,他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高远三人,故意摇头叹息,“可惜我有些学艺不精,虽然上次您带来的那个人我还可以勉强救治,但是今天我的确是束手无策了。”
他一脸真诚的给面露疑惑的高远解释道,“因为脑残这种病,以我目前的医术,是治不了的,所以还请高总去别家看看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面前的几人,转身便想回千年堂去。谁知高远带来的两个人却动作十分迅速的一个跨步,齐齐的堵住诊所大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此刻高远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他虽然知道白奕辰不是东西,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连他的情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拐弯抹角的骂他脑残。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把他高远当碎催了……
想到这里,高远向前一步,一脚踢翻了安然晒药的小竹筛子,怒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现在白奕辰可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安然闻言不由得好笑,这人真是该吃脑残片了。他的架势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还让自己这个受害者乖乖合作,这逻辑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于是,他十分配合的问道:“好吧,高总,你要干什么,我识相。”
高远闻言一下子语塞,他本想先挑动安然与自己口角,然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动手教训对方。可是谁知这小鬼年纪不大,却并不冲动。所以高远再面对安然出乎意料的配合态度,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说你乖乖站着别动,让我带来的人揍一顿解气?可是这事要是传出去,说他不敢找白奕辰麻烦,而是带人将一个毫无反抗力的男宠打了一顿,他高远以后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是目前的情况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所以最终,他只能有些憋屈的,冲自己带来的两人一挥手,道:“把这个诊所俺我砸了!”
两人应了一声,便要转身进入千年堂破坏,谁知道安然人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是速度却非常快。他连看都没看,转身一个踢腿,便将其中一个人一脚踹飞出5米多远,直接落在草地上,把正在努力打滚撒欢的小白吓得喵的一声躲出老远。
然后,安然冷冷的看着另外一个人怒道:“你敢动我的诊所一下试试?”
而剩下的男人,见自己的同伴被眼前的少年轻描淡写的一脚踹出去那么远,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心下便有些打退堂鼓。
不过在高远的示意下,虽然他明知两人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上,仍旧是下狠心咬了咬牙,对准安然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千年堂对安然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啻于安然的命根子。现在见高远几次三番带人来找茬,安然心中早已恨到了极点。他见对方不顾自己的警告再次上前动手,便也不再留情。他撤后一步,半蹲子,就着那人的冲劲,狠狠一拳打在那人腰腹部位。
安然本身是个大夫,从小又跟着安士朋练功夫,自然知道人身上什么地方打起来既疼,又不会造成严重伤害。所以他这一下,让男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他顺势软倒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捂着被打中的部位,嘴唇哆嗦着,别说是站起来了,就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一旁的高远则有些骇然的看着安然一个照面,就放倒了自己带来的两个打手,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此时,他在来的时候发誓要拿安然开刀,让白奕辰心疼的如意算盘,也不知飞去了何方。
不过时间却容不得他多想,高远看着安然轻描淡写的收拾完了自己带来的两个手下,开始面无表情的朝自己逼近,心里便有些犯怵。不过再一想自己的身份,估摸着他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便色厉内荏的道:“你想怎么样?”
安然闻言被气乐了:明明是他自己带人来自己的诊所找茬,居然反倒有脸问自己想怎么样?这姓高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不是真的脑残了吧?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安然想了想,便毫不客气的道:“我不想怎么样。”他看着面色发白的高远,道:“我不打你,你把刚才被你踢翻的药给我捡起来,就带着你的人走吧。”
高远闻言恼羞成怒的道:“姓安的,你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惹恼了我,你这诊所别想消停。”
安然刚要说话,却见已有多日不见的季景,推着一个轮椅,从诊所右边的小路慢慢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两人显然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季景将轮椅停在高远身后不远处,男子这才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有着上位者不易察觉的命令态度:“几年不见,高远你越来越长进了,居然跑来为难一个中医,真是给京城的衙内长脸啊。”
高远闻言立刻转身,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记忆中几年没见的熟悉面孔,失声惊诧道:“你是,唐……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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