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如本来一听到穆喜丹喊卢向东就不高兴,再看到她身边的杨婉蓉,更加觉得愤怒。于是她冷哼一声,嘲讽道:“不过两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不要脸女人,向东,你何必理他们呢?”说到最后,宛若如故意撒娇似的蹭了蹭卢向东的手臂,示威的看了一眼杨婉蓉。
卢向东一点都不喜欢宛若如这个女人对自己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可是碍于这些日子照顾他的情份,他并没有推开她。
杨婉蓉听着宛若如如此诋毁自己,而且卢向东一点也没有阻止,她脱口而出的愤怒忽然就被硬生生堵在了喉间。
可穆喜丹是听不惯宛若如这般说的,她狠狠瞪了一眼宛若如一眼,冷冷道:“也不知是在说谁,可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宛若如一听穆喜丹如此意有所指的话,一股怒火猛然袭上了心间。可她一看到身旁冷漠安静的卢向东,她还是忍住了。
正在这寂静的尴尬时刻,卢向东的司机已经开车过来了。司机一下车就看见了卢向东,于是赶紧跑到卢向东身边,恭敬的说道:“少爷,车到了。”卢向法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杨婉蓉,才冷声道:“嗯,我知道了。”说完,就转身准备上车。
司机打开车门让卢向东上了车,然后他一抬头,他就看到了杨婉蓉的身影,于是他和以前一样,笑笑打招呼道:“杨小姐。”
杨婉蓉一见到是卢向东的司机,还这么热情的和自己打招呼。方才冰冷苍白的神色缓缓染上一丝血色,她冲着司机笑笑,点点头致意,却没有说话。
司机也冲杨婉蓉颔首,转身上了车。
穆喜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杨婉蓉一把拉住了手臂,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行动。穆喜丹神色繁复的看着穆喜丹,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却让杨婉蓉又一次湿了眼眶。
……
坐到车上的卢向东,看着开车的司机,又想到了刚才司机与杨婉蓉的熟稔,心里蓦地涌上一阵好奇。那个陌生女人,竟然认识自己的司机?
于是他敛眸,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司机一怔,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自己少爷说的是那个杨婉蓉,于是开开口道:“少爷,那个女人是……”
话没说完,卢向东旁边的宛若如忽然笑了一下,插嘴道:“向东,那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你有必要知道她吗?”说着,宛若如警告的瞪了一眼司机,示意他不要说出任何不能说出口的话来。
卢向东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宛若如此时的打岔,于是抿抿唇,又道:“你继续说。”
司机小心的瞥了一眼宛若如,张张嘴开口道:“少爷,那个女人其实就是……”话又没说完,宛若如忽然又笑了一下,打断司机的话:“向东,你在医院的时候不是答应我要请我吃饭的吗?我们现在去吃好不好?就吃城北那家的日本料理。”
司机一听宛若如如此明显的阻挠,抿唇沉默,没有再说话,无奈的缄默开着车。
卢向东面色有些不善起来,不过碍于宛若如前几日的照顾,没有发火,但口气还是略有些生硬:“晚上叫厨师回家做吧。”说完,卢向东偏过头,不再说话。他本来询问的心情全被宛若如打乱了,他现在也不想去了解那个叫杨婉蓉的女人了。
宛若如一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心里得意的一笑,面上扮演成一副幸福开心的小女人的模样,娇俏道:“我就知道向东对我最好了。”
卢向东淡漠的看向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没有理睬宛若如的话。
……
杨婉蓉把穆喜丹送回家,就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租的那个房子。
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照顾穆喜丹,再加上心里遭受到的打击,杨婉蓉只觉得疲惫极了。她躺到自己那张小床上,也没有多想什么,就陷入了昏昏的睡眠之中,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心痛。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昏暗。
灰黄的余晖柔柔的散落在窗台上,照得这个租屋格外的亮堂,也透着一抹清清淡淡的寂寥。
杨婉蓉煮了一袋方便面,就坐在饭桌边,食之无味的吃着。热腾腾的水汽袭上眼眶,一下子灼伤了眼帘。她一边吃着面,一边流着泪。滚烫的泪水滴到面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可是她还是机械的吃着面。
直到吃完了面,她喝了一口辣辣的,还带着热气的汤,只觉得五脏六腑似火烧一般,一下子止不住的疼痛。杨婉蓉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般痛苦,爱而不得的爱人,难以回报的未婚夫,赌博的母亲,爱慕虚荣的父亲,在爱与恨边缘挣扎的朋友。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极了,竟然从来没有一刻是正常人的生活。
但她又莫名的觉得高兴,若不是她在夜店工作,她也不会认识卢向东,那个万金之主,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她曾经多么痛恨他的独断,他的多情,他的玩弄,可一切,却止于他的奋不顾身。
杨婉蓉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真有一个人,会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只是希望自己活着。这份大于天的感情,教她情何以堪?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想着与卢向东和她的点点滴滴,只能一会哭一会笑,就像是多变的感情,总让深陷其中的人,成为一个胆小鬼。踏出一步,不是粉身碎骨,就是极乐天堂。
这一念之间,你曾让我生,也曾让我死。
杨婉蓉抿起唇,万般苦楚的笑了一下,无人知道,她的笑容之中,究竟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又或者是两者都有。她只是觉得自己如今正处于最尴尬的境地,她不能小心翼翼的走出每一步,前方无人为她引路。卢向东已经不再记得她,这条充满荆棘的路,她终究是要一个人走的。曾经,他会陪着自己熬过这些磨难,可如今呢?谁能陪她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卢向东,如果这就是你给我不敢爱的惩罚,我想我,已经痛入深骨。
卢向东回到家,撇开那个让他看不顺眼的宛若如,一个人进了自己的卧室。
洗了一个澡,卢向东就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着杨婉蓉,想着那个女人明明憔悴不堪,却坚强带笑的模样,他的心里,泛起奇异的心疼。他知道自己失了忆,也听宛若如说过那个女人是如何的不堪,如何接近的自己,如何的贪慕虚荣。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并没有像宛若如说的那般对他紧扒着不放?
她不是要攀龙附凤,走进上层社会吗?
她不是爱慕虚荣,想着骗自己更多的钱吗?
可是为何,她没有像宛若如一般,整天的陪着自己,甚至讨好自己?
卢向东烦躁的翻了一个身,有些气愤。他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女人不想留在自己身边而感到烦躁,甚至到了现在还在想着她。可是,无法忘记,那个女人那么痛苦而又哀伤着望着自己的表情,无法忘记,那个女人接近自己时,身上散发的柔和的安定气息。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态,卢向东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卢向东本想过个清闲的日子,可是这几日宛若如总是这般打扰自己。不是要他陪着去逛街,就是去看电影。卢向东被围的烦了,终在今天清晨,躲过了宛若如,一个人开车出来兜兜风。
这几日杨婉蓉为了找工作,可是心力交瘁,跑断了腿也没有人愿意收自己。再加上穆喜丹的情绪这几日有些不稳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可是杨婉蓉知道,那场意外,是穆喜丹心中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掉。
这日下午,杨婉蓉发完传单,就买了点水果去看望穆喜丹。
走到穆喜丹的家门口,敲敲门,发现并没有人开门。杨婉蓉皱皱眉头,出声道:“喜丹,你在吗?我来看你了,你在家吗?”
房中寂静,无人回应。
杨婉蓉拎着水果,在门口等了一会,刚准备下楼,却发现穆喜丹已经回来了。只是穆喜丹的面容苍白,脚步虚浮无力,似踩在棉花糖上一般,眼神空洞的看不见任何人。
杨婉蓉心下一惊,连忙放下水果,跑下楼,扶住穆喜丹脆弱到颤抖的双肩,怜惜道:“喜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说话。”
穆喜丹一看到杨婉蓉担忧的神情,一直强撑着的身子陡然一软,一下子瘫倒在杨婉蓉的怀中。然后她眼眶一热,眼泪没有预兆的就这样落了下来。
杨婉蓉心中一痛,声音更加急切:“喜丹,你别吓我啊,喜丹……”杨婉蓉仅仅这样说着,视线就越加模糊。为何,自己的朋友要遭受这样的罪孽?而又为何,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好半响,穆喜丹的意识终于恢复了过来。她借着杨婉蓉的手臂,缓缓站起身,思量了许久,才沙哑着开口道:“婉蓉,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一瞬间,杨婉蓉只觉得自己的身边的风都静止了。
她舔舔干裂的嘴唇,艰涩的开口:“那你想要……”怎么办?这三个字杨婉蓉没有说出口。她实在太清楚了,若是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怕是早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她那么义正言辞的劝着穆喜丹打掉这个小孩,虽然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是只有自己最清楚,事不关己,所以她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如果,事情降临到她身上,如果,那日万安付并没有来救自己。
自己,究竟会不会活下去?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杨婉蓉知道,自己并不能够触碰。这和自己到夜店工作不一样,那是赤裸裸的强暴,是不顾意愿的。这不是小说,她知道的。她不是女主角,如果自己真被人那般了,自己也就再也没有任何资格站在卢向东身边了。而他,即使恢复记忆原谅了自己,怕也是再不能回到从前了。
穆喜丹又沉默了好久,忽然轻轻一笑,道:“婉蓉,我不会放过他的。”说完这句话,穆喜丹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那孤单瘦弱却异常坚强的背影,耳边决绝的话语,
自己竟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