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么?刚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已经割开了我的喉咙……你差点杀了我。”
许驰漫不经心地说着,见楚如意仍是一脸不服,且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招手一引,先前那被他插到洞壁上的剑被神识牵引着飞回他手里。
许驰因为刚刚的反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急需一把武器防身,见状楚如意明显地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摄于剑锋的威慑,此时动用不了体内灵力的楚如意终于盛气凌人地开口:“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在邪心楼里见过你?”
“邪心楼内部按家族划分势力?不是按第一楼,第二,到第七楼职能划分的吗?”许驰不解地问道。
楚如意脸上出现了毫不掩饰的讥笑,因为楚如意不愿被玷污之后苟且偷生,她觉得自己反正都要自杀,死前不如过过嘴瘾,于是她很是嘲讽地说道:“何必在这里装疯卖傻,既然你能让我师……那个贱人将我制住送给你,想必你在邪心楼里的地位定然不低,你会连邪心楼里的派系都不知道?还是你是某位大能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刚被接回来?”
不等许驰接话,楚如意就阴阳怪气地毒舌道:“不说就是默认了,我就说,一个才筑基期九层的小人物怎么会值得化神期长老送徒讨好,原来是这样,弱者有地位不是走他旱道的人是强者,就是干·他娘的人是强者。”
闻言许驰的脸色变得晦暗无比,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太过先入为主了一点,自己对她没有一点兴趣,对她身体也没有性·趣,而且自己刚险些被她杀死,能放弃杀她而坐下来让她给个解释已经是非常宽宏大量了,怎能如此不知趣?真的想找死吗?
“如果不是见到你眼睛里的绝望和悲伤,小爷才不会放手,淹死你好了。”许驰不忿地想,但他刚想说出这句话去嘲讽楚如意的时候又感到不忍起来,心想:算了,和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女孩子计较什么。
许驰又想到:可她刚差点杀了我,不付出点代价就这样让她大摇大摆地走了?
许驰纠结起来。
而楚如意则心想眼前这个青年先前之所以放过自己,是因为他看重了自己的美貌,明明心里垂涎三尺,表面却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虚伪样子来,希望借此来折服自己,这些有背景的公子哥真是恶心。
楚如意心想:老娘宁死不从!
见少女不合作,许驰无奈地长哼一声,想到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遂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如意听到这句话,瞬间想到了自己储物袋里的那些春花秋月的小说,小说里描写的那些恶少对一个良家有企图的时候,第一句话也是这样说的,各种狂拽冷,反正各种装,生怕谁不知道他的龌龊想法一般。
于是楚如意瞪眼道:“管你屁事!反正老娘落在你手里了,你要杀要剐?”
许驰没好气地看了楚如意一眼,突然持剑从池水里站了起来,许多水线顺着许驰削瘦的身躯流了下来。
此情此景,那水声充满了恐吓力,顿时楚如意被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指着许驰一脸紧张之色:“你……你要干什么?”
许驰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他眼神却异常清澈,步步紧逼:“按你所想,你说我要干什么?”
他在池子里淌水进一步,楚如意就被吓得后退一步,经过先前的交手,楚如意知道论近身战,被下了禁制的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卑鄙小人的对手,因此她一退再退,不敢上前。
顿时水花声不断,而在这对心中都对彼此怀有偏见的少男少女一进一退之间,楚如意终于退到了池边,她后膝绊到了池壁,顿时她惊叫一声,重心偏移,往后栽倒。
见状许驰并没有上去扶住她,他趁机飞快伸手抓住了楚如意腰间的香囊,然后缩了回来——许驰开始本来只是想要吓吓她,现在他注意到楚如意腰间系着的香囊上好像绣着她的名,许驰想知道她的身份。
然而楚如意的腰带本就只是锦缎,加上泡了药材的池水极其顺滑,让腰带的结松动异常,而许驰扯香囊的动作过于野蛮,于是,许驰极其惊恐地发现:自己怎么……自己怎么把她的腰带也带下来了?!
那根黑红相间、表面绣着许多金丝的锦缎腰带被他带上了半空,在楚如意羞愤欲绝、许驰无比惊恐的共同注视下缓缓飘落而下,失去了那根腰带的遮挡,两人顿时对视。
许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是……这是调戏了?沐月,我不是故意的!
楚如意则无比愤怒地骂道:“你这个伪君子终于忍不住撕掉伪装动手了!”
觉得自己衣服即将向两次松开,自己的身体即将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楚如意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心中已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了,然而此刻她心里反而无比冷静,她知道自己现在连自爆都做不到,而以头撞墙天知道自己能不能自杀,万一自己帮他把自己撞晕了怎么办?那还不是任他施为?
唯一能留住清白的办法就是眼前这个卑鄙小人手中的剑!
自杀。
于是楚如意不顾自己刚摔在地上的疼痛,咬牙爬起来朝许驰扑了过去,更准确地说是朝许驰的剑锋撞了上去!
池面上空弥漫的水汽被她身体所带动的疾风扇到两边,空中掠过一道凄厉、决绝的红影,如飞蛾扑火,苍鹰击殿,水汽退散两边后现出了一脸平静的许驰.
倒映着楚如意明显放慢了速度、越来越大的拳头,许驰眼中满是欣赏,不见半点慌乱,他瞬间明白了楚如意这样做的原因,心中很是佩服,也充满了怜悯。
你是在故意求死么?
许驰心中电闪般地掠过这个念头,随即他将手中的剑收入了储物袋内。
而后将右手摊开成掌挡在了自己面前……
啪。
楚如意的拳头轻轻砸在了许驰掌心,风平浪静。
楚如意露出绝望和不甘之色,见状许驰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成了邪心楼一些人眼中需要讨好的大人物,他现在总算体会到了自己欠洗剑派的董明山长老一个多大的人情,对于石乐安安排自己和那些入门弟子厮杀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如果不是自己有个好师傅,她楚如意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刚烈地想要寻死。
既然她不愿放下心中的骄傲,自己就不能放下么?
白白是个男人。
于是许驰决定让步、服软,他很是惭愧。
许驰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堆:“在下许驰,我以我道心发誓,我许驰若碰你一根手指头让我今后不得好死。我师父是石乐安,合体期大能,所以邪心楼每个人都想讨好我,我的确不了解邪心楼的情况,我并不知道池子里有人,师父和我说的惊喜想必就是你了,我并不知情,是他自己给我安排的,我再重申一遍,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背着她乱搞。”
为表自己诚意,许驰举手后退,让楚如意能拢住自己的宫装:“我不会碰你,还请姑娘放心,先前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我看你香囊上写了你的名,所以想拿来看看,并没有不轨之心,若有半分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现在如果你想,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对你和你有干系的人不利。”
“早知道这么刚烈,先前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多误会,果然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啊。”
许驰心中苦笑,随即他在楚如意紧张的注视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禁制令牌和她的香囊双手递了过去,十分诚恳地道:“这是我的出入令牌,没人敢拦你,为了弥补你的损失,你今后行事可以以我的名义,三次,任何事,我不会怪你。”
楚如意低头接过,见楚如意接了,许驰如释重负,他已原谅了楚如意,这个女孩子也是没有选择才这样做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样不畏强权、刚烈的少女值得欣赏和保护,虽说只是心智不成熟了一点,冲动了一点。
许驰捞起水中的那根腰带递给了楚如意,接着他转身涉水走到药池的另一边,然后背靠着池壁盘膝坐下,很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回家吧。”
他周围的池水再度被染红,显然先前的动作让他原本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楚如意对许驰深鞠了一躬,擦了擦脸上的泪,接着淌着水花爬到池边,顺着许驰来的门走了出去。
感知到楚如意走了,许驰闭着眼放松地吐出口长气:“沐月,我做了件好事呢,虽然我已加入了邪心楼,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并没有变,正像正道里有坏人一样,魔道里也有好人。对了,我没看那香囊,不知道她叫什么。”
接着心境变得平和的他真正进入了修炼状态。
……
……
全身灵力恢复如初,许多暗伤也已被珍贵的药材修复,除了身上那满是破口的血衣,许驰恢复了巅峰状态,身上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他睁眼,眼中银白光轮一闪而逝,他心想自己又要去那个“血肉磨坊”厮杀了。
邪心楼这是要用他们这些弟子的鲜血与魂魄浇灌什么邪物吗?
这时,许驰看到自己面前那个与自己面对盘膝而坐,清纯如水,却又矛盾地妩媚如花的黑发少女,脸上浮现见了鬼般的神情,他吃惊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许驰的这句话很不礼貌,但此时没有谁会计较其中的歧义,幽暗、宁静的溶洞内不断回荡着回来、回来的余音,许驰瞬间明白了过来,先前他少想了一点,这个少女身后的家族和师父把她送给了自己,在这个少女心中,也许在她被制住的那一瞬间就没有家和师父了。
果然,楚如意表面上极其风轻云淡,内心却极其羞涩,极其紧张地强笑道:“你看起来是个好人,能收留我吗?”
意思很明显,楚如意不愿回去那个将自己视为牺牲品的家,也不愿回去自己的住处,再见到自己的师父——她已无处可去了。
天雷滚滚,许驰闻言苦笑起来,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因为自己的师父,改变了面前这个天之骄女的人生轨迹,但许驰觉得就算自己没有出现,她迟早也会被她家族和师父送给第二个有背景的人。
因此面对少女这句潜意思很明显的求收留,许驰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在许驰心中一切美好阳光的事物都是值得珍惜和保护的,如果他拒绝了,可能少女就又要被打包送给其他大人物。
许驰看着少女的眼睛,能少女眼睛深处那被人背叛的痛苦,以没藏好,对于今后自己将寄身何处的迷茫和彷徨。
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面对家人和师父的背叛,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今后又该往哪走。
在楚如意心中,看上去是正人君子、且地位显然不低的许驰也许能收留她,这是她的蜕变,对于世事的妥协。
许驰心中满是怜惜,但因为石乐安残酷的培养方法,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天知道他会不会死在那座食人谷内,因此许驰发现自己竟然拿不出一个保证来,天知道他死后石乐安会怎么安排她。
也许,她跟着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师父会收留她么?连自己这个徒弟都时常懒得搭理。
许驰低头皱眉暗自思酌。
而苦苦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楚如意注意到了许驰脸上的苦恼,哪怕再蠢,她都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自己一定要把握住,于是她决然地卸下了自己骄傲的铠甲,将头侧到一边,很是落寞、认命、羞怯地说道:“我没有道侣,还是处·子,我什么都能干。我算是还他们恩情了,从此之后我和他们恩断义绝,不会再来往,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失。”
许驰闻言怔住,他需要至少二十息的时间来思考这神转折,首先,面前这个少女无处可去,她不愿回去面对卖了她的家族和师父;另外,她竟然和自己这么有歧义地说她还是处·子,什么都能干?沐月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
沉默的二十息,面对楚如意已是有些哀求的注视,许驰长叹一声:“姑娘芳名?”
“楚如意。”
“楚姑娘,你就不怕我是欲擒故纵之计,知道你无处可去,所以才在你面前特意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我相信我的眼光,拥有这样清澈眼睛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伪君子。”
还有一句楚如意没说,她没有选择,就算是个伪君子又能怎么样呢?回去还不是要被送给第二个伪君子,至少许驰愿意装一装。
许驰沉默半晌:“我不知道我能让你为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但我恳请你留下来,也许我师父早已为你安排好了今后的路,但……你留下来,要做好思想准备,不管我有没有碰你,你都没有了清名,在他人眼里,你已是我的女人了。”
楚如意哀婉地笑了:“我还有选择吗?”
许驰想到了高深莫测、谁都看不透他心思的石乐安:师父,你就这么看好我,这么急着把我绑在邪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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